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葭葭唱完一曲,感觉喉咙有些干,她猛灌一口凉茶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继续放飞自我。
她一手持着毛笔,面目狰狞地自言自语道:“小作业,我现在就拿大毛笔来满足你,开不开心,嗯?”
又见宋葭葭爱怜地抚着宣纸,继续说。
“还是没被人用过的白纸呢,可惜今晚就不再清白了。”
“小作业不说话,是不是被写得受不了啦?”
宋葭葭又掏出几根毛笔,左右开弓。
“一支笔不够的话,我用三支毛笔一起上怎么样?”
她发出桀桀桀桀桀的狂笑,狰狞地低声威胁毛笔道:“听话,写上去,自己动。”
连霁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宋葭葭:“………你在干什么?”
宋葭葭挠了挠后脑勺,诚实道:“师姐,你不用管我的,我在发癫。”
连霁疑惑:“发癫?”
宋葭葭连连点头:“是的,我已经被云听白这些该死的处罚,逼得精神不正常了,我只是需要发泄一下。”
连霁很快接受了宋葭葭的解释,司空见惯地淡淡颔首:“哦。”
而远处湖畔的众人:“………”
宋温书扶着摇摇欲坠的宁馥,自己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强行解释道:“葭葭她总一直喜欢看些关于什么异世外界的话本子,听说是什么破碎虚空的大能所写,所以有的时候,她喜欢说些奇怪的话。”
封氏族长脸色惨白,尽力维持着僵硬地笑容,脑子都快转出火星了:“令媛还真是慧心巧思,独辟蹊径啊……”
封夫人和其他长老们尬笑着,纷纷应声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封华洲的脸色古怪,强忍着想吐的冲动。
宋温书正想要立即阻止宋葭葭继续丢脸,抬起头却见宋葭葭竟然站在了湖心亭的中心,仰望着月亮,慢慢抬起手臂,似乎是情之所至,想要跳舞。
封氏族长惊奇道:“难不成令媛舞技精湛,将要婆娑起舞一曲?”
宋温书和宁馥:“………”
他们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宋葭葭迎着月光,表情伤感,启唇轻唱:“难道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
然后便见她的双手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胸口不断摇晃,紧接着在头顶开始飞速地摇着花手,左右反复摇摆横跳,化为三道残影的影流之主。
“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
连霁已经多次见到宋葭葭摇花手,置若罔闻地垂着眼睛。
但是却给湖畔的目击者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封氏族长一行人皆是双眼痴呆,目光空寂,被这种无形无色、难以言说的精神冲击波刺激得思维混沌。
封氏族长咳出一口血,竟然还坚持着,声音嘶哑地夸道:“宋小姐好美的舞姿,神形兼备,鸾回凤翥,实在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封夫人和其他长老们面色惨白,气若游丝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封华洲面如土色: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娶这个奇怪的女人。
宁馥遮住自己的眼睛:“大哥你们都吐血了,不要勉强了。”
宋温书则放出一只纸鹤:“快让天衍宗的医师们连夜紧急前往灵墟峰!”
而连霁似有所感,望向宋葭葭。
明明修为如此低微,她竟谈笑间,致使高阶修士灰飞烟灭。
宋葭葭,果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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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氏家族的一行人被连夜地送进了天衍宗的医馆。
宋葭葭也被宋温书和宁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她这才知道自己当众出糗了。
宋葭葭很伤心,颓废地黯然垂泪:“师姐,我真不知道有那么多人蹲在草丛里看我,不然我绝不会放飞自我的。呜呜呜呜呜呜,我这和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连霁认真地想了很久,好心安慰道:“不臭。”
宋葭葭一噎,哭得更厉害了。
连霁不解:“你既然愿意在我面前这样展示自己,又为何不愿在他人面前展露?这并没什么区别。”
宋葭葭双眼通红,抽抽搭搭地说:“那怎么能一样啊?师姐是师姐,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连霁却因为这句话愣了许久。
宋葭葭像只小兽那般哭到精疲力尽,最后软软地趴在祂的肩膀处,泪水浸湿了祂的衣衫。
她的睫毛被泪水被一捋捋地黏在一起,像是小扇子。
连霁觉得自己的胸腔仿佛也被宋葭葭的泪水堵塞住了,闷闷的。
连霁做出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动作,祂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作为被自己带大的孩子,小桃习惯了长辈的慈爱思维,就经常这样摸宋葭葭的脑袋安慰她。
而连霁在尝试学着小桃的做法,试图笨拙地安慰宋葭葭。
宋葭葭很惊奇地抬起头,甚至都忘记了哭:“师姐,你刚刚摸我头了?”
连霁自已也愣住了,仿佛很是疑惑似的,没有说话。
宋葭葭肿成灯泡一样的眼睛还带着泪痕,但忽然她又笑得特别开心:“师姐师姐,你这是第一次主动关心我诶。”
师姐的确对她很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但师姐总是被动的,从不会主动和她联络感情。
连霁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摸过宋葭葭头顶的温度早已消散,但这股余温却仿佛随着脉络,攀爬至祂的心口。
祂的心跳又变得比平常快了许多。
这是为什么?
宋葭葭,果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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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宗的禁地之内。
巨大的法阵之内,繁复纷杂的铭文和图纹忽然亮起。
被无数根透明的锁链禁锢于阵法中心的男人抬起眼睛,看着青色的莲瓣随风而来。
男人比起上次的惊慌失措显得冷静了很多,他低哼一声:“你又来做什么,难不成有了她的消息?”
连霁微微摇头,淡淡地开口:“不,教我做饭。”
“???”
男人愣了许久,紧接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连带束缚于身的链条也哗哗作响,他扬眉怒骂道:“连霁你是不是有病——”
连霁却认真地看着男人敞露大开的衣襟,好意提醒道:“你不好好穿衣服,没有男德。今后就算找到了她,她也不会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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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蜷缩成一团,趴在耳室的黑狐毛茸茸的双耳一动,忽然直立起来。
随即它垫着四只毛茸茸的爪子从耳室钻出来,轻车熟路地趴在主殿的门口侧耳听了许久的声音。
在确定寝殿里只有宋葭葭和一只雪貂的呼吸声之后,黑狐确定了刚才的声音是连霁离开的动静。
于是黑狐不再趴在门口,从门缝里钻进了宋葭葭所居住的主殿。
黑狐的影子倒映在窗口倾泻而下的月色之中,缓缓拖长,最后化为一个身影修长的男人。
男人本就生得姣丽蛊媚,妍姿妖艳,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更是犹如魅惑人心的精怪。
床上的宋葭葭睡得很熟,眼角残余着几滴泪痕,本就凌乱的被子更是被她一脚踢到了床下。
枕头旁盘踞着一只雪貂,雪貂长长的一条身子缩成了一个球,看起来也是熟睡已久。
邬月看着能够与宋葭葭朝夕相处、甚至同床共枕的雪貂灵宠,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嫉妒。
邬月慢慢地跪下,膝行爬过去,先是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再整整齐齐地盖在宋葭葭的身上。
斜窗洒落一地月光,邬月跪在床畔,痴痴地看着宋葭葭的睡颜许久,忽然注意到了她眼角那一滴晶莹。
邬月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头顶毛茸茸的狐耳不自觉地轻颤着。
邬月摒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垂下头,将宋葭葭的眼角残遗的眼泪吻去。
动作温柔地仿佛在亲吻月亮。
在相触的瞬间,邬月霎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他的后耳根和脸庞像是洒落了一盘绛砂,被染得通红,身后蓬松的狐狸尾巴就像是小狗那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得意忘形地摇晃起来。
但时间紧迫,他必须得走了。
邬月担忧着外出的连霁会随时回归,哪怕他再依依不舍也只能离开。
邬月探头察看了一番,重新化身为黑狐,飞快地叼起一件宋葭葭挂在置衣架上的外裳,很快融于黑暗,离开了主殿。
就在黑狐前脚刚溜出主殿,看似熟睡的雪貂却猛然睁开双眼。
它沉默地回想着黑狐的表现,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判断。
而这,正是它等待已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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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回到了狭□□仄的耳室,它像是做贼心虚那般,把偷来的外衫藏进了衣柜里。
而衣柜里,早已被各种杂物堆积得满满当当。
全是宋葭葭的各种外衫、锦帕、披帛、发带等各种各样的衣饰,沾染着宋葭葭的气息。
之前邬月大多时候偷的都是小件,今夜实在是忍不住,才叼了一件宋葭葭的外衫。
宋葭葭的衣服和首饰数不胜数,灵墟峰很少有闲杂人等进入,她也从未想过会有人来偷自己的东西,对于消失不见的东西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自己随手丢到哪个角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