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直都不太喜欢做饭的沈春花,就认认真真的做起了今晚的晚饭。
在沈春花认真做饭时,赵麟在厂子盯了一会抓紧时间做电热毯的工人们。然后就进自己的办公室,犹犹豫豫的打起了电话。
本来他想写信的,但写信他又害怕别人会感觉借钱没有诚意,最后赵麟还是决定用电话了。
说实话,他能联系人的挺多的。
沈爷爷曾经跟他说过,人情这个东西是越用越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能不用就不用。
他的情况其实一样,自从六年前家里出事起,除了求过感觉确实能帮助到他家的几个老师外,其他的人他一次都没有开口过。
此刻想到他跟春花的处境,也感觉自己只要度过这关了,肯定能还到别人的钱。所以赵麟就豁出去,联系了他在高中的几个同学。
所谓下乡向下,也不是谁都出去的。
像他的几个好朋友,就都没有真正上山和下乡,都是在家乡东北直接服务的。
反正此刻,等赵麟按照记忆里号码,一个一个拨过去后。很意外也很运气,他打的三个电话都打通了。因为快过年了,他们竟然都早早回去了,他就很容易的全部都联系到了他们。
跟他们打电话时,赵麟最开始都是客气的寒暄着。
等朋友们,最后可能都受不了了,都开始直白的问他,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时。赵麟犹豫了一下,最后就把他结婚了,他跟妻子办了一个厂子,但最近遭遇了一点麻烦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大家。
等他最后说出,他想向他们借一两千块钱应应急时。他的三个朋友,都意外的全部都同意了。
“不就是两千块钱嘛,我给你凑,几个存折凑一下肯定就够了。不过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结婚都不跟我们说一下啊。”
“没问题,不过你都找我开口了,那碰到的问题肯定不是一两千块就能解决了。这样吧,反正我的钱放着也是放着,我把我的零花钱全部都取出来给你,你就暂时全部都用着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急,等你什么时候度过难过了,手头完全方便了,你再还我就可以了。”
“两千块钱?没问题赵哥。你把银行卡号告诉我,我明天就去银行转。不过两千够吗?要不要我再找我爸妈去要点。我们一起长大的,我说我自己要钱,我爸妈肯定不给我。但如果我告诉他们,是你做生意需要,他们肯定很乐意帮忙的。”
三个朋友,赵麟一拿起电话,就一共打了一个多小时。
自从他家出事了,他的变得格外敏感了,跟大家接触的也越来越少了。
但这三人,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
那个时候,他们都是住在一个小别墅区的。按照那个时候的说法,他们也是一个小区,一个院子的。
只是后来,经历过从高朋满座到人人避如蛇蝎的一段生活后,渐渐的他就自发切断了他跟大家的一切接触。
也可以说,如果现在不是他们真的需要钱了,赵麟就不可能这么早联系大家。
在打这三个电话前,他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忐忑不安的。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全部都找不到人,或者全部都联系不到,或者全部都跟他哭穷拒绝他的心里准备。
但此刻,赵麟却庆幸他今晚打了这三个电话。
因为这一刻,他也清清楚楚的明白,他以前其实是把别人想的太坏了。他似乎也太低估看轻了,他曾经的几个儿时朋友了。
等打完这几个电话后,赵麟就提前下班了。
而这次等赵麟刚刚回家,刚刚想开口告诉沈春花,他应该能借到几千块钱时。
他刚刚进北屋卧室,正在里面忙碌的沈春花。却迅速的举起一个苹果,又在苹果上迅速的按了一个点好的红色蜡烛,迅速的举到了他面前:“赵麟生日快乐,我刚刚才想起你的生日,忘记给你准备生日蛋糕了。但今天还是圣诞节,我们就用一个苹果简单的意思一下吧。来,赶快吹吧,吹完我们就正常吃饭!”
看到突然送到自己面前的大红苹果,还有沈春花按在苹果上的红色蜡烛,赵麟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他已经五六年没有过生日了,加上最近总是很忙,他真的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里。
扫着对方举到面前大红苹果,还有那个摇摇晃晃几乎要摇灭的红色蜡烛。还有后面桌上的一大堆的陇城美食,还有对方一脸带笑的表情。
赵麟慢慢的勾起最近,慢慢眯起的眼角,随即低头向那个特殊的生日蜡烛吹去:“谢谢你,沈春花!”
谢谢你,沈春花。如果今天沈春花给他大办这个生日,他可能心里会有些不安和不舒服。毕竟不管怎么样,他的父亲上个月刚刚过世。但此刻对方却用这个看着潦草和随便的方式给他过生日了,心里感觉异常的暖心和感动。
这一刻,赵麟真心实意的感谢着。
这一刻,赵麟的再次有了,他碰能碰到对方,真的很幸运,真的算是老天在保佑的感觉。
在赵麟感动的低头,把那个造型奇特的苹果蜡烛给吹灭时。在几十里外的市日报社,第一次把采访稿投到上级的苏陈年,则是一脸兴奋的盯着市日报社的黑白印刷机。
被他一直盯着的地方,一张张印着李大贵出殡和对方孙子被人指责的黑白相片,也在飞快的一闪一闪着。
心里有些激动,等跟现场的工人再次确定了一下这些报纸的真正发行时间后。
随即一脸兴奋的苏陈年,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让他向往不已的市日报社印刷厂了。
第65章
小地方信息真的特别封闭, 沈春花是第二天在学校接到通知了,才知道她的厂子再次出事的。
“赵麟已经出去应付记者了,但听说外面来的记者挺多的,我就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沈春花是在学校校长办公室接的那个电话, 给她打电话的是他们村子的村长。
“好, 那我现在就请假赶回去。”
心里烦躁的要命,等打完电话后, 沈春花就在现场又跟校长跟他们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再次请假了。
“唉, 去吧,去吧, 你这个情况, 唉——”
沈春花是整个四中情况最特殊的学生,她是第一个年纪轻轻结婚了, 然后再入校的学生。她也是年纪轻轻,第一次自己开了厂子,然后三天两头有事情的。
但给她打电话的是上面沈家村的村长, 她叔叔又是他们黑水沟公社的前社长。她还能参加公社和市里的各种会议, 甚至连省级的会议, 省级的领导也能见到。
如此的情况下,即便感觉有些为难,最后校长也不敢不让她离开。
“你回去多看看书吧, 再过半个月就考试了。”
校长都说出让沈春花回去的话了,沈春花的班主任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也只能下意识的提醒一句。
“好的, 谢谢校长和老班。我一定会好好的努力, 争取下次考试一定考出一个好成绩,不让你们为难的。”
知道自己这样, 他们确实能为难。
轻轻的鞠了一下躬后,沈春花就迅速返回教室重新收拾了书包了。
“哇,沈春花你家又出事了吗?”
“这有钱果然好办事啊,连请假都请的比别人容易。”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她是谁,人家可是连我们的省长和市长都见过的。”
在沈春花收拾东西时,总喜欢在教室阴阳怪气她的人,继续阴阳怪气起来。
那些人的声音特别低,沈春家假装没有听到,迅速收拾着。
后续等旁边的同桌蔡文文和前面的好友杨娟向她询问情况时,沈春花才简单给两人解释了一下,又跟大家说了一下节后见。
“嗯,节后见!”
现在才26号,明天是周六,过了周六周天,再上三天课就是元旦了。元旦是下周四,原则上他们是要从周四放假,一直放到的周六周天结束的。
意识到她这次请假,可能要超过一星期。这一刻,不管是的蔡文文还是杨娟,亦或是在后面偷听几个学生,都下意识的羡慕嫉妒恨了。
在大家的注视一下,沈春花很快就背着书包跑出了校园。
沈村长在给沈春花打电话时,已经叫人通知了在厂子的沈阿贵。
所以等沈春花出校园后,负责给他们春花服装厂打杂的阿贵哥已经推着工厂的自行车等着了。
等接到她后,他就把脚下的自行车蹬的冒烟了,他也跟沈春花大声的说了厂子里现在的情况:“那些记者来的莫名其妙的,说是今早的陇城日报发了一篇什么我们压迫,奴役小孩子的报道。我出来时,赵麟已经在外面应付那些人了。”
既然上报纸了,那就说明肯定是有人过来明访或者暗访了。稍微的想了想了,沈春花大声问道:“阿贵哥,这两天我们厂子里来什么奇怪的人了吗?像记者什么?或者有什么外人过来吗?”
“没有啊,前天我们的厂子不是在关门嘛,昨天刚刚重新开始,根本就没有像记者——”
沈阿贵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他飞快问道:“春花,那个苏陈年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他不是记者吧?如果说昨天厂子来什么外人的话,也就只有他了。但他进来后,全程都没有用他的那个相机了,他也没有跟我们打听什么。只是说要找你和赵麟,就随意的跟我们聊了一下。等知道你们不在厂子后,他就没有停留什么,很快就离开了啊?他,他不是在政府单位上班吗?怎么就成记者了!!”
说到后面,沈阿贵其实已经明白所有的一切了。只是心里难以接受,他就一次一次不敢置信着。
“他进的是我们这里的宣传部,不管是市里的宣传部还是乡里的宣传部,还是今天的市日报社,都是国家单位。里面有些工作可能是重合的,或者他们之间有些东西也可能是互通有无的。”
在原著中,苏陈年是结婚两三年后,通过考试考到报社的。
那个时候,他进去就是记者,后来又逐渐一步一步的成为报社主编。
那个时候,报社的影响力是特别大的,主编在一家报社的影响力也是特别大。
加上他进去就是有编制的,所以到了最后,等大家都开始努力返乡时。他为了自己的国企工作,就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去。
反正不管是现在还是书本里,这人做的工作,肯定都是跟记者有关。
开口跟阿贵哥解释了一下,随即沈春花就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
受到华夏传统文化的影响,沈春花在做任何事情时,都有一种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儒家文化思想。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和麻烦了,她这边好像都有一种被逼得受不了了,最后才采取反击措施的感觉。
就是她骨子里,还是有些优柔寡断,从不轻易招惹别人的习惯。也有一种,不管干什么事情,都留有一个余地,轻易不把事情做绝的习惯。
可能正是她这种莫名其妙的道德感和自我约束感,才会给人一种,她怯弱好欺负,可以让人轻易得罪的感觉吧。
尚宁村跟沈家村走路只需要二十分钟,坐在沈阿贵的车上,沈春花在大概思考了十分钟不到后,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而那个地方,已经有四五家的媒体,大概是十来个人已经全部都围在他们工厂大门外了。
陇城是个小地方,现在整个城市可能只有一个真正的电视台。各种广播电台可能是二三个,媒体报社可能也才三四个。所有的这些加起来,就是外人看到的有六七个采访的记者,外加跟着他们的摄影师,司机助理等一大堆。就是村长和阿贵哥嘴里的,很多很多的记者和媒体了。
“我已经解释了,这件事情我们才是受害者。是对方先烧的我们工厂,我们接受了派出所的调节,最后才勉强留下对方在外面工厂干活的。如果他不想干,他可以直接走人,我们不会勉强的。但无论他走不走,他欠我们的钱是一定要还的。”
被一大堆人围着,工厂明显是不能进行生产了。现在很多的工人都站在赵麟后面,都呈现出一种类似阻挡记者进内的姿态。
赵麟就是这个时候,再次跟前面的记者说起话来。
这样的话,他应该是说了很久了,在说的时候沈春花甚至能听出他嗓音中很明显的沙哑。
“但做错事情的是那个李大贵啊,他已经为他的冲动行为自杀买单了,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为什么还要为难他唯一的孙子。那个李担,他今年好像才十三岁吧?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你们让他这么小就打工,这样是不是太苛刻了?”
赵麟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对面发问的那个记者,声音也跟他一样的沙哑。
但即便如此,为了新闻为了流量,他也大声的继续发问着。
“这个问题好办,我是可怜那个孩子,是他爷爷临死前可怜巴巴的求我,我才愿意留他在我们工厂吃一口饭的。竟然大家这么为他着想,那我把他叫出来,让他现在直接走就好了。”
在大家议论纷纷时,沈春花把自己书包交给沈阿贵,然后直接快步向内走去。
“厂长!”
“春花!”
“春花姐!”
见她突然出现,后面所有站在赵麟身后的人,全部都下意识的露出了笑容。甚至连赵麟都在下意识的皱眉后,然后又露出略微放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