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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我父亲公司筹备的电影在与您沟通。”
  与他浅淡疏离的神情一样,是一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令人揣摩不透的话。
  早在一个月前, 他便听说画堂传媒打算开发一部院线电影, 预备给周亦承主演, 顺便带一带练习生们,已沟通了不下十几位导演,那时候周亦承还没有被起诉。
  这一行的金字塔尖就那么小, 孙导也在其中。
  秦星羽与父亲决裂的事在业内早已不是秘密, 见对方忽然提了这事, 孙导一时间也摸不准来意,当下笑呵呵地开口:
  “原来小秦总也听说了这事啊,令尊大人确实找过我,不过我们只是初步沟通,初步……都知道小俞总在圈子里撂下了话,现在谁敢冒着得罪小俞总的风险,与画堂传媒合作啊……”
  知道今天多半是个鸿门宴,孙导特意将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我为以前的不懂事向您道歉。”
  秦星羽无视了对方不甚礼貌的目光,仍旧不动声色地在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
  他今天专程来炸孙大导演和他那位年轻外甥。
  孙导当然知道,对方所言的不懂事,指的是哪件事。
  升降台事故那晚,在包厢里,秦星羽用酒瓶把他脑袋砸开了花的事。
  孙大导演的脸上顷刻间染上几分难掩尴尬的笑:
  “不不不不,该道歉的是我,那天确实是我太唐突了,没有个前辈的样子。”
  他干咳了两声,毕竟给人家下药这个事,用唐突两个字形容,都显得太过轻描淡写了。
  言罢,他顿了顿,见秦星羽神色如常,才试探着继续:
  “还望小秦总高抬贵手,在小俞总面前美言几句,我这一把年纪啊,欠了不少外债,还想在这圈里,再干个几年再退休……”
  话音刚落,秦星羽将新的手机备忘录推到对方面前:
  “本来我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
  这句话打在屏幕上看似完整,实则只有半句意思,以至于孙导盯着那圆桌转盘上的手机,思量了好一阵。
  终是抬眸间,深深瞥上一眼少年令人便欲罢不能容颜,立即满面堆笑:
  “确实确实确实,是我不对……”
  孙导整个心都飞了,多少年求不得碰不起的远在天边的人儿,终于肯跟他坐在一张桌上,哪怕只是交流几句,孙大导演整个人都笑得魂不守舍。
  秦星羽心中明镜似的,他要进入正题了:
  “可您却在升降台上做了手脚,没给我留一点后路。”
  孙导一听,这话不对头。
  升降台上的手脚是他做的?不!他堂堂年过半百的一线大导演,才不替任何人背锅:
  “没有没有没有,哎呀,这个事吧,它是个误会……我这人啊,没别的毛病,就那么点不良嗜好,小秦总您也知道……嗯,那天你和你那小队友从我这跑出去了,我怕你们把我这点事说出去,我的确是让人追你们来着,一直追的舞台那边……嗯……”
  秦星羽不动声色,冷然静听。
  “但那天的事它真就是个意外!”
  孙导话锋一转,惋惜地直拍巴掌,顿了片刻,干脆起身,指着从一开始就在这圆桌旁沉默不语,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外甥,愤然开骂:
  “都是你!为什么要在非彩排时间启动升降台?!啊?”
  这一行里大多的从业者们沾亲带故,孙导的外甥,作为那次演出的舞台设备负责人,本也不是什么怪事。
  此刻还是个愣头青的年轻人,被自己舅舅突然没头没脑地开训,当下也压不住火了,站起来反驳顶撞:
  “是你自己说那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办成那事!我看人从场馆包厢,躲舞台边上来了,怕他们跑了嘛,才升了脚底下那台子!那舞台上黑咕隆咚的,还都穿的一样演出服,谁知道喝了药躺下的那个不是他啊?!”
  秦星羽听明白了,那日他扶着半昏迷的景小延,被一众孙导的人追到舞台边缘那升降台的角落,孙导的外甥一直在幕后看着。
  “我还背锅被开除了呢……”年轻的外甥不敢跟长辈硬扛,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继而堵着一口气,朝年纪相仿的秦星羽开吼:
  “别以为我舅想睡你就会给你资源!那天他还说等他办完事,我们接着办你呢!要不然,我急个什么劲儿……”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孙导一个耳光甩在了自己外甥脸上。
  瞧瞧这是个文化人该说的话吗?这孩子是不知道秦星羽在业内什么身份?还是不了解对方背后资本的势力?怎么什么话都能往外倒呢?!
  当然,这一巴掌是打给秦星羽看的。
  秦星羽倒也不介意,而是重新又打下一句话,这一次将手机特意递到了孙导的外甥面前:
  “事故是你策划的。”
  是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没多少阅历的青年一听急了,有点害怕,又有点气愤,怎么能是他策划的呢?他就是个连工作都丢了的工具人!当下怒极了辩解:
  “不是我!我就开个升降台而已,我也没想到周亦承往死里整你啊!我还以为他是上去劝你呢!谁知道他把你推下去了啊!有本事你找他去!关我啥事?!”
  与此同时,孙导刚刚侧过身说话时,那双表面上示弱,骨子里仍旧色心不改的目光,半分也不曾从秦星羽身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