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那时候她们从城里回到大队，面对的就是各种闲言碎语，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这里一句那里一句，听得虞听寒脑袋都疼了
但是她其实是喜欢大队的，在城里的时候她只能呆在一个院子里，后面因为她乱跑，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就只能被关在小房间里
在大队上则不一样，她可以到处走到处跑，再不济，那也是在院子里面，还有一堆小崽子陪她玩，比城里好太多了
她其实不在意那些人异样的目光和闲言碎语，她只是，会因为家里人的小心翼翼而有些难过
她也不知道什么结婚代表了什么，但是她是很喜欢五哥的，喜欢他哄她，喜欢他们躺在一起。婚后虞听寒最喜欢的就是钻到虞听尧的怀里，和人紧紧抱在一起
但是每次虞听尧都会推开她，即便刚开始不推开，等到她醒来时候也是分开的。虞听寒有些小委屈不乐意，但是到底也不懂这些
直到后面到处乱窜，碰到了那些山里的野鸳鸯，又有大队那些嘴贱的人说三道四，她才发现不一样
她觉得虞听尧就是嫌弃她，就是不想要她，后面直接离家出走跑山里去了，虞听尧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人
就在山里，在他们很久之前的秘密基地，里面有山有水，基本厨具这些都有
虞听寒是傻了，但是捕猎能力还在，拖着只野鹿，这几天在山里有滋有味的，除了不开心什么都没有。
倒是虞听尧截然相反，连着找了几天的人，一个好觉都没睡，全靠硬撑着一路爬进深山的他格外憔悴，衣服沾满了汗渍泥污，头发凌乱，一脸胡茬，整个人像是野汉子一样
他也没有说话，大步走过来紧紧攥着人的人把人抱住怀里，仿若骨头都要弄碎一般
“你走，我一个人可以”虞听寒还记着气，直接把人推开，又回到自己的烤肉架子上，鼓气碎碎念念
“我才不要你，我自己可以”
“我想去哪就去哪”
“反正我和你也没关系，都是假的，我死在这里算了”
……
那一句一句的，简直是在剜虞听尧的心，他废了那么多力才把人救了回来，废了那么大劲才把人教到这般程度
现在一句一句和他没关系，虞听尧怒极倒是越发沉默，就站在那里虞听寒，就这么看着，深深的，满是怒火，又带着深深悲哀，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他再次把虞听寒拉进了怀里，使出全身都劲控制住人，紧紧攥住虞听寒的下巴，狠狠的重重的吻了下来，比起情人间的亲吻，更多的是啃咬，是报复，报复她把他逼到如此的境界，亲人不是亲人，情人不是情人，从此只能担惊受怕
他像是野兽一般伏在她身上啃咬，从唇齿一路往下，留下一个又一个重重的牙印，像是要让她记住教训一般
虞听寒现在回忆起来，也全是黏腻的血腥气，唇齿间鲜红的血渍，四周猎物留下的滩滩血痕，到处都是猩红的血味
到最后，是虞听尧猩红的双眼
很难受，但是又很痛快
虞听寒仰着修长的脖子，透过模糊的人影，按着虞听尧的脑袋在自己脖子上，手指摸入他的牙间，让他咬，声音断断续续，说不出的娇媚轻喘
“那时候你咬我，你好凶啊，五哥，我疼了好久”
虞听尧一顿，他对虞听寒一向温柔小心，唯一咬人的，只有第一次，也是气急了，三天啊，这人一声不吭的消失，哪哪都找不到，哪哪都没人看到。所有人都觉得她回不来了，所有人哭的哭气得气着急的着急，结果人在山里舒舒服服，还把那年的药钱都找齐了
现在想起，虞听尧当时那种害怕愤怒再次涌现，再加上现在的各种情绪，他伸出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
夜色太黑他看着只有黑乎乎一片，但是依照他对她的了解，他完全能想象出这人此刻的神态，微微仰着的下巴，宛如黑天鹅一般的脖颈，放肆又不知死活的妖媚
虞听尧忍了太久了，忍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人好起来还是维持现状，忍到他自己都说不清他的爱，忍到他都不敢靠近，忍到
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忍，只有他一个人顾虑，只有他一个人在路上踽踽独行，担惊受怕，无人分享也无人能感受
但是现在事情好像要告一段落了
无论是找到家人还是恢复正常
他眸色深深和此刻的黑夜融为一体，看着身下的人，他舌尖抵着牙齿，划过牙尖，像是打量着精心隐藏的猎物一般，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总要记得他的
不管是爱
还是恨
第56章
不管心里再是如何复杂, 虞家人也没有忘记这次过来的目的
带虞听寒看病
一家子该骂的骂，该玩的玩，该看病的, 还是得看
也不知道齐老是真这么闲, 还是专门挪了时间来着, 反正一家子基本上每天都会跑一趟，熬夜询问情况把脉针灸, 他别的不说，医术上还是很正经的
不正经的地方, 那就是有事没事拉着虞采花搭话了，两个人倒是‘一见如故’，每天都有聊的，让虞听尧本就不算好的心情, 沉上加沉
所以眼不见为净, 他并不会每天都过去那边, 大多数时候是虞采花和虞织乐母女俩过去, 他们一家三口这边待着或者出去玩
虞采花：所以说孩子都是赔钱货，都是祸
不过那是平时熬药，在正经治疗的时候，虞听尧是一次不缺席的，这一大早, 他就起来帮着鱼鱼穿好衣服，帮着母女俩一起洗漱，带着母女俩去外面转悠一圈, 又带上早饭出门
虞采花这段时间把这边逛了个大半, 对于出门没这么强烈的兴趣，还是喜欢吃现成的, 在床上多躺一下，吃完早饭，这才慢悠慢悠出门
“齐老哥说了，咱们寒寒治疗效果很好，这一套下来，不说让人恢复正常，但是脑袋也能转得快一点。”虞采花牵着虞织乐，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话里话外对齐老都很是推崇
“这齐老哥不愧是神医啊，这医术真是这个，脾气也好，还大方，不收咱们钱就算了，这还处处给我们方便，这医者仁心啊。我以前没见过，现在是真见识到了……”
虞听尧在一边牵着虞听寒，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夸人，心情那是相当复杂了
大方吧？亲娘换的
这要是齐老不安好心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人，虞听尧还能理所应当带着自家亲娘揍人，但是人这也是好的，也是真心实意的，他专门打听过了
齐老在周围还挺有名的，这人一辈子钻心医术，医术出神入化，还时不时会有免费义诊，小时候就有小神医的名头，后面老了更是被称作老神仙
也因为这个，在那些年被找了名头安在头上，在那会儿可是太严重了，老神仙啊，这是就差把封建迷信安在身上了，虽然别人安的
不过虞听尧看着他应该是没受什么罪的，虽然说他当初下放的地点是大部分人避之不及的西南山里偏僻地方，但是对一个老中医来说，去那些地方就是鱼儿进了水，鸟儿进了林，那是相当悠闲自在了
这刚回来除了胡子长了些，人也黑了些，肉眼可见的人还是吃好喝好的，以至于他现在还有心情追寻爱情了
一把年纪了还追什么爱情啊，年轻的时候哪去了啊？
虞听尧不理解，虞听尧不祝福，但是虞听尧尊重
爱咋咋地吧，反正看他妈的，起码他妈现在还是挺开心的
相比起来，虞听寒就没有虞听尧的那份细心了，她昨天晚上才哭了一阵子，现在起来眼睛微微还有些红肿，不仔细看不知道，但是细看还是能看出人是哭过的痕迹
她之前都用热鸡蛋敷过了，还是有些痕迹
没办法，咳咳，昨天闹得太厉害了，乱七八糟的画面闪来闪去，虞听寒就没有睡好，眼睛也红红布满了血丝
“妈妈，红红的”鱼鱼坐在她的怀里，伸手摸着她的眼角，又努力起身给她吹吹
反正好崽崽是她做的，力是虞听寒受了
“有虫虫，鱼鱼晚上早点睡觉觉，不然会有虫虫咬”虞听寒就算是个小傻子了，依旧是个会糊弄小崽子的傻子咧
那是从以前说谎就眼神飘忽心虚的，到现在面不改色
她成长了咧
“鱼鱼早早睡哒”鱼鱼乖乖的，也不是她喜欢早睡，实在是，系统重新加载了一下保姆带娃系统，为了小崽子的身心健康着想，每天晚上必须把那各个世界各种风格摇篮曲一放，免得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现在的小崽子可不是以前的小崽子了
各种摇篮曲轮番来，抵不了，根本抵不住的，鱼鱼没两下就晕晕乎乎睡觉了
不过早睡也代表早起，她小崽子每天早上都不用被家里人叫起来的，大人一动她也就动了，活蹦乱跳不哭不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特别乖巧好带的小崽子了
“五哥，头好晕啊”虞听寒抱着小崽子，打了个哈欠，人看着没什么精神
鱼鱼作为一个懂事的乖宝宝，见妈妈累了，很快就张开双手，打算让爸爸抱她，然后，她就被放到了地上，睁着大眼睛，迷迷茫茫地看着虞听寒跳到虞听尧的背上，晃了晃小腿，夫妻俩就大摇大摆继续走着了
鱼鱼迷茫，张着小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了，转头看向一边的虞采花，可怜无助又迷茫
啊，那她小崽崽咧
“发什么呆？走了，你是个大崽子了，自己走”虞采花见怪不怪，只是翻了个白眼，过来牵上鱼鱼继续走
左一个小崽子，右一个小崽子，哎哟，她老太太真是上辈子犯大罪了，这辈子遭这种大罪
**
虞听寒倒也不是说着玩，她是真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的问题，还是因为脑子里突然就转来转去的画面，她整个人有些焉哒哒的，靠在虞听尧的背上，有一搭没以一搭地晃着腿
虞听尧走路的步子都大步许多
“走慢点”虞听寒双手搭在他的胸口处，不轻不重拍了拍，有气无力道，“晕”
“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虞听尧顿了一下，减慢了走路的速度，手紧紧地攥着人的腿，眉头也紧紧皱着，心里很是担心
他很担心是昨天闹太过了导致的
“还头疼”虞听寒焉哒哒的，一只手紧紧攥着虞听尧胸口处的衣服，另一只手收回来揉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带着几分疼痛的□□意味
“好晃啊，五哥你说要带我去爬长白山，怎么还不去？”
虞听尧下意识停住步子，侧身看着肩上的虞听寒，看到她脸上痛苦的模样，那股诡异的惊感又压了下去，加快了走路的步子，又转移虞听寒的注意力
“对，长白山，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那里找水怪吗？还有珠穆朗玛峰，就是世界最高峰，我们说好的一起去爬，是哪一岁说好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五哥还没带宝宝过去啊，五哥是个坏哥哥，对吧？”
“才不是，五哥忙”虞听寒下意识反驳，又晕晕乎乎，想着以前的事，很快就想到了时间，“初中毕业，我要一个人去，你不让我去，还不陪我去”
“不过我其实已经去过了嘿嘿”
虞听尧：……
他就知道
这家伙自从上初中开始就开始全国各处乱跑，当时就是大混乱时候，她红袖章一戴，更是连票都不用买了，整天不在家的，让人担心的要命
出去玩就算了，那些山上是她个小姑娘可以去的？山里危险就算了，指不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虞听尧废了大劲才和人约法三章
高山不许去，深海不许去，山洞不许探
现在看来，很好，全被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