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对于一家子上首都这个决定, 一家子中最反对的就是虞采花了，但是等真的到时间了，最积极的也绝对是她老太太
那可是首都啊, 是首都咧
这年头谁不向往首都□□？谁不向往伟大领导人？尤其是对于虞采花她们这种从旧社会过来的人, 对于现在平稳自由温饱的生活那是更加向往了
等到了要出门的这一天, 虞采花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里噼里啪啦准备东西，虞织乐啥也不懂, 看人起来就跟着起来，坐在灶台前面加火
这母女俩相处倒是也自有一个模式
这一去好几天, 这么多人呢，吃的得多准备一些
馒头，饼子，包子, 花卷, 鸡蛋, 红薯, 馍馍，肉干，腊肉，酸菜……
“妈，不用准备这么多, 火车上有吃的，不要票”虞听尧无奈扶额，道, “而且坐火车来回也就两天, 到了首都吃的也很多”
“吃的不要钱啊？虞老五我可算是搞明白了，你现在是有两个钱就飘了是吧？这才多久？什么都买买买的, 咋地，你这是吃软饭还吃上瘾了？就想着把你媳妇那点钱都花完是吧？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虞采花拿起棍子往他身上抽，嘴上骂骂咧咧，那多少是有些公报私仇在身上的
得，虞听尧也不掺和了，他妈爱咋办就咋办吧，回房间去帮着鱼鱼她们收拾去了
他们去不了几天，这大冬天也不用担心衣服换洗问题，带够钱带好介绍信身份证明这些东西就好了。不过也是难得出门，还是去首都，母女俩都还是很兴奋的
虞听寒虽然不是第一次去那边了，但是还是第一次带着鱼鱼去，那心情又不一样了
鱼鱼就更别说了，这可是第一次去，第一次，而且那些个坏家伙也都在首都，鱼鱼那可不是得全副武装了，穿上自己上次买的新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再把虞听寒给她的长命锁带在身上，雄赳赳气昂昂，做好了战斗准备
从今天开始，她就不是小鱼鱼，是小鲨鱼了
虽然，她这个小鲨鱼现在被包成了小乌龟，两只手短短的，被衣服勒得直直的，不好弯手，小短腿也是穿着三条裤子，那走路，可是为难她小崽子了
进水都得成第一个淹死的小王八
“动不了”鱼鱼鼓着小嘴，踢了踢脚，那都是小正步了
“外面冷，到时候车上更冷，就这样穿”
虞听尧拍了拍小崽子脑袋，依旧给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再看向旁边的虞听寒，熟门熟路了，穿上最厚的棉服，还给自己带上了帽子，还抱了个枕头，打算到时候火车上可以靠
“东西都带齐了没有？”虞听尧轻笑一下
“带好了”母女俩拍拍自己一边的小兜兜，里面都是各种肉干零嘴见过瓜子，全都是两人都存货咧，到时候可以车上吃
他们这边坐火车过去近二十小时，还是有段距离的
虞听尧倒是不担心虞听寒，就有些担心自家小崽子不适应，车上总归是没那么舒服的，但是卧铺，买不买得到再说，就说那价钱，也还不是他们现在能选的
他忍不住又翻了翻包里小崽子的尿布，嗯，五条，再怎么应该也够了。虽然鱼鱼现在已经少用了，但是车上厕所就那么几个，带着以防万一是必须的
“好了，东西收好了，我们就出发咯”虞听寒把装着棉被的包裹拿了起来，笑着说道
他也就穿着最普通的蓝色工人服装，头发长了许多，虚虚半遮住额头，柔和了几分往日的清淡疏离，无端多了些轻松
这一次去首都，确实是虞听尧这五年以来，最轻松的一次了
虞听寒的身体不像往年那般大痛小痛不断，往年每到这个时间段，她骨头疼得打滚，出个门面色都恰白的，穿再多衣服都没用。
她今年身体很好，比任何人都好，好到那场车祸的后遗症好像只有心智问题一般。每次看着这样的虞听寒，虞听尧就是有一种，她快好了的感觉
所以今年的检查是必须的，虽然，他对此带着莫名的忐忑
再一个就是，家里今年的日子格外的好。外债总算还清，还有了一笔不少的钱，足够他们检查拿药之余，还能有余力逛一逛了
这些年来压在他身上的石头消失大半，也容不得他不轻松，这段时间以来的笑容都多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压着压着的了，带着远超这个年龄的沉抑
“爸爸抱”鱼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很喜欢虞听尧这段时间的状态
鱼鱼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她就觉得爸爸最近很开心呢，她喜欢他开心一些
“爸爸拿东西抱不动，背崽崽好不好？”虞听尧笑着蹲下来，坚实的后背对着鱼鱼，宽阔结实，是鱼鱼靠过最最最可靠的背
“背”鱼鱼笑嘻嘻跑过来，笑嘻嘻上
不去
她穿的太厚啦，小短手根本够不住人咧，鱼鱼鼓着小嘴，跟小墩子似的立在那里
“哈哈，崽崽乖乖，不气，让妈妈抱你”虞听尧亲亲小崽子脸蛋安抚人，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全是笑意，里面印着鱼鱼气呼呼的小模样
“好嘛”鱼鱼鼓鼓嘴，整个人圆鼓鼓的，朝着旁边看热闹的虞听寒张开手，奶声奶气，“妈妈抱”
“妈妈也想让爸爸背”虞听寒眨了眨眼大眼睛，吧嗒吧嗒跟鱼鱼刚才似的跑过来爬上虞听尧的背，顺顺利利，一点难度都没有咧，更衬托得鱼鱼笨手笨脚了
“妈妈坏”鱼鱼生气啦，双手插在腰上，气鼓鼓的，就跟那不倒翁小崽子似的，引得虞听寒趴在背上咯咯笑了好一会，最后看够了才跑过来抱起小崽子吧唧两口
“妈妈抱，崽崽不气”
“崽崽气”鱼鱼侧脑袋，生气了，哄不好了
“妈妈最爱崽崽啦”虞听寒继续亲人一口
鱼鱼气不起来了，搂着人脖子眼睛弯弯，笑得开开心心
“崽崽也最喜欢妈妈”
母女俩立马和好
一群人又各自收拾了一下，等到所有东西都备好了，一家五口人，就上路啦
还是那条路，还是那班车，虽然大雪覆盖，但是现在还是通车的，路上都有人专门的人负责清扫，但是路也没之前好走了，往日的两个小时变成了三小时，好在不影响他们坐火车
鱼鱼不是第一次来市里了，也不是第一次见火车，但是，她依旧很是新奇，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屋檐落下的雪不一样好奇、来往匆匆的人好奇、那不一样的车子好奇、那所有的一切，她都好奇，一路上就没有停过，小嘴叭叭的
“爸爸爸爸，市里的雪和大队的雪一样吗？”
“爸爸爸爸，为什么车子会跑，你看，四个轮子，两个轮子，鱼鱼为什么跑不快？”
“爸爸爸爸，为什么那个人没你高？”
“爸爸爸爸，火车冒烟”
……
对于鱼鱼正常的问题，虞听尧都会认真地和她解释，如果她听不懂的话，就会告诉她先记着，等她长大了就懂了
对于那些不正常的问题
“爸爸爸爸，天上为什么不会下兔子？可以吃好多好多兔子”
“爸爸爸爸，鱼鱼长大了想当小火车，跑好远好远”
“那鱼鱼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不过鱼鱼可以带着爸爸妈妈一起走”虞听尧探出身子，拿着毛巾擦着火车的窗子，把外面擦干净了，又擦着里面，让窗子干干净净，能看清外面
“你看，那是拉人的火车，那是拉煤的火车，天上还有飞机，水里还有轮船，外面还有小汽车，鱼鱼可以有很多选择”他笑着看向鱼鱼
“那鱼鱼要当飞机，在天上飞”鱼鱼露出白白牙齿，奶声奶气充满天真，“到时候带你们一起飞，飞好高好高”
“好啊，等我们鱼鱼长大”虞听尧勾了勾鱼鱼的鼻子，抱着人坐在窗子边上，然后让虞听寒坐到里面，他坐在最外面
在他对面，同样好奇震惊的虞织乐和虞采花俩个，两个人都惊奇着呢
这外面的世界，可太太太不一样了
对比起来，最淡定的还是虞听寒了，她雄赳赳抬着脑袋，她，是见过世面的妈妈，不和小崽子抢位置咧
她们五个人坐的就是四人座位，鱼鱼是个小崽子不要票，虞织乐买的是半票，两个小孩子三个大人，坐一起倒也合适，也不用担心有外人坐一起不方便，毕竟要过夜
车上的人还挺多的，位置坐满了不说，还有不少人站着，年底时候来往的人就是会比平时多一些，虞听尧和虞采花都是坐在外边的，让两个孩子坐在里面
鱼鱼还好一些，虞织乐的话，她手上是拴着跟绳子的，就怕人一不注意跑丢，她自己跑的那种。不过她现在明显没这个想法，外面多冷啊，会冻死的咧，她在这里有吃有喝，赶她她都不会走。
但是她没法说，大家只能警惕着些了
好在虞织乐之前被拴了一个月了，现在被拴着也没啥感觉，贴着窗子边上看着外面，眼神中带着好奇，但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浅黄色的眸子盯着外面，一动不动地看着，像是山间沉寂的兽类，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在身
让鱼鱼来说就是
不会说话~
“那是山，那是树，那是电线杆，那是铁轨……”鱼鱼奶声奶气拉着人的手，给她指着外面的东西认。
她就坐在位置上，晃晃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碰着对面的虞织乐。
虞织乐瞅瞅她乱窜的脚丫子，想了想，直接给人脚丫子搭载自己腿上，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按着她，视线又移向了车窗外面，看着飞速朝后面行驶的树木建筑，有些不太习惯地跟着鱼鱼认着
“树”
“房子”
“白雪”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不说话的缘故，虞织乐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低沉，有些莫名的好听，但是一旦和这五六岁模样联系到一起，就带着莫名的违和感
就像她看起来年纪小小，但是从来没什么表情，带着和这个年龄不符合的静谧一样
虞织乐想要融入正常孩子生活，还有段距离要走，别的不说，她说话就是最大的问题，到了现在，她顶多也就是两三个词的蹦，还比不上一岁多的孩子。
她也不合群，整天跟在虞采花屁股后面，就算被鱼鱼拉出去也就只跟着鱼鱼一起，和其他人玩不到一起的，性子有些孤
最主要的是她以后也不一定能改，这个年龄的孩子，已经有了长大后的雏形了
虞听尧坐在位置上，再看看牵着虞织乐教她说话的鱼鱼，小崽子小小一个，声音还带着奶气，说的倒很是利索。她活泼开朗，会善良地关心别人，又会反击别人的恶意，真是个超级厉害的小宝宝了
毫无疑问的，不说背后的家人，就说她的性子，她以后长大了肯定很吃得开，日子铁定过不差
当然，这些性子处事，那其实又少不了家人背后的教导了。但是虞听尧对自家闺女带着十重滤镜，可不会往自己身上揽功劳，只觉得那都是小崽子厉害的咧
不过再厉害的小崽子精力都是有限的，这刚坐车还是稀罕的，等到从白天坐到晚上，鱼鱼就焉哒了几分
她是个喜欢在外面玩的活泼孩子，现在这种只能在位置上坐着，一坐一下午的，她小崽子还真有些开心不起来
“还有多久呀爸爸”鱼鱼坐在虞听寒的腿上，小脑袋往后一倒，就靠在虞听尧腿上了，睁着水汪汪大眼睛，焉哒哒的
“好累哦”
“崽崽乖，再坚持一下，等天亮了我们就到了”虞听尧揉揉鱼鱼软绵绵的头发，轻轻说道，“爸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说着，他颈间又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虞听寒也凑了过来，手圈着他的腰，听他说话
“嗯，也给宝宝讲”虞听尧笑了笑，伸手握住腰间的手，思考了一下，就低沉着声音，娓娓编起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