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亏你到岛上垦荒的打算,又对乔将军多加看护照顾,才让乔将军得以慢慢神志清醒的。” 圣人顿了顿,才道:“剿灭恶贼是你所筹谋,救乔将军,亦是你功劳最大。朕赏你金五十,银千两,另赐玉如意一柄,珠饰一双,上好的绸缎两匹,可好?”
“谢圣上龙恩。”
顾冉面上大喜,心里头亦大喜:发了发了!
没曾想第二世修仙没有发大财,如今到大盛朝来倒是一下就发家了!
圣人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第119章
很快, 随着乔将军在朝廷上露面,圣人赏赐乔将军带回来的救命恩人的事,亦在京城宣扬开来,喧嚣得很。
其中又尤以议论顾二娘的声音为最。
到底李骥裴六等人, 京城人士不熟悉, 但顾家二娘曾经是宁远侯府的二娘子的事, 是不少人知晓的。
这么一位假千金, 曾经搅弄得宁远侯府成为城中话题,早就是热门人物了,后来秦相触柱而亡, 秦府众人发落到南疆闽地, 这顾二娘自然又掀起一波谈资。
而如今, 这本该是流放犯的顾二娘竟然救下了众人挂心的乔将军,不仅登堂入室回到京城,还进宫面圣得到嘉赏,这不比旁人的事更波折更传奇吗?
打听到他们所在后, 杭家院落外头每日均有闻风而来的诸色人等过来欲一睹众人尤其是顾二娘的风姿, 让住院子里的众人均不敢外出露面。
但他们不外出,此次圣上赐的奖赏却是由官宦送了进来。
此时,顾冉面对着自己赏赐得到的一堆金子银子乐得笑开了怀。
就是第二世, 她做符师,也未曾见过这般多金子银子啊!
黄金五十两,折算成银子, 那就是五百两, 加上一千两银子, 那就有一千五百两了,更不用说另外还有一柄贵价的玉如意, 东珠首饰两件,跟可以卖钱的御赐贡绸。
她一下子就成为千两富婆,这辈子不干活儿都能开躺过得舒服了。
圣人就这么赏赐一次,她就多了这么多家底了,要是多赏赐几次,那不是更富贵逼人了?
难怪都想要皇帝老子的赏赐呢!
顾冉忍不住搓手,笑眯眯问:“不知道这玉如意能卖多少钱银呢?”
裴六跟李骥,以及沈氏父子一下看向了她,似是难以置信。
“二娘,不能卖!”
“为啥?”
这玉如意就是个摆件,还皇家圣人赐的,要放屋里头摆着还得寻个衬得上的地儿,麻烦,放久了还积灰,收起来做压箱底的资产嘛,还不如金子保值。
“顾二娘你可真本事,人家得了圣人的赏赐,像玉如意这种啊,都是摆家里当传家宝的,你倒好,想卖钱。”沈二郎无奈摇头。
“二娘,一般圣人的赏赐,像这玉如意,还有这东珠首饰,都有宫中所出的制号,一般人家都不会变卖换钱银的,真到这地步,也就是家门不兴了。”沈老爷也道。
“我问问而已,这宫里头的赏赐,我在侯府做二娘子的时候,什么没见过?”顾冉正色道,“就想,皇帝老子赏赐的玉如意,要真拿去变卖,若有人当真要,那给的钱银定是比寻常玉如意贵很多吧?”
“那当然。”
“哎,我好歹也是白手起家的人,以前儿收到赏赐,哪里会想到拿宫里的赏赐换钱银这种事情,果然,自从自己当家作主后,看事情也多角度起来了。”
众人忍不住笑了,有这么多角度看事情的吗?
正乐呵呢,外头杭管事匆匆进来,瞧见顾二娘便笑了。
“顾二娘啊,外头,有您家的亲人找上门了。”
听闻有亲人上门,众人一愣,顾冉也吃了一惊,“谁啊?哪位亲人?”
“还有哪位亲人?就您宁远侯府的亲人!”
*
这两日,京城里的宁远侯府颇不平静。
打破宁远侯府的平静的,是去年爆出来的惊天响雷,杜江杜大人与建州周家勾结,陷害乔将军,并将其私自扣押囚禁多年的大案。
如今乔将军找回来了,朝廷一片贺喜,宁远侯初时亦然,待听得是流放到闽地的一位顾家二娘正是乔将军救命恩人时,才隐隐觉出不妙。
顾家二娘,那般巧,他宁远侯亦是顾姓,且曾经有一位错认为自家骨肉的顾二娘,因夫家犯事,也被流放到了闽地。
不会,此顾二娘,便时彼顾二娘吧?
宁远侯想进一步打听打听,无奈那乔将军为圣上留居宫中,那杭大人亦忙着述职一事,他遣下人去打听那上京来的一行人落脚之地,可没等找着,跟乔将军杭大人一起进京来的众人就被请进宫领赏了。
等他们出得宫来,不用他们打听,那顾家二娘是谁,已经清清楚楚了!
“原来救乔将军的,当真是那宁远侯府的二娘子?”
“确实不假,还是她亲口承认的,不过据说已经跟宁远侯府断绝关系了。”
“断绝关系了,怎么我们都没听说过?”
“可不是,当初秦相那件事闹得那般大,也没听宁远侯府的人出来说过这事啊?”
“哎,那位宁远侯府的二娘子是不是那位秦四奶奶?”
“早不是秦四奶奶了,据说,人家已经跟秦四爷和离了!”
“和离,秦家的人怎么这么无情?那顾二娘可是受他家犯事牵连才流放的,怎么将人给发配到蛮荒之地了,还瞧不上人家跟人和离了?”
“可瞧着和离后这顾二娘也没过得多艰难呐,听说还在建州买了一个岛呢,就是乔将军沦落到的那个岛,所以才救了乔将军一命的。”
“可不是,不然咱们还不知道乔将军在一个荒岛上孤零零过这么多年了!”
“顾二娘救了乔将军,又得了圣上赏赐,往后日子好过多啰!”
“这就是所谓祸兮福所倚啊!”
“没想到这顾二娘这般能干,听说连圣上都对其多有嘉许,不愧是侯府养出来的娘子。”
宁远侯听着,心里头颇不是滋味的。
虽然外头的大多数人不知道,以为宁远侯府依旧为皇室信赖的一脉,但自从当今圣上登基,宁远侯府早不如先前那般好景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圣上倚重的,均非先帝信赖的臣子。
作为曾经简在帝心的宁远侯,亦受到最明显的打压,从圣上一直冷置的态度来看,他宁远侯府的人,在当今圣上在任期间,怕是不复重用了。
宁远侯怏怏地回到府上,便见自家夫人正在厅堂,看架势,是在候着自己,见他回来了,忙不迭地问:“侯爷,外头那些人说的,可真是我们家二娘?”
那府上的不少人如今也听闻了外面的传言,更有看过皇城外贴出来的宣告天下乔将军找着的榜告,等今儿乔将军的救命恩人是顾二娘的事传出来,侯府上许多人都震惊了。
到底是曾经养在侯府的娘子,虽然因为夫家出事离开京城,都渐渐淡忘了此事,可当重新被提起,却又有许多人记起来了。
有些碎嘴的奴婢忍不住说了起来,慢慢地便传到主子耳朵里去了。
等宁远侯夫人听闻此事,更是吃惊。
外人不知晓,但她这位做母亲的却是知道的,便在这二娘跟着秦家被流放到闽州后,第二年,还收到过途过的驿站寄回来的信。
里头还哭诉自己悔不当初,不该嫁与秦四爷,希望他们看在自己年少无知的份上,帮她与秦四爷和离,自己甘愿想回京城侍奉阿爹阿娘以尽孝心。
那口吻俨然是家中受宠的心肝宝贝闺女。
“还真以为自己是我宁远侯的亲闺女呢!”宁远侯嘲讽道,将那信给撕了。
当时侯夫人心里头还不忍,略有隐侧,但不多。
身为侯府当家主母多年,自然是知晓厉害关系的,如今那圣上及其不满掺和到帝位之争的诸等臣子,无论是站三皇子的还是站二公主的,均触其逆鳞。
秦相身为圣上当用之才,却贸然敢支持三皇子,已是让龙颜不悦,如今更犯事锒铛入狱,便是触柱以证清白,却难改阖府流放的命运。
向来受圣上喜爱的宁远侯,自然不能跟注定要颓败下去的秦家有任何瓜葛的。
情面上,他们自然可以替二娘做主和离,可,为讨得圣上欢心,为与秦相一府划明界限,并以表忠心,这嫁进秦府的二娘子,他们是沾不得的。
况且原本她亦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能看在多年收养的份上,也给她觅了一桩好婚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谁让她运气不好,偏生有个沾染皇权之斗的公爹呢?
拿整个宁远侯府安危去换这个义女,不值当。
所以侯夫人伤心了两日,便又继续过自己养尊处优的侯府夫人日子去了,从此闭口不谈这二娘子的事。
谁能料到,她日后竟有如此这般的造化呢?
早知道……
侯夫人不免后悔,这时见自家夫君回来,自然也要问个明白,这是不是她当初错抱回来抚养的二娘,等宁远侯确定是,侯夫人心绪复杂,竟一时讷讷无言。
宁远侯看了一眼夫人,弓起手指在案桌上敲了敲,“外头的人都说,是当初我们侯府教养得人好,所以她才这般聪慧能干的,不然……”
侯夫人一听,稍稍正了正身子。
也是,若非当初她以为她是自家骨肉,从小悉心照料,怎会养出这般端庄得体的娘子?
“我打听到了她落脚的地儿,你要有空,就跑一趟。”
侯夫人看着宁远侯。
“如今圣上颇看重乔将军,便不知是留用在京,亦或是送回大茂城。”宁远侯道,“不管哪一用,圣上对乔将军的人,均会高看两眼,如今还着兵部整理当年跟乔将军出征的旧部,死的追赏,活的升官,我们宁远侯府……”
后面的话宁远侯没有说下去,但跟着浸润官场多年的侯夫人怎会不明白?
“侯爷您放心,我这便去见见,我这多年未见的闺女!”
于是,杭家别院门口,顾冉便见到了从马车上下来,对自己笑意盈盈,叫着:“二娘,快过来给阿娘看看,许久不见,阿娘都快不敢认你了。”的,宁远侯夫人。
顾冉一惊,而后:这宁远侯府的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她不是明明主动说了,已经跟宁远侯府断绝关系了吗?
听不懂人话?还真上赶着来认亲啊!
脸皮可忒厚。
可这么多人看着,偏生她也不能失礼,省得被人看笑话,只能众目睽睽下请了这位侯夫人进去一叙。
等进了院子里,一路跟着顾冉走去厅堂,瞧见这小宅小院的,宁远侯夫人脸上已经掠过了一丝嫌弃的意味。
“冉冉啊,你说你都回京来了,怎么就不回家找阿娘呢?何必委屈自己,住这等小门小院?”
顾冉回头,让杭管事帮忙去张罗差点,听宁远侯夫人这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宁远侯夫人说笑了,宁远侯府从来不是我家,何来回家一说?”
“冉冉……”顾冉打断宁远侯夫人的话,“并且,未免宁远侯跟夫人难做,我已经在圣上面前说了,自秦相一府被流放那一年,便主动跟宁远侯府断绝关系了,宁远侯夫人这个时候来找我,着实不理智。”
虽说是自己先跟圣人提过,为隔断原主原来的那些麻烦事主动说的,但同时何尝也不是替宁远侯府的人找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