不过不等她回答,皇叔便温声道,“肃王殿下在金陵待的够久了。并且该回京的,也不只有殿下。”
皇叔说罢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头发, “回去罢。”
回肃王府的路上, 宁久微一路想着皇叔的话。
她想此次回京,煜王殿下便该从起云台回朝了。
的确到时候了。
宁久微一路思绪翻飞, 回到王府后王兄才终于开口问她, “在想什么?”
院子里花香草绿,清池粼粼。很多地方都和宁王府很像。
宁久微垂眸良久,宁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宁久微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仰头笑了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晚膳要吃什么。”
宁尘唇畔柔和,“这是值得这么苦恼的事情吗。”
“那是自然。”
“那不如我们先来谈谈别的。”
宁久微心提了一下,便听王兄道, “我问了银烛轻罗,还有陈最和魏叔。认真了解了一下你和驸马的关系……和你信中写的似乎不太一样。”
宁久微视线轻移, 试探地问, “他们怎么说的?”
宁尘:“你觉得他们是怎么说的?”
“……”
王兄问的话, 这几个家伙肯定又毫不犹豫地就把她卖了。
魏叔也就罢了, 银烛最不靠谱了。
宁久微犹豫着要怎么说,又听王兄道, “不过听安禾说,你只是看上了顾大人的美貌。若只是如此,倒也不算糟糕。”
宁久微惊讶,“安禾?王兄你怎么还问她!”
宁尘弯了弯唇,“我觉得安禾说的话或许可信度是最高的。”
“她说的话怎么能信。她最看不惯我了。”
“那她说你给顾大人绣了一块帕子,是真的吗?”
宁久微眨了下眼睛。
宁尘只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真的。
他微微皱眉,“你这性子竟能亲自动手给顾大人绣帕子?”
“哎呀。”宁久微甩了甩袖子,半真半假地说, “就是一块很普通的帕子而已,我原本只是打发时间随便绣绣,只是正好碰上顾大人生辰,我就正好送给他了……”
“那你喜欢他吗?”
宁久微沉默,回答不上来。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认为顾衔章喜欢她是应该的。
“不知道也没关系。”王兄温柔地说。
宁久微眼睫动了动,想说什么时,恰逢侍女前来,呈上一封请帖。
宁尘打开看了眼,合上没管。
宁久微被打断了一下,见状问,“王兄,是什么帖子?”
“不重要的宴席而已,近来济州襄王正好在金陵。”
宁尘从不参与这些,因而得罪的人也不少。不过也并没有人敢有何微词。
毕竟肃王一日不倒,就不是能动的。
宁久微听到那两个字,心底一闪而逝地划过什么。
襄王?
她记得济州康王与端亲王一脉算是一丘之貉,特别是和宁瑞世子。康王年纪虽尚轻,但却早早承袭了王位。
上辈子构陷王兄的所有人,宁久微一个个都记着。
她收回思绪,看了看宁尘手上的帖子。
“王兄,我替你去罢?”
宁尘有些意外,“你想去?”
她一向也不喜欢这些场合,怎么会想去。
“嗯。”宁久微自然地说,“我第一次来金陵,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有兴趣。我想知道王兄待了这么久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想出去玩自然可以,只不过这些没用的宴会没有什么参加的必要。”
“我就是想去看看而已,不好玩我自己就走了。你让我去吧王兄。”
宁久微伸手拽拽哥哥的袖子。
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以。”宁尘答应她,“记得带上陈最。”
“知道了。”
赴宴当日,宁久微让银烛和轻罗将她打扮了一番。水色缠枝襦裙和温婉发髻更多了出尘之气,没那么张扬,看起来就像金陵城哪家的大家闺秀。
宴会设在一处园林。
明廊暗弄,亭台楼阁。山水花木都十分精细。
有着江南独特的婉约。
是宁静舒适的美丽之处。
抛开其他不说,宁久微还挺喜欢这处地方。
“公主,襄王现乘小舟在池中赏莲,不久便会靠岸。”
宁久微倚坐在亭中,支着下巴望着涟漪阵阵的池水听陈最禀报。
“知道了。”
宁久微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团扇。
襄王此人,和宁瑞世子一路货色。并且相比之下,性子还不如宁瑞更能隐忍沉稳。
银烛试着问,“公主是要……”
宁久微晃了晃腿,下巴搁在手臂上,声音低柔,“王兄在金陵城待的太久了。”
陛下不让他回,那就只能用别的办法。
亭下时有清风缓缓。
少顷,池上出现一叶小舟。
襄王远远便瞧见亭下倚栏赏景的美人,如脂如玉,晶莹剔透。
好似一朵慵懒的睡莲,妩媚楚楚又清纯脱俗。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却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只不过这一抹错觉他并未在意。
不多时,襄王便已行至亭中。
“不知这位小姐,金陵何姓?本王怎不曾见过?”
宁久微回眸,目光扫过,“襄王爷?”
“你认得本王?”
“算不上认得。”
襄王走近,视线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凝视,宁久微下意识厌恶地蹙了蹙眉。
“那美人可以好好认一认。”
他说着便要碰她的手,不待陈最阻拦,宁久微便皱眉拿团扇挡开。
“放肆。”
“放肆!”银烛适时地开口,冷冷道,“胆敢对明宜公主无礼。”
襄王神色一顿,“明宜公主?”
她依旧坐在那儿,淡淡掀目,“你方才不是问本公主姓什么?现在可知道了?”
襄王终于想起他方才为何会觉得她眼熟,他曾在宁瑞的画中见过明宜公主的样貌。
济州在金陵之下,从前此处金陵一带只有端亲王。后来肃王殿下坐守金陵,就一切都变了。
不止宁瑞恨,他亦恨极。
但如今端亲王已然倒下,他又能如何。
“原来是明宜公主。恕本王眼拙。”
“什么东西,也敢冒犯本公主。”宁久微讽刺道,“襄王爷果真是在济州太快活了,上京城久未踏足,怕是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襄王笑意凉了几分,“早就听闻明宜公主容姿无双,千娇百媚。能在金陵得见,是本王之幸。”
“本公主可不觉得有什么幸。据本公主所知,你襄王一族曾向陛下求过婚旨。妄图与宁王府联姻。”宁久微声音淡淡,“当真是猖狂放肆。凭你也配得上本公主?”
襄王隐忍着,“明宜公主不愧与肃王殿下一系血脉。”
“你也配提本公主的王兄?”
“你——”襄王忍无可忍,“宁王府曾再辉煌,如今也已油尽灯枯。明宜公主还是莫要连半点退路都不留。”
“宁王府再油尽灯枯,也不是区区外姓族氏可评判。襄王爷,你别忘了宁瑞世子是什么下场。在金陵城,有本公主的王兄在一日,便千万记得弯下腰做人。”
……
两日后,金陵最繁贵的酒楼,襄王自楼上坠下,废去了半条命。
所有人都瞧的一清二楚,是肃王殿下动手。
听闻是因为襄王口出狂言,私下诋毁明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