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的贡品,”陆秉枢淡淡的回答道:“比那一种要甜些,你应该会喜欢这种。”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等看到桌上那个剥开后只尝了一瓣就被酸的弃置在一旁的蜜桔,明白了他说的“那一种”的含义,林宴脸色蓦然一红:“你何时回来的?”
他剥开那个蜜桔到现在分明已经有一会儿了。
“不早,”陆秉枢看了他一眼,淡色的薄唇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只不过在回来时,路过不远处的阁楼,恰看了一眼而已。”
林宴默了一瞬:“那你眼力真好……”
陆秉枢:“我弓马骑射还算不错。”
那可太不错了,回忆起之前见过的两箭,林宴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侯爷……你要不要,也吃些东西……”
如果说他去换衣服后没多久,对方就被喊走的话,那大概也没吃多少东西。
“不用了,”陆秉枢往远处的戏台看了眼:“寿宴要结束了,回去再用也是一样。”
林宴有些意外:“要结束了?”
就算像是临近尾声,但也不至于这么迅速吧……
“有些情况。”陆秉枢微垂着眼皮,似在思忖的开口:“据说卫锦出了些意外,连康王都过去了,宁国公府急请太医,恐怕没心思办宴了。”
捏着蜜桔的手微微一紧,林宴下意识想起了秦放鹤。
第157章 棋子14
陆秉枢猜测的不错, 这场精心筹备的宴席并没有持续到太晚就结束了。
因着也已酒过三巡,接近尾声,宴中众人即便感觉有些仓促了, 倒也无人称疑。
临走时宁国公又了追过来寻陆秉枢借一步说话,林宴并未先走, 而是站在游廊下等着他。
过了片刻,陆秉枢从屋内出来,一见他的位置就皱了眉, 大步走过来:“不是让你先去马车上等着吗?”
“我想等侯爷一起。”
陆秉枢垂眸看了眼他浅笑的神情, 看着那明显有些发白的脸色, 眉心的折痕不见消减:“那也不必在这里候着, 正值风口,陆锋呢?”
“不打紧……”刚开口, 看到陆秉枢已错身挡住了冷风, 林宴顿了下,唇角扬起的弧度深了些,温声道:“他去取披风了。”
话音刚落,那厢陆锋已带着披风过来了。
陆秉枢眉目微肃, 突的靠近了一步。
林宴只觉得眼前一花, 整个人已笼于一道高大的阴影之下, 匆促间见悬于自己领前的手掌,下意识的伸手抓住。
回过神来才发现,抓住的那掌中还有披风系带。
垂眸看着搭在自己手上的细长手指,陆秉枢顿了顿, 原已松了些的眉突然又拧紧了:“你……”
他注视的视线有些长了, 手指仿佛都要被他的目光洞穿,林宴莫名感觉到了不安, 连忙松开了手:“我……怎么了?”
陆秉枢抬眼看向他,见他仍未回过来温度的面颊,想起刚刚指尖接触的冷凉,微抿了下唇,将喉间的话咽了下去:“先回去再说。”
说完,手指也已将那披风系带的结打上:“另外,以后不必如此等了。”
他声音有些低,似乎在克制的情绪,眉眼也压着些,带着点冷意。
莫名的变化让林宴一怔,楞在了原地。
但陆秉枢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抬手护了下他的肩,两人一路出府上了马车。
坐在车厢内,听见车轱辘滚动的响声,林宴才有些不安又有些探究的开口:“侯爷刚刚……是生气了?”
但那情绪为什么会突然比之前刚出来时更重了些。
陆秉枢正在倒茶,闻言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黑沉的眼眸中似是掠过一道暗沉的颜色。
林宴的心紧了紧,继续开口道:“我等侯爷不好吗?”
无论是从身份的尊卑恭敬,还是仰慕心仪的角度,这都是一个刷好感的举动吧,更何况从之前的种种来说,陆秉枢对于自己还是存在好感的,这样的举动,对方难道不应该感动的吗?
“如果说这件事的话……”
陆秉枢顿了下,淡声道:“单‘你等我’这三个字,我没有生气,而是高兴。”
林宴:“那你……”
“只是,你应该更顾念自己。”
潺潺水声停了下来,陆秉枢将沏满茶水的杯子递给他:“我不畏寒,车里现下还没有设置怀炉,但茶水一直温着,可以先拿着暖暖手。”
怔了下,林宴将茶杯接了起来,因冷风而有些发凉的手被带着热意的杯壁温暖,不自觉颤了颤。
陆秉枢看着他,语气平静:“你大病初愈,汤药才断,宁国公府的园子里为设宴做了挡风布置,设了炭盆暖火,一应筹备妥帖尚且无妨,但那游廊正处风口,日沉向西,寒风加重,你可有想过自己再病了会如何?”
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了些,林宴轻声:“我希望你高兴的。”
“但你无需刻意迁就我……”陆秉枢顿了下:“你既在我的府上,我自然会护着你,所以,你不必刻意讨好于我,而应当以自己为重。”
“在马车等或是在游廊等,区别并没有很大,但病情反复,喝药挨苦的人却是你自己。”
林宴笑了下:“所以还是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