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歌不说话。
祁牧野站着任她抱着。
许久,怕是反应过来此举实在是羞人,许朝歌松开了怀抱,指尖轻碰祁牧野的掌心,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还不能说吗?”祁牧野的手掌一翻,将许朝歌的手牢牢握在手中。
“没什么,就是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不太真实,我竟真的要嫁给你了。”
“事情顺利一些不好吗?难不成你想悔婚?”祁牧野故意逗她。
“不是,我想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许朝歌仰头看向祁牧野,“很早很早之前就想了。”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许朝歌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道,“我本打算在成亲之后再跟你说,但思来想去,既然是要迎接新的生活,不如早些给你,由你带着它迎接我们的新生活。”
祁牧野轻笑着,扫下许朝歌肩上的落叶:“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你这般神秘。”
许朝歌伸手捂住祁牧野的双眼:“你闭上眼睛。”
“好好好!”祁牧野负手站立,仰着头闭眼道,“都听你的。”
许朝歌踮起脚尖凑近观察,确定祁牧野没有偷看才低头准备自己的惊喜。
祁牧野被许朝歌的防备逗笑,她用气声笑了一下,无奈道:“你怎么这般不信任我,我说了我不看便坚决不看。”
许朝歌又是轻哼两声,并没有理会她的抱怨。
“祁牧野,睁眼吧。”许朝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骄傲。
祁牧野仍闭着眼:“你真准备好了?”
许朝歌:“准备好了。”
祁牧野带着笑意睁开眼。她家中有一个小侄女,每回在幼儿园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作品后总是会攒起来,待见面后故弄玄虚地让她闭眼,摆弄一阵后再献宝似的催促她睁眼。
此刻的许朝歌便是这样,就连这傲娇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什么东西啊?”
光线被树叶挡着,看不大清,许朝歌干脆拉着祁牧野走到空旷之处,双手供上准备已久的礼物:“这是你之前离开的时候,我找那摊子上的师傅学的。你喜欢吹笛子,那一根烧了实在是可惜,我便央着那师傅照着记忆教我重新做了一根。旧的我们便让它留在过去,我们一起带着它过我们的新生活。”
许是闭眼太久,一下子睁开眼有些眩晕,又或许是晚上没有吃饭,身体有些低血糖,脑子晕乎乎的,祁牧野的目光一直无法在眼前那根笛子上聚焦,眼睛仿佛被远光灯直射一般,刺得她无法正常睁开眼睛。许朝歌的话语仿佛格外虚无缥缈,如日照下升起的缕缕白烟,虚空,遥远,一伸手就会打破这场梦境。
“朝歌,这是何物?”祁牧野屏着呼吸问道。
许朝歌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她继续笑道:“笛子,我找之前那位老板做的,虽然无法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但我已经尽力还原了。”
心口泛起丝丝异痛,祁牧野暗感不妙,她咬着牙齿坚持问清楚:“你何时开始做的?”
许朝歌对着月光抚摸上面的花纹,缓缓道:“在你离开之后,我便去找那老板了。当时想着,你我早晚会再见,待我们下次重逢,我便将它送给你。那个时候,没了水灾,尹江也已重建,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确实符合你所说的新的生活的定义。”
“只是我技艺不佳,怎么也无法复刻出一模一样的,毁了好几个,才做出这么一个像样的,你可不要嫌弃。”
原来如此。祁牧野揪着袖子暗暗复盘,怪不得上次她会回到现代,怪不得她桌上的笛子依然存在。原来让她得以穿越的信物,从来不是许朝歌买给她的那个,而是她亲手所做,倾注了日夜思念,浸润了无限期待的这个。
难怪这笛子能带她回到铭朝。让她穿越的,向来不是所谓的信物,而是许朝歌多年来的相思。
这便是命,这便是无从更改的宿命。
许久没有等到回应,许朝歌抬起头观察祁牧野的表情,却见那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以及那人脸上极力克制的痛苦的表情。不安渐渐涌上心头,连日聚集的虚空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许朝歌上前一步,抬起手虚虚地触碰眼前这人,指尖感受到她的颤抖,许朝歌没由来的慌张,开口询问:“祁牧野——”
熟悉的心痛感在心口肆意侵袭,祁牧野微微弯着腰,将身体重心转到另一只脚上,努力许久,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六月的天,竟让她脊背发凉。她苦笑一声,竭力伸手握住许朝歌,抚摸着她手中的笛子,熟悉的触感让她更加坚信那是她在博物馆见到的那支。
“朝歌,你可知,你手上的那支笛子便是带我回到铭朝的信物。”更是逼我离开你的利器。
许朝歌低头看向手中的笛子,当即反应过来:“因为它,你才离开的是吗?”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祁牧野要烧了那支笛子,为什么说烧了它可以开始新的生活,那个时候她满心欢喜地以为可以与自己相守到老,却因为自己……
“不是的朝歌,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突然的剧烈疼痛让祁牧野站立不稳,她一个踉跄摔倒在许朝歌怀中,她倒抽着气,闭眼撑过那一阵剧痛才开口解释,“我之所以会回去,是因为我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到了极限,那边的郎中正在极力抢救,只要那个世界我的苏醒过来,我就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