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霁沉默地拿出一些草药抹在了宋葭葭的伤口上。
宋葭葭撸起袖子扬起手腕上的藤蔓手链, 笑容甘甜得化不开,仿佛能泡一大杯白开水:“师姐,我爱死你啦。”
连霁怔怔地看着宋葭葭拿着那根带有花瓣的手链显摆,祂竟难得慌张, 眼疾手快地把宋葭葭的袖子放下来遮住手链:“不要让别人看到。”
宋葭葭露出一个揶揄笑容:“我懂, 我懂的,这是件能救命的厉害法宝,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否则说不定要谋财害命。”
她一边得意地笑, 一边伸出手抚摸那片花瓣:“唔,这花瓣好神奇啊,明明摸起来很柔软,但实则坚韧无比,怎么撕扯都不——”
“唔——”连霁忽然闷哼一声。
随后连霁竟然少有地瞪了一眼宋葭葭:“不要乱碰, 碰坏了花瓣,法器会失效的。”
这花瓣是祂的真身的一小部分, 其中还残遗祂的一缕神念,那就是保护宋葭葭。
但这股残遗的神念不仅会受本体连霁的影响,这个分/身的神念同样会反过来影响连霁。
刚才宋葭葭抚摸那片花瓣,分/身所传回的跌宕起伏不定的怪异感觉, 几乎快逼疯了连霁。
“嗯?师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被我气红了?”宋葭葭关切地牵起连霁的手。
连霁的脸更红了, 祂僵硬地转过头:“别闹了,你现在很不利,他们都在议论你。”
宋葭葭循着连霁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众人之前立着一块发光的巨大石碑,参赛众人的名字和分数都赫然在列。
宋葭葭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看见自己的名字竟然排在了最前面。
由于第一关只是起一个筛选的作用,过滤排除出无法御剑飞行的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所以这里的弟子们都拿到了第一关的分数。
现在第三关还未开始。
分差只能是因为第二关的五个试炼造成的。
眼看宋葭葭竟然出人意料地拿到了六十分的高分,排在了榜首,换算而出也就是她竟然通过了第二关的四个试炼。
宋葭葭依靠那只奇怪的长鼻狗灵兽,侥幸通过第一关本来就是撞了大运,可第二关怎么可能压过他们这群天才中的天才,成为了榜首。
可宋葭葭不仅修为低微,平时又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代,并不擅长任何一门主技,众人自然忿忿不平,认定其中必有黑幕。
四周顿时议论纷纷,群情激奋,显然已经引起了众怒。
本就对宋葭葭一直心怀怨气的程章逮着了这个机会,他溜到一群弟子的当中,冲着他们叽叽咕咕地低语了一番。
这群弟子愤怒的情绪很快被挑拨得十分高涨,大声吵囔着没有公道,很快带动得其他弟子也开始叫嚣,场面逐渐失控。
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宋温书都有些失态,他总是一副从容微笑的模样,如今脸色却十分难看。
宋葭葭如今已经引起了众怒。
众目睽睽之下,宋温书就算是想要保她也是有心无力。
宋葭葭今后的名声算是彻底的臭了。
“你们在说什么屁话?我女儿作弊?那你们摆出证据来!”
宁馥的厉声呵斥让聒噪的人群霎时变得无比安静。
明明两人尚还在冷战,但宋葭葭遭受非议的时候,宁馥却能不管不顾地为她出声。
这种不论自己对错都有人为自己护犊子的感觉,虽然不一定道义,但真的很爽。
宋葭葭心头一暖,她缓了缓自己心底慌乱的情绪。
自己通过的这四个试炼,虽然南流景帮她做了弊,但她另外几个试炼都是自己运气好误打误撞地过了关,就算南流景那一个试炼不算成绩,自己怎么说也实打实地通过了三个试炼。
她知道自己作弊的念头不道义,可这初选的人选又没有精确数量,只是一个大概的筛选范围,只要通过六十分就能入围百年大选,那她这也不算是抢了谁的名额。
反正活命最重要。
宋葭葭转了转眼珠,想起名场面滴血验亲的反推定理。
有人污蔑贵妃和太医有私生子,然而这些人猜对了结果却猜错了公式。
真相却是贵妃和王爷私通,她便提出自己的孩子和皇上滴血验亲,让皇帝打消了疑心。
宋葭葭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你们既然说我作弊,那宁馥即为我的亲生母亲,她都不肯帮我作弊,另外几位峰主除了陆榆,和我都无亲无故,又何必帮我作弊?”
宁馥上前一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帮宋葭葭作弊,面无表情地发了一个心魔誓。
心魔誓对于修士来说绝不是儿戏,一旦违背,必遭心魔反噬。
弟子们的表情便忍不住带了几分迟疑和犹豫。
随后陆榆,边婉君,逢甘也站出来发了心魔誓。
他们的所作所为让宋葭葭觉得很感激,但并没有非常意外。
毕竟这几关她本来就是靠运气误打误撞地过了关,确实没有作弊。
但南流景的那个试炼就没办法了,她只能寄希望只是取消这一个试炼的成绩,如果直接取消了她所有的成绩无法参加百年大选,那她就死定了!
宋葭葭紧张地满手是汗,眼睁睁地看着南流景站出来表态。
让宋葭葭大跌眼镜的是,南流景竟然也发了一个心魔誓证明她没有作弊。
南流景疯了吗???
她和他只是见过两面,根本就不熟,而一旦违背自己的心魔誓,今后被心魔反噬,渡劫的时候将会十分危险,甚至会丢掉性命。
五位峰主接连发了心魔誓以证宋葭葭的清白,让在场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不敢再多言。
宋温书眼见局面这样轻松地就被控制了下来,他心底窃喜,面上却是不显,含笑温声道:“天衍宗向来鼓励弟子独精专研一门主技,会的多比不过精一门。”
“然而第二关却广泛到出了符箓、铸器、炼丹、驭兽、阵法五个试炼。因为这一关只是考的大家的心境,其实试炼的内容根本不难。”
宁馥看起来还是很不爽,她冷哼一声:“我这个试炼要求一张混元等阶的符箓,混元等阶并不高,不需要精通符箓之术,只要照着旁侧的描摹就可以完成。”
“九十九步描摹不能错一笔,是为耐心。”
陆榆用手指在半空之中写出金色的字体。
[乌霜石所在的岩浆只是障眼法,外面的火屏被施了术法,越是小心试探,通过的身体越少反而温度越高。]
[蹈锋饮血,奋不顾身,是为勇心。]
边婉君摸着肩膀上化为拟态的小老虎灵兽。
“在场的弟子们大多为金丹期,少有几个元婴和化神,也绝不可能打败那头处于暴怒的炼虚期熊兽,所以你们应该想到的是如何感化这只灵兽,救助身有伤口的它。”
“扶倾济弱,普度众生,是为慈心。”
满脸疤痕的逢甘上前一步,有人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百万株灵植形态各异,你们又无从得知灵植的细节,如果你们浮皮潦草地找一圈,眼花缭乱也不可能找到。这株灵植的气味十分特别,而我昨日正吃了一碗与它气味相似的食物。若是你们能够留心观察我身上的细节,便能分辨。”
“一叶知秋,明见万里,是为细心。”
南流景摇着扇子笑道。
“众做周知法阵是最为繁复驳杂的一门术法,若你们不是法阵峰的弟子,绝不可能破开我的奇门遁甲。所以你们便不该死脑筋地浪费时间,而是该从这个房间之中的唯一活物下手,也就是我本人啦~~你们应当探听我的言行,获得有用的线索。”
“随意应变,七窍玲珑,是为慧心。”
气氛沉寂了很久。
一个弟子颤声问道:“难道宋葭葭除了符箓那一关,竟然真的都做到了这些?”
原本宋葭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她思考了一会,很快便想通了。
因为其他的弟子都是有着实打实的修为,所以便全心贯注地按规则行事。
而宋葭葭的境界如此低微,本来就不可能按照着明面上的规矩方式通过,她便只能寄希望于旁门左道之上,谁知运气竟然这么好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过了。
南流景合起扇子:“所以你们很多人的心境都不行,沉溺于胜负之中,被规矩所束缚,反而不如修为最低的弟子看得通透,擅于变通,你们都要向她学习,知不知道?”
很多弟子满脸钦佩地向宋葭葭看过来。
社死的宋葭葭连忙心虚地低下头,感觉自己被南流景故意捧杀了。
这老混蛋,肯定还记着自己上次说他坏话的仇呢。
“好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那便不要再说废话,开始第三关。”宋温书低咳一声。
一个引导长老站上前来,挥了挥袖子,只见原本平坦宽阔的场中顿时了数百个平台。
“第三关,是为弟子两两之间的对决战。胜者即得十分,败者无分。可最多连胜三场,最高获得三十分。”
“考虑到能够抓住机缘也是修士们的一场修行,弟子们可以任意使用凭借自己获得的法器,灵兽,丹药,符箓或是任何外界属性的法宝。”
宋葭葭听到这规则,脸都快笑烂了。
自己这三只灵兽可是化神期和炼虚期,那还不吊打眼前这群新生。
眼看宋葭葭放出三只灵兽,趾高气扬地走到高台边,然而她的神色却忽然一凝,冲连霁使了个眼神。
连霁走过去,不等宋葭葭说话,祂便默契地能发觉宋葭葭尴尬的处境,直接单手举起了宋葭葭,把她推到了足足有两三米的演武台之上。
宋葭葭甚至都无法自己跳到演武台,竟还需要师姐相助。
整段垮掉的宋葭葭,很快迎来了其他看戏的人嘲笑。
宋葭葭抬起眼,发觉自己的演武台旁边,竟然被看热闹的弟子围得水泄不通。
修为最低的宋葭葭如今却获得了最高分,几乎让所有人觉得怀疑和好奇。
宋葭葭顶着众多炙热的目光,冷酷地抬起手,冷声吩咐自己的三只灵兽:“做掉他。”
下一瞬宋葭葭就被突然瞬移而来的宋温书,狠狠地打了一个爆栗:“胡说八道什么,这场比试点到为止,不得使出杀招。”
宋葭葭瘪着嘴捂着脑袋,再次装逼失败。
面前的金丹期弟子却顾不得看宋葭葭的笑话,他使用防御型法器狼狈地躲过了一团紫光闪烁的惊雷,下一秒他却双耳流血,倒在了无孔不入的音攻之下。
胆小的雷兽钻进了宋葭葭的衣衫之下,只露出一个鬼鬼祟祟的猫猫头。小肥啾兴奋地开始啼鸣,车座子热情地摇着尾巴。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个金丹期弟子竟然就败在了宋葭葭的手下。
围观的群众们惊疑不定,很快有弟子发出质疑:“宋掌门和宁峰主竟然给宋葭葭配置如此强大的灵兽,是不是太不公道了。”
宋葭葭得意洋洋地仰起头:“它们可都是我自己亲手驯服的灵兽,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