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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兄是否有些狮子大开口了,三万两白银,搁在以前能请动多少江湖高手了!”
  “……”
  伴随着这样的对话,纪渊终于到了长顺坊。
  恰好此时金乌敛没最后一丝余晖,天色暗了下来。
  鳞次栉比的酒楼、勾栏、铺子,高高挂起灯笼,点亮灯火,透出一种繁华的气息。
  天京作为首善之地,景朝中枢,自然不会到了晚上就关门闭户。
  宵禁开始之前,街面上都热闹得很。
  各个坊市迅速涌现出小贩的吆喝叫卖、摊子的吃食油香……交织成无比浓郁的市井烟火气。
  “纪兄,你特别喜好古玩么?
  我家很蛮大的,收藏了不少字画、玉器,下次有空可以上门看看。”
  洛与贞笑容热切,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现在天色太晚,像云停斋、得意居那些老字号怕是都关门了,扫不到什么好货色。
  真正的行家都是白天过来,因为入夜灯火昏暗,往往容易看错打眼,很难正经玩意儿。”
  这位通宝钱庄的三少爷,不愧是天京头号富二代。
  每每谈及吃喝玩乐都充满自信,言之有物。
  纪渊挑了挑眉,反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想买不正经的那种古玩?”
  洛与贞眉毛拧了拧,迟疑道:
  “纪兄你喜欢收藏墓穴陪葬之物?冥器?”
  纪渊淡淡一笑,没有回话。
  他上次逛琉璃厂,发现了一个特点。
  并非越名贵的古玩,越有可能残留道蕴之力。
  像沈海石在画道上其实成就不高,属于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专门画山野精怪、诡异邪祟,故而得了“鬼仙”绰号。
  听着名气大,但其最为人所知的三幅画,真品也就卖个五六百两银子。
  但那卷《白骨菩萨极乐夜宴图》,却留有一百五十点白色道蕴。
  反而是当世的名家,前朝的圣手。
  他们那些画作无论真伪,道蕴气息都比较微弱。
  其中的原因,纪渊认为还是落在沈海石本人身上。
  “纪兄,那个……墓穴葬品,尤其是冥器禁止买卖,即便家中私藏也算触犯景律!”
  洛与贞善意的提醒道。
  “洛兄,看到这身袍服没有?
  北镇抚司缇骑孤身深入城隍庙,调查古玩市场是否存在非法物品流通问题,这叫尽忠职守。
  再者说,只要不拿出来,谁知道你家私藏了?”
  纪渊抖了抖那云鹰袍,洛与贞无言以对。
  这莫非就是大哥、二哥常说的,灵活地守法底线?
  两人大步穿过收摊的街面,七拐八拐,来到城隍庙。
  琉璃厂分三块,各有不同的地头蛇。
  西街那头立有一座庙宇,里头供奉着城隍爷。
  圣人定鼎天下,曾经破山伐庙,捣毁淫祀。
  下旨在各府州郡县大建城隍庙,并且为之封爵,分王、公、侯、伯四等。
  每到岁时,必须由当地的朝廷命官亲自主持祭祀。
  因而只要是城隍庙,香火向来颇为旺盛。
  不过大晚上,肯定没人过来求神拜佛。
  洛与贞生怕走丢了,加快脚步,紧张说道:
  “城隍庙这地儿,我来得不多。
  西街都是当铺居多,东西来路不太干净,容易节外生枝,纪兄你可得注意一些。”
  琉璃厂越往里走,天色越暗。
  四周也不见人影,只有一家家当铺开着。
  古怪的是,它们有些门板是黑色,有些门板却是红色。
  似乎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洛兄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纪渊好奇问道。
  他记得那个茶摊老板曾叮嘱道,别进红铺子,要进黑铺子。
  “我二哥说过,红铺子是收珠宝玉器,多为强梁响马、江洋大盗劫掠所得,急于出手。
  所以敢开红门当铺的主儿,都不怕麻烦,点子很硬。”
  洛与贞心里发毛,仔细解释道:
  “黑铺子收的东西则是来路不明,朝廷不许公开买卖的禁物。
  那些盗墓挖坟的四门中人,最常进这里。
  纪兄你想买墓葬之物,随棺冥器,就要走这种路子。”
  难怪这条街冷清得很。
  这一家家当铺的主顾,不是大寇盗匪,就是倒斗摸金,就没个正经人。
  纪渊眸光闪了闪,又问道:
  “你有可靠的门路吗?来都来了,肯定要见识一下。”
  洛与贞回头看了眼来路,一团浓雾弥漫阴气森森,无奈道:
  “我二哥说,城隍庙街上的当铺,不管红的黑的都归佛爷主持。
  街口第十九家黑铺子叫槐荫斋,挂在他的名下,是个老字号了,应当没什么问题。
  不过……纪兄你穿着北镇抚司的缇骑袍服,真的合适么?”
  纪渊按住腰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听说南镇抚司的宋指挥使都常来,一个小小缇骑算什么?
  人家什么达官贵人没接待过?想必不至于看见我就拒之门外。”
  见到纪九郎这么有兴致,洛与贞只得随行。
  他那位好姐姐的婚事能不能黄了,就看对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纪兄,冥器有贵有贱,你带够银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