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转身往内室去,没瞧见身后那道如狼似虎的目光。
戚钰仰躺着,兀自笑了,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拖腔带调道:“你这就睡了?来采我啊。”
夜风吹来,滚烫的胸口添了些凉意,不冷,但让人燥得很。
内室的人置若未闻,紧接着,抱着自己的寝被软枕出来了,对榻上景色视而不见,打开门出了屋子。
戚钰:“……”
坏了,这是真恼了。
谢蕴去了偏房,没好意思唤问月听雪过来伺候,自己将床铺了,刚熄了烛火躺进被子里,门口传来了动静。
来人似是没想到,她上了门闩,推了两下没推开,那团黑影移到了窗前。
窗棂被轻轻叩了两声,谢蕴翻了个白眼,翻身脸朝床内。
“我进来了啊……”外面低低一声,故意放软姿态哄她呢。
谢蕴不为所动,心想:做梦吧。
她知道戚钰嘴上混账,是故意惹她羞的,而她也总是被他勾得羞臊恼火。
外面安静了片刻,忽的有细微动静,在黑夜里听得不甚清晰。
谢蕴耳根一动,倏然脸涨红!
这狗东西,竟然用匕首拨她门闩!
还未动,外间啪的一声轻响。继而,门被推开了。
谢蕴坐起身,冷眼瞧他。
戚钰晃着匕首,好不得意。
“自己走,还是我抱你?”他问。
这般土匪行径,与那些人有何异?
谢蕴瞪他。
戚钰浑不在意,就着薄被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悠哉道:“自个儿抱着你枕头,不然一会儿没得睡。”
“!”
谢蕴脑子炸了,羞的。
她蹬蹬腿儿,很是不满的挣扎,低声斥道:“放我下来!”
戚钰充耳不闻,将她掂了掂,扛在肩上,一手搂着她,一手搂着软枕,大摇大摆的出了侧屋。
主屋灯火未熄,门敞着。
谢蕴视线倒着,一眼便瞧见南窗下凌乱的软榻上,随意扔着一条黑布带子。
是他用来蒙她眼睛的,也是她报复绑他手的。
只是不知,他是如何挣脱的。
谢蕴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戚钰用脚将门阖上,毫无顾忌的步入内室,将她扔在了床上,然后转身往外走。
他不说话,谢蕴也不理他,整了整被子侧身朝内闭上了眼。
管他做甚,混账。
屋里安静,是以那水声显得格外清亮。
谢蕴脑子里似是惊了一声闷雷,睁开眼,神色震惊。
浴桶的水没换。
那他在用……
一双白玉耳尖顿时烧了起来,谢蕴咬了咬唇,又说不出话。
早知他放浪,但未曾想能到这般境地!
湢室水声很快停了,谢蕴装作未察觉,闭着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什么。
忽的,那道脚步声逼近,堂而皇之的停在了她床前。
“我洗干净了,可要采我?”声音吊儿郎当,戏弄得也浅显。
谢蕴深吸口气,翻身转过来瞪他,到嘴边的话倏地顿住。
他上身未穿,胸膛□□,肌理流畅,肩宽腰窄,精壮腰腹被白绫裤束住。
“……你怎么不穿衣裳?”谢蕴视镇定垂下,语气清淡,“出去吧,不早了。”
这话好似恩赦,不与他计较方才的不堪言语了。
戚钰却是站着未动,问:“我将你哄高兴了吗?”
谢蕴心想:哪里哄她了,分明是用男色惑之。
但此般境况,着实不宜计较许多。
她囫囵‘嗯’了声,掩在被子下的心口砰跳的厉害。
原以为她足够宽容,这人能够见好就收,谁知戚钰竟是恬不知耻的问:“那我可否借用你半张床榻?”
谢蕴:“???”
翌日醒来,昨夜被赶去榻上的人竟是抱着她睡得正熟。
谢蕴瞪着床上青帐,半晌无奈叹气。
以为他被拒之门外黯然神伤,谁知是蹬鼻子上脸,有恃无恐。
可如今这般,何尝不是她纵容的。
戚钰今日休沐,谢蕴却得去给小孩儿授课,她瞧了眼他眼下乌青,也没吵他,放轻动作出了帐子。
戚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一骨碌翻身坐起。
院子里伺候的问月听雪瞧见从屋里出来的人,见怪不怪,一个去打洗脸水,一个去端饭。
戚钰也毫不见外,用过饭,晃去了东篱堂。
谢蕴在授一首古诗,正讲洞庭湖风光,底下坐着的小萝卜头们听得眼睛贼亮,小小的嘴儿张着,傻兮兮的。
“哇——”
半上午的日光透过卷帘,落在端坐在案前的姑娘身上,她眉眼舒展,红唇噙笑,温柔恬静,将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她好似一汪湖泊,周身气度缱绻温柔,强大又坚定。
戚钰几乎瞧得痴迷,半边身子趴在围栏处,不知觉间混入了小萝卜里。
谢蕴目光扫过那冒出的脑袋,又淡淡移开,似是不计较他这个偷听蹭课的学生。
罕见的,戚钰没睡过去,竟也认认真真的听完了一堂课。
小萝卜下课回家吃饭,一转身,瞧见他,惊喜又疑惑的‘咦’了声,“你也是我们的同窗?”
戚钰快速看了眼前面收拾书卷的先生,单手托腮,‘嗯’了声。
小孩儿们顿时开心道:“那你得喊我们师姐哦~”
“我、我是男子,要喊我师兄!”另一个小男娃拍着胸口急道。
戚钰乐道:“那不行。”
“为何?”围着的小孩儿都瞪圆了眼睛。
“先生还未喝我的拜师茶。”戚钰坦言道。
“还不回家吃饭?是今日功课不够做?”身后一道声音淡淡。
小孩儿们顿时散作鸟兽,拎着自己的小书包跑了。
呼!
险些要多写一页大字!
谢蕴扫了眼那紧盯着她瞧的人,道:“走了。”
戚钰起身,步调轻快的跟在她身后,“先生何时喝我的拜师茶?”
说着话,那大胆狂徒竟是勾她腰,还揉了一把。
“……我不收纨绔子,你自离去吧。”谢蕴头也不回的随口道。
“先生再瞧瞧我,我最是听话乖巧不过了。”
谢蕴脚步一顿,忍无可忍的扭头,红着耳朵骂:“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这般放浪?”
戚钰无辜脸,“先生冤我。”
谢蕴险些咬碎一口白牙,“你的手!!!”
那绷着青筋的麦色大掌,又捏了下丰盈处,这才不情不愿的挪回塌陷地。
谢蕴:“……”
“这样可以了吗?”委屈兮兮。
谢蕴深吸口气,她不生气。
转身继续走。
行过两步。
又吸口气:他竟还有脸问?!
用过午饭,戚钰跟狗似的拱着谢蕴亲热片刻,交代道:“我得回府一趟,看看我的老母亲,顺便换身衣裳,晚些时候再过来,你想吃什么,要不晚上去酒楼吃?”
谢蕴抻抻被他压着揉弄皱了的衣衫,状似随意道:“我去王观府上。”
果不其然,跟前的人抿着唇在瞪她。
谢蕴毫不心虚的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神色也带了些郑重,“瞧我做什么?”
她该哄的都哄罢了,若他再闹,自个儿站墙角想明白去。
戚钰看着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