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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今虽是北衙百户,可明面上并未投入谁人门下,
  依旧算个没靠山、没出身的泥腿子。
  一次两次不断地大出风头,确实容易惹祸上身。”
  警醒的念头,电闪而过。
  纪渊收起嘴角笑容,淡淡道:
  “那些只是好事者的夸大其词罢了,晋秘书郎切莫当真。
  天京城藏龙卧虎,高手遍地,真正的天骄、妖孽层出不穷。
  纪某区区通脉二境,武功低微,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晋兰舟面皮微动,似是醒悟。
  年少出名却无人撑腰,明枪暗箭便紧随而至,指不定何时就会半道夭折。
  于是,他颇为识趣地岔开话题:
  “纪九郎说得有理,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如何想起到钦天监来?
  前阵子陈灵台郎还屡次提及你的名字,念叨了好几次。
  若非他晓得北镇抚司的公务繁忙,又要查案,又要抓人,恐怕早就亲自登门了。”
  纪渊似是歉然,拱手道:
  “惭愧,纪某近日以来确是脱不开身。
  本来之前还想向邵掌殿讨教修行古史,跟陈灵台郎畅谈玄门命理。
  奈何每天都有案子要查,都有卷宗要看,实在难得有空。
  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便过来探一探几位。”
  两人互相寒暄几句,边说边行,往内殿而去。
  纪渊持有社稷楼的灵台郎玉牌,而且又是少见的阴德之人,与练气士眼中的凡夫俗子不同。
  加上他北镇抚司百户的身份作保,晋兰舟很是放心,毫无顾忌给对方带路。
  “对了,陈灵台郎的谢顶之症,可有所缓解?
  此前我答应他的那桩事,还未完成。
  今日正好有空,不知道他能不能抽得出身。”
  纪渊踏入内殿坐定之后,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
  那位饱受秃头之痛的灵台郎,由于注解元天纲的《天髓法》,曾经向他发出邀请。
  打算请上一位秘书郎、一位挈壶郎,专门为自己相面、摸骨、断命。
  当成参考标本,好好研究。
  “纪九郎来得不巧,陈灵台郎已经告假两三天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到钦天监点卯。”
  晋兰舟笑容古怪,嘴角微微抽动,像是极力忍耐。
  “为何?”
  “纪九郎有所不知,自从你上次提及我的乙木灵根,可以加快药草植物生长,兴许也可作用于毫毛发丝,陈灵台郎便老是让我对他施展道术。”
  “这一招没用?失败了?”
  “那倒不是,只能说成功了一半。我的乙木道术确实可对人体毫毛生效,但却无法随意控制,只令头发生长……”
  晋兰舟嘴唇嗫嚅,目光飘忽,似是不太方便明说。
  “人体毫发……那你的道术施在何处?莫非是胡须?或者汗毛?”
  纪渊心中疑惑,继续追问。
  “九郎莫要多问,反正陈灵台郎如今无法下地,走路困难,难以外出见客。”
  但晋兰舟连连摇头,含糊道:
  “据说他两腿之间,如同野草疯长,黝黑成片,脚步蹒跚……只能躺在床上时刻修剪……估计道术的作用还会持续个一两天。”
  纪渊两眼微睁,脸上浮出一丝明显的惊诧,迟疑道:
  “那我改日再去拜访陈灵台郎……但愿他人没事。”
  真是没料到,用道术生发还有这种风险?
  心疼陈灵台郎,这一次是彻底名声不保了。
  两人说完这段意外的小插曲,晋兰舟腰间所系的玉佩发出清鸣。
  此是钦天监练气士的传信之物,他忙拱手起身:
  “楼中传唤,恐有吩咐,恕我不能久陪。
  九郎你尽可在内殿随意走动,或者去观星台赏景。
  有灵台郎的玉牌,钦天监内多半地方,皆能畅通无阻。”
  纪渊颔首,望着晋兰舟匆匆离去的身影,轻轻垂下眼帘。
  他今天寻机来到钦天监,本就不是为了叙旧。
  此前,自己查抄万年县的时候。
  因为斩杀奇士门徒余东来,莫名在凭风楼引起血神注视。
  获得两份恩赐的同时,勾动域外的虚空投影侵袭心神。
  若非一道金光神人凭空出现,当场打灭那道化身。
  纪渊也不好说下场如何。
  他清楚记得,那位神秘莫测的金光神人,离去之前抛下过一句话。
  让自己有空到钦天监寻人。
  于是。
  纪渊办完盐、漕两帮,拿下三分半堂的何云愁后。
  便就动身前来。
  他不晓得那位应该为五境大宗师的金光神人究竟是谁。
  钦天监内皆为修道术的练气士。
  并不会上武道各榜。
  纵使是跻身天下绝顶的监正大人。
  本尊也极为神秘。
  很少露面。
  “正准备试探询问一下晋兰舟来着,结果就被叫走了。
  依我的想法,那人不是监正,就是八层楼的两位主簿。”
  纪渊坐在榻上,内殿的光线微黯。
  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位老者站在门口。
  如其他练气士,他身着青白二色的长袍,显得大袖飘飘。
  头戴高冠,童颜鹤发,颇有几分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