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正愁着空间格里头的事呢,这般关头,不好逗弄小猫小咪的。
再回到三号空间格,顾冉决定,还是先探一探琳哥儿的底细再说。
这一次琳哥儿再出现得比上一次快多了,隔了一日,就来摸东西了,只是变得有礼貌了许多:“刘阿姐,您在吗?”
“在呀,琳哥儿。”顾冉甜甜地套近乎,“是又来找我要吃的?你年纪小小的,怎么老是吃不饱啊,你家里人怎么回事?”
对面一阵沉默,许久,才道,“我家阿娘,对我跟阿姐不好,总是不让我们吃饭,所以我才发现这处缺口能拿到吃食,才来的,未曾想过是刘阿姐您的闺房,是我考虑不周,请刘阿姐见谅!”
咦,原来琳哥儿口齿这般好的?
“那琳哥儿你真是受苦了。”
顾冉不知琳哥儿说的是真是假,但从他手上经常出现伤口,旧痕不去又添伤疤,估计确实过得不好。
“你娘怎么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啊?真是枉为人母!”顾冉顺着琳哥儿说的信息发挥,“她对你姐弟不好,你不跟你阿爹说吗?”
“我阿娘,我现在的阿娘,是后娘,跟阿爹说,没用,而且……”对面停顿了片刻,才道:“而且我阿爹已经死了。”
顾冉一怔。
啧啧,在后母手上讨生活的小儿郎,难怪这么惨。
“刘阿姐?”
“哎?”
“你为什么不把这洞孔补上?”
顾冉又是一怔。
当然是因为,没确定你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之前,不敢贸然封上,万一封上了,你再找别的人来打砸挖掘那座山怎么办?
“我,我不敢将房里头破掉的事告诉主家,只能偷摸摸自己去寻点东西来补,如今,也还没找齐材料,所以只能将就着了。”顾冉马上按照自己刘阿姐的身份做了解释。
听对面许久没回应,顾冉只能继续说话:“琳哥儿,你别将我厢房在这儿的事告诉别人,行吗?”
“我说过了,不告诉别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阿姐你应该相信我……”说到这里,琳哥儿忽然顿了顿,“要是刘阿姐不放心的话,为什么不在上一次你给我的吃食里,下毒呢?”
毒死他,不就没人知晓这个秘密了吗?
顾冉吓了一跳!
嚯,哪里来的这般犀利的小儿郎,居然有这等歹毒的念头!
等等,这琳哥儿几岁,就晓得杀人灭口了?
“琳哥儿,你以为我给你的吃食里,下了毒?”顾冉拍着胸口表示震惊,“你年纪小小的,哪来这样坏的念头?”
“是,我阿娘,现在的阿娘说的,每次她都会骂我跟阿姐,说我们废物,总有一天要毒死我们的,没了我们,她日子就好过了!”
哦,原来是从恶毒后娘那里学的?
“我知道了刘阿姐你的秘密,就想,刘阿姐你一定也想毒死我吧?”
“可我没下毒!”顾冉无力地辩解,“我给你的吃食,都是没有毒的。”
她虽然想过,可只是想想而已,还没决定要不要付诸行动呢!
“我知道!”琳哥儿的语气也有些急切,“我给他们吃了,他们没事,我知道你没有!”
给他们吃了?
顾冉震惊。
琳哥儿以为那些吃食是有毒的,所以还特意给他们吃了?
他们是谁?
不对,这琳哥儿,心也真毒啊!
顾冉倒抽一口冷气,才道,“琳哥儿,你把我送你的吃食,都给谁吃了?”
琳哥儿一阵沉默,而后才幽幽道:“是村子里头,欺负我跟我阿姐的坏人。”
顾冉一默。
“他们仗着我爹死了,我娘又不喜欢我跟阿姐,所以老是欺负我,我就跟他们干架,可他们人多,我打不过,每次到最后都只能找地儿躲起来。”
琳哥儿说着,声腔有点儿颤,却没有抽噎,也没有哭泣,显得有点冷静过头了。
所以,他手上那么多伤痕,就是这些村里头的人干的?
“那,你娘不管你,你去找村长,找里长,让他们为你主持公道啊!”
“没用!”
“怎么会没用?”
“我跟我阿姐,还有阿娘,是因为阿爹的错,被流放到这地儿来的!”
“不管流放到哪个地儿,但凡落户到村子里了,就归当地村长跟里长管了,再不行,找县老爷去。”
“可我们在闽州,闽州这地荒莽,人也野蛮……”琳哥儿声音顿了顿,狐疑地声音又传了过来,“刘阿姐,您是在哪儿种橘子?”
居然是在闽州!
顾冉心里一喜,而后马上也回:“当然也是在闽州啊!”
那等去了京城,回到闽州后,她得好好找一找琳哥儿在的村落,确定一下三号空间格的坐标码对应的地儿在哪儿?
琳哥儿说是座山,那将整座山买下来得了。
“你吃过我屋里头的橘子吧?那就是闽州出产的。”
顾冉怕琳哥儿不信,赶紧地又将几个橘子塞到洞孔前:“瞧,琳哥儿,你喜欢吃橘子吧?这里还有,是从我们主家的橘子园里头刚摘下来的橘子,是不是还很新鲜?”
从洞孔里果然伸出了一只手,将那些橘子全部接了过去。
“还要我拿点别的吃食给你吗?”会不会怕她这次学聪明了会下毒,所以不要?
“好。”琳哥儿点头,还幽幽叹息一声,“早知道那些糕点没毒,我就不给他们了。”便宜他们了。
顾冉勉强一笑,将一旁放着的寸枣跟粿糕等递了过去。
“能给多一些吗,刘阿姐?”琳哥儿坦然道,“我阿姐,今日也饿着肚子。”
“哎,行,你阿姐,眼下是在家里头,跟你阿娘一起啊?”顾冉边挪吃食,边问。
“嗯。”琳哥儿边接吃食,边应。
“你们村子是哪个村子啊?”
琳哥儿顿了顿,“刘阿姐您问这个干嘛?”
“你阿娘这么欺负你跟你阿姐,我打算过些时日,到村里头去找你们呗。”顾冉貌似义愤填膺道,“你们还小不好说话,势单力薄,我去给你们出头!”
琳哥儿一阵沉默。
“不必麻烦刘阿姐您了!”
“为什么?”
“我的家事,不好劳烦外人,不过刘阿姐您放心,您厢房这儿的事儿,我不会跟第二个人说的。”
“你阿姐也不说?”
又一阵沉默后,琳哥儿道,“不说。”
“那好,那我迟些时候再将这洞孔补上,在补上之前,琳哥儿可以随时来找我说话儿。”
“好。”
那之后,琳哥儿果然隔三差四来找刘阿姐。
自然都是来要吃的。
虽然琳哥儿明显很提防自己,说得不多——当然顾冉也是如此,但她还是陆陆续续从琳哥儿口中套多了事情,总算将他的身世给探了个大概,甚至将他的姓也打探出来了。
琳哥儿姓路,全名路颐琳。
路爹是京城的京兆府的一个小官,路娘(亲娘)在琳哥儿两岁的时候便死了,后来路爹就又给娶了个后娘。
没几年路爹犯事入罪,处斩首刑,他们一家子也被流放到闽州来了。
后娘给路爹生的两个弟弟,都没了,如今家中除了后娘,就是他和阿姐。
后娘对他们姐弟不好,平时差使他们干活,还非打即骂,故而他们过得很艰辛,到林子里来也是为了挖野菜捡菌子,不然也不会发现她厢房的那个空缺,然后偷摸摸拿吃食,进而便认识了她刘阿姐。
她自然通过交谈打听琳哥儿的身世,琳哥儿也不免也会跟她打听刘阿姐的情况。
顾冉当然是不怵的,将自个儿杜撰的主家如何抓住良机,开垦荒地,重金购买橘子树苗发家致富的事儿给吹了一通,自己就是那个被主家慧眼识人请到家里头做活的能人。
“黄龙病?”
“哎,是黄梢病,就,你知道,树枝梢头叶片全黄的那种病害,绝症,换谁也治不了的。”顾冉自我吹嘘道,“既然那么多橘子园都出问题,那证明市场上橘子供求就会更不上了,对不对?所以主家马上就给瞅中这个空档,将自家的橘子园给栽种起来了,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厉害!”琳哥儿语气钦佩。
顾冉暗暗得意:可不是,厉害!
琳哥儿又问:“那黄梢病,很常见吗?”要是常见,那种橘子的人家,要多遭几次病,那不是都亏了?
“你主家的橘子树,会不会也会染上这种病?”
“不会不会。”
“为什么不会?”
“黄梢病很罕见哪,之前都没在建州听闻过谁家橘子树出现过这种病害的,只要这一次好好处理掉了病树病土,过个十年八年,一准没问题。”顾冉解释,“我主家的橘子园做好了防范措施,也不怕染病。”
“哦,原来是这样!”
“要你能有幸来咱主家的橘子园,你肯定能见着许许多多葱翠的橘子树,每年开花的时候,那橘花开了,香得很,还想是下过小雪在树上的,看着就清心透凉的,等到了秋天,那就是整棵树上都结满了果儿,金灿灿的,都是金子。”
琳哥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话我?”
“没有。”
“真的?”
“嗯。”
洞孔那边传来咔滋咔滋咬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