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门派的长老们也欲言又止地看向流光仙长。
说不定还不等他找到先前的那些修士,就先被鬼哭林里的怨魂给解决了。
就连同为一宗的明堂洲大诚真人神情都有几分不定,同在上首坐着的容守言自然也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苍老的面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得色。
曾经的“容家子”又如何?被他那个无用的兄长看重又如何?最后,也不过是个终将被献祭的赝品罢了。
本来容守天还在思考怎么将容诀抓捕归来,毕竟司命洲的流光仙长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谁知他竟然自投罗网。
也好,在这鬼哭林中献祭,尊上一定满意。
容守言心中不屑,面上却是无比沉痛:“可正如诸位所见,这鬼哭林似乎大有蹊跷,更是连着离恨天境,若是其中怨魂魔物一旦倾泻,毁去的不仅仅是勾陈洲,更是十二洲的安宁。”
“吾等修士承运天命修炼至今,自当担起责任,不令怨魂外泄。这本也是每百年各大门派选出修士进入离恨天境的原因之一,不是么?”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
但也有修士不服:“容家主所言极是。只是我派中弟子如今正在那鬼哭林中生死不知,耐心等待几日或还可有转机。但我若是如容家主所言,岂不是罔顾手足之情,传出去,倒是惹得天下人耻笑?”
这话说得讥诮,更是指桑骂槐。
容守言听得脸色一沉。
说起来容守天——也就是青龙峰的容长老,上一任容家家主,——他死得十分蹊跷骇人,有不少流言传出,众人对此虽不是完全相信,但传得多了,心中总是有几分疑虑。
如今有人跳出来说这些话,其中的讽刺指责之意更是再明显不过了。
不止容守言,他身后跟着的容家人早已竖起眉毛。
“还请这位长老慎言。”
那长老出自小门小派,面色不忿,却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正当此时,大诚真人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开口,“还有容诀那小子,我听我派下弟子提起过数次,倒也不似传闻中那‘忘恩负义’的假公子。”
这下容守言却再不能装聋作哑,他抬起头,苍老的面容上慈悲一片:“大诚真人可曾听过一句凡尘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压过了一切争执,众人猝然起身,走出临时的浮舟。
只见鬼哭林中一片喧闹,恍然间,好似天地崩摧,日月倾轧!
修士中传来一阵欢喜之声:“阵法破了!”
阵法破了,这就好办了!
众长老再不迟疑,纷纷奔赴其中,徒留容守言一人在原地,面容一片不加掩饰的阴冷。
身后人看得心惊胆战,但还是不得不上前几步,弯腰请示:“家主,如今我们……”
容守天双目赤红,须臾后,咬牙道:“走!”
他倒要看看,是谁胆敢毁掉他献给尊上的祭坛!
……
“我早就与你说了,容诀是一个怪物!你那时偏不信我!”
在一片泥泞之中,容明晟想要拉过桑宁宁的手却被她躲开,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胜利似的骄傲,语气十分不屑道:“你看吧!他一直在骗你——他才不是什么好东西……”
容明晟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桑宁宁抿唇不语。
在那九头相柳短暂的出现后,突然一阵山河崩摧,桑宁宁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容诀一句,就跌入了裂开的地缝之中。
她倒是没受什么伤,反倒极为顺利地进入了这原先该极为隐秘的地牢之中,还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鬼哭林的深处是一个法阵。
桑宁宁于法阵一术上并不精通,只依稀辨认出似乎是一个用来献祭的阵法。
以及……
有人在利用那些容貌姣好的女子制作驻颜丹。
桑宁宁握紧了拳头,从来平静黑色眼瞳中全是怒火。
“所以啊,我看你也离那个怪物远一点吧。”
同为剑修,容明晟与桑宁宁一起找到了好几个牢房中的女子,将他们带到地牢中央,交由那里的奚无水等人看管。
一边将一些杂七杂八的怨魂悉数清除,容貌口中还不忘嘀嘀咕咕,“不是我说,容诀那法相看起来就——”
桑宁宁打断了他的话:“小心脚下。”
容明晟悚然一惊,尚且来不及抽出腰间佩剑,眼前已有一道剑光闪过。
桑宁宁利落地解决了那毫无神智的浅黄怨魂,抬眸时目光一凝。
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
“对了。”容明晟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先前好像说左师兄欠了你什么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桑宁宁不语。
在容明晟不满的眼神中,她快步走向了角落里最后那间牢房。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浓厚的腥臭味儿袭来,容明晟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抬眼望去,只见房内内里一片脏乱,四处都是褐色的血迹斑斑。
容明晟抬手掩住口鼻,不满地皱起眉,刚挪开了目光,却又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