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信息素又不受控制了？”医生眉间神色凝重，“再这么下去，你的等级怕是还会继续降。”
原沐躺在床上，双目无神。
“精神海又暴动？”医生一边检查，一边询问。
原沐嗯了一声，头上青筋凸起。
“我来看看。”医生闭上了眼睛。
“医生在为少爷做精神梳理，我们出去等吧。”赵叔对程哩说道。
程哩猛地回神，和赵叔出了房间后，她忍不住问道，“赵叔，原沐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听说是冷冽的木质香味，我闻不到，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木质香味。”赵叔回答。
程哩呆住了，喃喃道，“只有哨兵或者向导才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没错。”赵叔答得很干脆，他看向程哩，不知她为何问这种三岁小儿都知道的常识。
程哩的心沉了下来，不死心道，“哨兵和向导的分化时间是十五岁之前？”
“这个不一定。也有人十五岁之后才分化的。前年还有报道说有个23岁的女士分化成为了向导，大前年一个22岁.........”
赵叔后面的话程哩已经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可能要分化哨兵或者向导了。
后半夜，程哩辗转反侧，少见的失眠了。天将亮时她打开星网，查询有没有阻止分化的办法。
直到天亮，她也没找到。没有人会放弃成为高人一等的哨兵和向导。
走一步看一步吧。程哩对自己说。
今天程哩嫁入原家的第一天，早餐需要去主宅吃，顺带认一认人。
原家子嗣不封，原召陵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两个弟弟都死在了战场上，一个妹妹嫁到了其他星球。原沐的婚礼太过仓促，她没赶得及回来参加。
原召陵娶了两个妻子，原配是原沐的母亲，在原沐三岁时，乘坐的星舰被虫族攻击，命丧星海。第二任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原钰，今年十三岁，正在上中学。昨日的婚礼也没出现。
确切的说，不管是订婚宴还是婚礼，原家只有原召陵出席。原沐的后妈连表面工作都懒得做，把她和原沐不和的事实明晃晃摆上了台面。
这是程哩第一次见这位后妈，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细腻，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甚至不足三十。一方面是她保养得好，一方面是星际的人均寿命长，即使是普通人，人均寿命也达到了一百五十岁，哨兵和向导则更高。
后妈名叫叶梓，是一名b级向导。向导的等级普遍比哨兵的低，b级已经算是比较高的等级。毕竟目前联盟等级最高的向导只有s级，且数量不超过五位。
传言原召陵追求这位b级向导时费了很大的功夫，婚后也对其宠溺有加，几乎是言听计从。
连ss级的哨兵儿子说放弃就放弃了。
程哩跟在原沐的轮椅旁，原沐不叫人，她也不开口。原召陵说了一句“来了”之后就安静下来，叶梓则全程自顾自吃东西，头都不抬一下。
餐桌上静悄悄的，气氛严肃。
程哩淡定享用美食，成了餐桌上吃得最多的人，让另外三人忍不住侧目。
“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前往矿星吧。”叶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缺什么就让人去采买，那边物资不如阿尔法星齐全。”原召陵叮嘱。
原沐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早餐过后，程哩和原沐要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一些文件需要他们本人到场签名。
第一军校的名头极盛，是联盟排名前二的学校，联盟的十大元帅里就有六个来自第一军校。
程哩看向轮椅上的原沐，若不是没了双腿，或许他以后也会是十大元帅里的一个。
“哟呵，这是谁啊？”赵庞听说原沐出现在学校，匆匆赶了过来，挑衅道，“腿都没了，你还敢来上课？开得了机甲么？”
原沐抿着唇，周身的气压骤降。
“好狗不挡道，让开！”程哩站到轮椅前，挤开赵庞。
“你丫的骂谁呢？信不信我打你！”赵庞扬起了拳头。
程哩还真不怕他，“你打啊。不知道第一首席的位置会不会给一个欺负残疾人，在校园打架的人来当？”
订婚宴之后，程哩上校园贴吧查过赵庞和原沐的恩怨，恩怨来源便是首席之争。如今原沐受伤，最有可能登上首席之位的人便是赵庞。
果然，一听到首席二字，赵庞便收起了拳头，咬牙切齿放狠话，“原沐，你要敢回来，我就敢收拾你！”
第9章 星盗
“哟呵，这是谁啊，我们第一军校的原首席，原双s天才吗。”
人群后，一道娇娇的声音响起，围观的人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是不是蓝微影吗，她怎么来了？”
“来看热闹呗。”
“落井下石吧。她作为三大校花之一，曾在原沐屁股后面追了一年。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原沐从始至终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如今原沐残废了，她可不是出了一口恶气。”
“啧啧，有好戏看了。”
“.........”
众人窃窃私语。
程哩挑眉，这个蓝微影在第一军校的贴吧上出现的频率可不低，原沐的忠实爱慕者。如今说变心就变心，变心不够，还来嘲讽，这人品不咋地啊。
不过人倒是真的美。
“这就是你的妻子？”蓝微影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程哩，切了一声，“又丑又残，还是个普通人。原沐，如今的你也就被配这样的女人了。”
程哩嘴角抽了抽，她丑？这位美女眼睛似乎不太好啊。
“她比你善良。”原沐淡淡来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她善良，难道我恶毒？”蓝微影五官稍稍扭曲。
原沐冷漠斜了她一眼，不说话，那表情仿佛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蓝微影气急，伸手就去推原沐的轮椅，程哩眼疾手快，先一步把轮椅掉转方向，推向了一旁，“走走走，我们该去办手续了。”
说着，推着原沐走了。
围观的学生要上课，也纷纷散去。一边走，一边和同伴咬耳朵。
“可惜了，首席那么好的人，竟然会遭遇这种事情。”
“谁说不是呢。我为他哭了一夜，他可是我的男神啊。”
“也是我的。谁能想到他会娶一个同是残疾的普通人，我为他不平，他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什么？向导可不会嫁给他这个家族弃子外加残疾，换做你，你愿意？”
“唔........不愿意。”
“所以说，他们还挺相配。”
“.........”
程哩看向原沐，心想，可不是么，一个少胳膊，一个没有腿，很配。
办理休学手续的过程中，原沐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像结了一层冰霜。一直到出了第一军校的大门，那层冰也没有化去。
他回头，望着高大威严的校门，眼睛微红，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舍不得？”程哩问。
原沐扭头，答非所问，“回去。”
程哩跟在轮椅后，看着他瘦削的肩膀微微耸动，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才十九岁的少年，经历这么大的变故，心里一定很苦。
程哩陪着原沐走了一段很长的路，直到原沐的情绪恢复如常，他们才乘坐悬浮车飞回原家庄园。
第二天一早，程哩、原沐和赵叔三人一起，出发前往星港乘坐星舰。原家有一架私人星舰，平常都是原召陵和叶梓在用，这次原沐前往矿星，原召陵也没松口让星舰送他们。
登上星舰，程哩像个土包子，四处张望，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副对什么都新奇不已的样子。
饶是原沐这个面瘫，也被她这个样子弄得羞赧，真是太丢人了。
倒是赵叔一脸慈爱，耐心向程哩介绍关于星舰的一些知识。
程哩的异能已经跑到了舰身上，吸收金属里残留的源，感觉到干涸的异能在恢复，程哩乐得眉开眼笑，夸道，“赵叔，您懂的东西可真多。”
赵叔谦虚摆手，“哪里，我知识浅薄，少爷才是真的精通各种星舰。”
程哩扭头朝原沐看去，原沐却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卖弄。
星舰离开星港，进入星海，程哩从窗户往外看，被那广袤星辰迷晕了眼，忍不住惊叹：“这也太美了吧！”
原沐睁开眼，看的却是少女，发现少女透亮的眸子不比窗外的任何一颗星球逊色，甚至，更美。
星舰需要航行五天，赵叔只订了一个房间，原沐和程哩一起住，他去睡大通铺。房间面积不大，有一张床和一个小餐桌，有单独的卫生间。
“看来我们得睡在同一张床上，地上不够打地铺。”程哩说道。
原沐皱起了眉头，“你再去订一个房间。”
“我查过，已经没有空房间了。大通铺也没有床位了。”程哩说的是真话，她安慰原沐，“床有一米八宽，两米长，我们横着睡，一人睡一头，中间能空余出一米多，碰不到一块。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在中间放两个箱子。”
原沐不说话。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睡这边，你睡那边。”今早不到五点就起床了，程哩打个哈欠，打算补补觉。
她翻出从原家带来的被子，铺到床上，躺下，扭头问，“你能自己上来么，要不要帮忙？”
“不用。”原沐冷酷拒绝，没有上床。
程哩不再管他，闭上眼睛，不到几分钟就睡着了。
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原沐皱眉盯着少女，心里很是不满，她就这么睡了？这么放心自己，认定他不会对她做什么？
不知为何，他胸口多了一股郁气。
确认程哩不会醒之后，原沐才掀开轮椅上的毯子，用手撑着轮椅，爬到了床上。这个过程不辛苦，也不费力，但是很难看。
他从镜子里看到过，像一只大猩猩，不，连大猩猩都不如，起码大猩猩是有脚的。而他，就像一个怪物 ，和自己最讨厌的虫族一样，丑陋。
他每看一次，就多厌恶自己一分。即使他不喜欢程哩，他也不想让程哩看见自己这么丑陋的样子。
程哩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后刚好到饭点。她扭头，发现原沐还在睡，于是轻轻起身，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