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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翠怕两人走之前手脚不干净,打算亲眼看着她俩搬出去。
  她打开门朝外看,“今天瞧着天气不错,我正好把你的湿被褥也抱出来晒晒。”
  阿栀点头,“好。”
  她以后虽说要在小郡主房里伺候,但依旧会在后院留个属于她的床位,短期内如果没有新丫鬟调过来,那原本的四人间可能暂时会变成翠翠的一人间。
  翠翠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瞬间开心起来,整个人充满活力,像棵生机勃勃的小草。
  阿栀看了她一眼,感慨起来:
  年轻,这就是年轻啊。
  想当年她也这么干劲十足过,如今“年龄大了”,一心只想养老浇花。
  养老的第一步——
  活着。
  她需要逃离齐府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阿栀站在房门口,迎着清晨凌冽清新的空气深呼吸,随后挺直腰背脸上摆出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端起自己的手,抬脚往旁边的主屋走。
  院里洒扫的下人们正在扫石子路,瞧见阿栀过来,便拖着扫把立在一旁,朝她微微颔首。
  这便是大丫鬟享受到的待遇之一。
  阿栀回以清浅的笑,脚下碎步不停,直奔小郡主的闺房。
  从墙边拐角路过的时候,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香从鼻子前飘过,阿栀目不斜视没往心里去。
  她现在过来,正好跟昨晚守夜的丫鬟轮换。
  “郡主起了吗?”阿栀站在门侧轻声问。
  守夜的丫鬟还没开口,就听用来隔挡视线的牡丹屏风后面传来声音,“起了哦。”
  是独属于小甜糕的绵软慢悠语气。
  阿栀跟守夜丫鬟点头,自己朝屏风后面走。
  朝慕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红木梳妆台前,乌黑及腰的长发绸缎般顺滑,乖顺地披散在背后。
  她微微偏头看过来,水润的杏眼弯弯,伸手招阿栀,“阿栀帮我梳头好不好?”
  阿栀洗了手,接过玉梳子,单手捧起小郡主的长发一缕一缕地梳顺。
  小郡主在江南老家应该是娇养长大,发质柔顺养的极好,摸上去的手感比摸丝绸还好摸。
  江南齐府是齐将军的老家,如果小郡主在老宅养尊处优长大,说明齐府上下对她很是宠爱跟喜欢,老宅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齐将军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为何书里含含糊糊地说小郡主在齐将军那里不受待见呢?
  阿栀疑惑,垂眸看朝慕。
  朝慕坐在绣墩上,微微仰着头,任由自己的秀发被阿栀握着手中。
  她杏眼眯起,粉唇抿着,白净的小脸舒展,舒服地像只要打盹的猫,昏昏欲睡。
  阿栀抬头往铜镜中看了一眼,见小甜糕软趴趴地要化了,不由问她,“郡主怎么起这么早?”
  府里又没有长辈需要朝慕去请安,如今宫里她也不用天天都去,按理说她要是不想起完全可以睡到日晒三杆,哪里需要挣扎着爬起来。
  “我也不想,”朝慕声音软软的没有力气,听起来像是含着鼻音在撒娇,语调慢吞吞的,“可祖母曾说清晨头脑最是清晰好用,适合背书。”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背书了。
  阿栀垂眸看小郡主,“背书?”
  朝慕将放在腿上掩在袖筒下的书卷双手扬起来给阿栀看,“呐。”
  “要想当六皇子妃自然不能‘目不识丁’,行为举止也不能粗鄙不雅,礼仪规矩要尽数知晓,”朝慕把书放回腿上,像是颇为苦恼,秀气的眉都拧到了一起,“可我不在宫中长大,没学过这些。”
  现在回京,很多东西就要从头开始学。
  阿栀认识字,低头看了眼书名:
  《女诫》
  真是丝毫不意外呢。
  阿栀把朝慕的长发分成两份,盘成一左一右可爱的少女双髻,“那郡主背到哪里了?”
  朝慕慢悠悠睁开眼睛,杏眼心虚地眨巴了一下,沉默片刻,见阿栀还在等她的回答,才塌下肩膀轻声说,“‘鄙人愚暗,受性不敏。’”
  阿栀面带微笑,鼓励性的看向铜镜,“后面呢?”
  朝慕也在看铜镜里的阿栀,视线逐渐游离,不跟她对视,“……”
  阿栀,“……”
  好家伙,就会背第一句。
  朝慕抿了下唇,垂眸抚着腿上的书皮,蔫蔫的,“我也觉得我‘愚昧’,接受能力不灵敏。”
  阿栀捏着梳子心想,你可太不愚昧了,接受能力也十分灵敏。
  朝慕说着说着苦恼地一歪头,阿栀眼皮瞬间重重一跳。
  ——亏得她反应快,好险才没扯疼朝慕的头发!
  朝慕扁嘴,“可我要进太学,九日后便是入学考试,我若是考不好皇室跟齐府脸上都不好看。”
  世家子弟入太学是为了博个好前程,而世家女入太学则是为了做皇室后院储备媳。
  像朝慕这样的“未来六皇妃”进太学,纯粹是为了跟六皇子近距离相处,好方便培养感情。
  听她提到这个话茬,阿栀不由想起书中所谓的“剧情”。
  六皇子心仪的女子也在太学里。
  小郡主起早贪黑背书,就为了进太学跟六皇子相处,而六皇子现在估计正在太学里跟心仪的女子眉目传情呢。
  等小郡主进了太学,不知道是何场面。
  阿栀“怜爱”地低头看了眼朝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