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好像遗失了一段,从覃姨将那碗米酒端给她之后。
周凛月掀开被子下床,室内拖鞋甚至被贴心的放在床边。
她一边回忆一边往外走。
身上都不适感逐渐取代了头疼。
说不清哪里更难受。
她连走路都有些费劲,腿根酸疼到她走路都下意识有些内八。
屋子里很安静,连阿姨好像都不在家。
外面的天色将暗未暗的,深蓝之中隐约还透了一点淡淡的亮。
她将房门推开,然后开了灯。
屋子里很干净,只是明显少了很多东西,显得有些空旷。
床单被罩都是新换过的,就连地毯和窗帘也换了,垃圾桶也清理过。
书桌上的桌布被抽走,椅子上的软垫也不翼而飞。
她闻到房内的空气中,有一股很浓烈的香气,重重叠叠。
似乎是为了盖住什么气味。
头疼得越发厉害了,仿佛骨头被外力挤压到几近破碎。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满脑子的疑惑,很努力的想了想,头疼的更厉害了。
最后只能放弃,算了,实在是想不起来的话。
她走到床边,想去拿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今天一整天都没去剧院,还是得打一通电话过去,说明一下情况。
才刚拉开抽屉,手指碰到里面的手机时,目光顺势停留在自己折断的指甲上。
为了之后的表演特地留的,还没有多长,好再只是指甲上方断了,并没有伤到。
她狐疑皱眉,对这一切越发疑惑。
拿出手机,直起身子就要离开。
目光却触到床沿上,有明显的抓痕。
记忆好像触到关键剧情,被触发。
一些画面被塞进了她的脑海里,湿热的呼吸,娇气的求欢,凌乱的房间,委屈的讨饶……
昨天晚上,她跪趴在床上,双手扶着床头,后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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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秦昼到家时, 屋里很安静。
阿姨在顶楼监督园艺师修剪花草。
原本这些不该是她来操心的,但她总是放不下心,怕那些园艺师办事不够认真。
“这些花都娇贵, 保加利亚专门移植空运来的,要是栽种不仔细的话, 死了怎么办。”
她回回都这么说, 一副重视的神情。
秦昼懒得管这些,所以从未过问过。他花粉过敏, 每逢开花时节,都会离得远远的。
阿姨见到停在院子里的车, 知道是秦昼回来了, 忙从楼上下来。
“炖了点蜂蜜水, 鸡汤正好让阿月补补身子。你有想吃的吗?”
听见阿姨的话, 秦昼动作微顿。
他问:“她在家?”
“在家。”阿姨眉头皱着, 脸色担忧, “估计是病了, 一整天都没从房间出来,去叫她吃饭也说不饿。”
秦昼看向二楼, 目光沉沉。
阿姨像是想到什么:“你把蜂蜜水给她端上去吧, 昨天醉成那样,头肯定难受。”
秦昼最近应酬不断,酒桌上谈生意,成功率总是更大一些。
他已经过了这个阶段, 但人情世故这方面,该给的面子他还是会给。
酒局上下来, 身上难免沾些烟酒气。
他脱了外套:“您继续温着,我先洗个澡。”
阿姨点头, “欸”了一声。
蜂蜜水就是得趁热喝,凉了就没有那个效果了。
她重新放进锅里,旋了开关,又加热一遍。
里面加了牛奶和柠檬。
阿姨从前只在家里给她儿子这么煮过,头天喝了酒,次日她就会按照这个方子来。
后来她儿子结婚,有了自己的小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煮过了。
喝酒对于秦昼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好像已经有了自愈的能力,不需要各种食补药补就能在短时间内调节好。
最严重的一次是三年前,阿姨半夜醒来,发现他倒在客厅。
身上的西装仍旧穿得妥帖板正,一丝不苟。
意识却早已不清醒了。
阿姨叫来还未离开的司机,让他帮忙把人弄回房间。
满屋子的酒气,浓郁到好像地窖中的干红全部洒了。
阿姨次日早上就给他煮了蜂蜜水还有醒酒汤,原本以为他会在家休息一天。
醉成那样,哪怕一夜过去,体内的酒精也没挥发多少。
可七点未到,他就穿戴齐整出现在客厅。
除了唇色带了点憔悴的白,其他的,与平时无异。
甚至比阿姨起得还要早。
“想吃什么,炖个汤补补?”阿姨关切的问他。
他倒了杯温水:“不用,今天晚饭不用等我。”
一杯水喝完,他将杯子放下,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离开。
阿姨到底是忍不住,叫住他:“今天少喝点。”
他轻笑:“知道了。”
阿姨瞧见他空荡荡的眼底,知道这声“知道了”只是敷衍。
果然,那天晚上,他又是醉醺醺的回来。
不同的是,他手里攥着一张照片。
他坐在客厅里,神智还算清楚,看着那张照片发愣。
哪怕醉酒也不曾弯下去的脊骨,那日竟然微微显得佝偻。
好像被什么看不见摸不着、无形的东西压到喘不过气。
阿姨走近,想劝他今天早点睡。
可是在开口前,她先看清了他手里的照片。
应该是从海报上剪下来的,四周还有细微的毛刺,可是又剪得那样小心。
一身素色长裙的女人,如瀑般的黑发被吹到凌乱,她双眼通红,眼神哀怨,细长的手臂伸出,像是想要努力抓住面前的虚无。
她是虔诚的祷告者,也是卑微的可怜人。
阿姨也是坐地铁时看到,那张海报的全图。
几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贴满了,甚至连中心大楼的巨幕显示屏都轮番滚动她的舞蹈短片。
新闻娱记用浓重的台湾腔播报:“四年前遭遇意外的天才少女周凛月,将于两个月后在青羌体育馆举行她的复出首秀。历时三年前的训练停滞期,以及病痛折磨,不知她还能不能重回巅峰,给广大粉丝一个惊喜,让我们拭目以待!”
那阵子北城多雨,阿姨发现他沉默的时间比从前更多了。
电视永远停留在同一个频道。
那档台湾的晚间综艺节目,会在结束前专门空出几分钟的时间对周凛月的近况做出报道。
她在港台那边好像更为受欢迎。
整场节目采取的模式是两个主持人面对面坐着,用一些插科打诨的方式将一些平平无奇的事情说的生动有趣。
“我记得阿k叔是萝莉控。”
被cue到的男人拼命摆手:“你不要突然一顶帽子盖下来,这种话题还是很严肃的。”
女主持人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比起儿子更想要女儿,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会点点头,我个人是更喜欢女孩的。男孩太调皮了,我家那个成天给我惹事,我觉得我的寿命都因为他减少了十年。”男主持人痛苦拍腿。
女主持人拿着手卡问他:“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周凛月,十年前她还上过我们的节目,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你说想生一个她这样的女儿,热情到把小姑娘直接给吓结巴了。”
他一脸理所当然:“那肯定啊,那么乖又可爱。她如果是我的女儿,我自愿短寿十年。”
“那你知道她要复出了吗。我们节目组前天还去剧院对她进行过单采。还和十年前一样,一说话就脸红。”
他的神情夸张:“真的吗?怎么没人告诉我,那我现在买票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