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执掌这个家族超过百年,他绝对不是什么会纵容继承人或者下属的人。
所以从那次之后,朗姆就开始格外留意揣摩先生的不同命令,越揣摩也就越心惊,他发现他最开始不仅是猜错,甚至有可能连猜测的方向都完全搞反了。
香取晴是先生某个目的最大的阻碍。
目前先生似乎是在挑拨香取晴和那个缅北走私商的关系,或许是为了拉拢,又或许是为了更便宜的价格,更深层次的东西,朗姆还是毫无头绪。
但不管先生的目的是什么,都是和这两个人有关,而现在一个逃跑失踪,一个落入日本公安的手中,全部都脱离了他们的控制,也难怪先生勃然大怒。
这件事确实是他办事不力,也是香取晴那个垃圾太能伪装,在围猎的时候,疯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玩死那个条子。
朗姆甚至怀疑,当时连先生都被他骗了过去,不然也不能随便就把联络公安的钥匙,就交到了他手中。
先生现在的怒火,或许有一大半都是懊恼。
但只要朗姆不想死,他就绝对不会把这些想法说出来。
无论他和贝尔摩德在几分钟的时间里,脑海中产生了多少念头,表面上看来,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地垂着头。
“废物!都是废物!!”
这次的茶杯准确砸在了朗姆头上,朗姆感到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了下来,右侧的视野变成一片血红。
老人冷冷地盯着那抹血红,像是被安抚到了,终于控制住了情绪,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也不能再支持他继续激动下去了。
“朗姆,贝尔摩德。”
朗姆悚然一惊,和旁边的贝尔摩德同时弯腰鞠躬,表示他们正在听。
“请告诉我接下来如何补救你们的失误,我不想听到把昂从公安手里抢回来这种蠢话,我们暂时还需要留在日本。”
朗姆和贝尔摩德彼此对视。
【你说吧。】
【你先说。】
【你上次欠我的人情,一笔勾销。】
朗姆最后在目光的交锋中败下阵来,狠狠咬了咬后牙,才斟酌着开口道:“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境地,他们两个人彼此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只要掌控住其中的一个,另一个也会乖乖出现。”
老人从鼻腔发出“嗯”的一声,听起来不像是否认。
朗姆稍微安心,继续说:“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抢在公安前,找到香取晴,并把人牢牢控制在我们这边,现在时间就是金钱。”
老人的含混不清的哼笑几声,像是在嘲讽这样简单的办法,他们居然这么长时间才给他,他为他们的愚蠢而羞愧。
“亲爱的孩子们,这是你们赎罪的机会,如果这件事依旧做不好……”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其中的阴冷越发瘆人:“日本古代的武士中流传着切腹谢罪的说法,这被他们称作武士精神,我很欣赏其中包含着的那种切断退路、拼上性命要去完成的宿命感,这种坚定的东西总是很让人动容,年轻孩子们更是需要这种精神。”
“所以,请你们带上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就切腹谢罪的想法去做吧。”
两个人的头上缓缓划过冷汗,他们当然知道老人的意思——如果不能抢在公安前抓住香取晴,他们两个就要以死谢罪了。
“遵命,先生。”
*
“今晚我会留在实验室观察结果,你们先回去吧。”
宫野志保看起来专心致志的盯着面前的实验器皿,余光却注视着屋里所有人的动态,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实验室并带上了门。宫野志保走到门边反手锁上门,然后才抓起桌面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某个眼熟的号码。
她接起通话,对面没有说话,反而是传来清晰地喘息声,像是在奔跑或者打斗中。
宫野志保也不开口,直到那边的喘息声渐轻,听起来那头的通话人终于找到了某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志保?”是香取晴的声音。
“是我。”宫野志保松了口气,一直紧抓着笔杆的手指略微放松,她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刚才是组织的人?”
“不是,如果是组织的人就不会这样轻松就甩开了,刚才看到了几个熟面孔,好像是平田组的人。”
最近几天,组织和公安的消息逐渐泄露,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却知道他们是在抓捕曾经跟在琴酒身边的那条疯狗,他们也都认为就算是抓住香取晴,去领悬赏金或者卖组织个人情,也是相当合算的交易。
所以很多人和组织都来试着分一杯羹,这就直接导致了,来抓香取晴的人越来越多,简直像是苍蝇一样烦人。
从逃亡开始,这是香取晴第一次正式联络上了宫野志保。
“把你知道所有有关的事情都告诉我。”
宫野志保清楚他想知道的事,尽量简洁的说道:“据我所知组织里负责这件事的是贝尔摩德和朗姆,他们手下的行动组和情报组都有参与,但其中最活跃地就是基安蒂和波本了,他们两个应该是想要报上次你把他们拦在楼下的仇,所以在任务里格外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