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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大比既然邀请了诸位世家,也有专门为秦家安排居所。
楚阑舟之前就探查清楚了秦家人的所在。
楚阑舟和系统的交流并不耽误她赶路,来的也十分容易,可等她赶到秦家位置之后,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虽然是来参加仙门大会,规模不会很大,但规模再小秦家也是好歹是上五家,不可能没人守着自家驻地。
可等楚阑舟来的时候,秦家却空落得不可思议。
一名穿着秦家服制的修士手里握着一本书,歪着脑袋靠在原地,就像是陷入了沉睡。
如果能忽略他身下那摊血迹的话。
鲜血还未凝固,正顺着他的手腕一滴滴落在地上,眼下这场面极度骇人,系统直接被吓得噤了声。
楚阑舟皱了皱眉,走上前,发现此人果然已经没了呼吸。
面前这尸体就是秦云亦,秦家的智囊,秦关月最忠诚的一条狗。
楚阑舟的确怀有挟持秦云亦探查秦家养鬼讯息的意思,却没想到此人居然会被人提前杀死在自己面前。
他身上甚至还带着温热,显然这人没死很久。
楚阑舟将他手里握着的书抽了出来,里面赫然就是秦家养鬼的名录和参与人员。
对于秦关月而言,在众上五家之中,数秦家因为偏居一隅,地位并不十分稳固,在内部,秦家新老派系争斗不绝,秦关月虽被推举上位,但坐得并不稳当。
她想站稳脚跟,就必须做些建树。
就比如纵鬼之后再由秦家人出面降伏,虽然行为并不十分正派,却能给秦家带来不少声名和收益。秦家虽受厉鬼反噬,差点暴露,但此事终究利大于弊,秦关月并未因此而收敛。
楚阑舟还想猜测到底是谁先她一步杀了秦云亦,可等她从书页中抽出一封折叠得十分齐整的信件,看清那上头劲骨丰肌的苍劲字体以及那下头落款的宴字,罕见地陷入沉默。
“这什么?”
系统误会了楚阑舟的意思,帮楚阑舟念了出来【别后日余,殊深驰系.....】
楚阑舟当机立断地打断:“别念。”
楚阑舟又不是不识字,她当然能认出这一是一封怎样的书信。
虽然用词文雅,弯弯绕绕,非常符合楚阑舟对宴君安整个人的认识,但这并不影响她看出这是一封情书。
而且是一封用词恳切,极其热情的情书。
若能将它旁边的尸体忽略的话或许还能打动人,奈何秦云亦的尸体就大咧咧摆在旁边,血液甚至就要将那纸书信染红,楚阑舟想忽略都不行。
楚阑舟揉了揉眉心,虽然不太可能,但她仍在思考这是世家陷阱的可能性。
她先前一直给自己洗脑找补,说服自己宴君安被欺辱,或者说宴君安被自己折磨疯了,亦或者宴君安自己修行走火入魔。
但遇见这事,她终究还是说服不了她自己。
过了许久,宴君安委实变了许多。
人的心境会改变,但楚阑舟当真是想不明白。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才能想到把自己的名字留在现场怎么绝妙的主意?
楚阑舟以前一向都是杀完人就走,没精力也没什么掩藏自己痕迹的想法,可这会儿不同,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宴君安被人认出来。
宴君安是与自己不同的,他……
楚阑舟对着面前血糊糊的景象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将好词往宴君安身上套,只能想,他好歹还是念虚宗的师叔,若是被人发现问责,对名声并不太好。
索性她的储物袋里还有一截傀儡丝,楚阑舟将这根傀儡丝放在那尸体的怀里,让尸体从抱着书到变成紧握傀儡丝,觉得场景颇为合理。
楚阑舟将书收进怀里,匆匆离开。
……
飞虹峰内。
“家主受伤了!”
“快来,快来!”
秦关月的目光在赶来的众念追锦江连载文,加企鹅君羊以污儿二期无儿把以虚宗长老和众秦家人脸上一一扫过之后,脸色罕见地变了变,语气也染上了几分急切。
“你们都来了,秦云亦呢?”
秦三百是一出门就去叫了念虚宗的师兄们帮忙喊人,师兄们也十分配合,同时通知了秦家人和各位长老,然后就挎着剑往山上赶去。
此时念虚宗的弟子已经封锁现场,四处搜寻着袭击者的踪迹,医阁长老们也连忙帮秦星原上药,并给他服下了安抚情绪的丹药,将他带了下去。
秦星原看着秦关月焦急的模样,冷笑一声,偏过头去。
“秦先生还留在驻地里。”眼看家主的表情越发阴寒,排头那秦家弟子连忙解释道,“先生不良于行,无法及时营救家主,说应当以家主安危为先,先行营救家主,家主,您流了好多血,需不需要看看……”
“废物。”秦关月面色冷如寒霜,直接甩袖离去。
飞虹峰是先前一个飞升大能修行用的洞府,他觉得此峰景色优美,人人都应驻足赏玩,是以并不允许在锋内动用传送阵法或是符箓,所以秦关月哪怕再急,也只能先爬下山再传送。
等众人赶来秦家驻地时,只看到了死在轮椅上的秦云亦,还有站在一旁的秦关月。
秦关月一下山就传送去了驻地,比他们来得都要早些,眼看有秦家人死在念虚宗内,秦家弟子慷慨激昂,要去找念虚宗讨要说法。
在众人喧嚣声中,秦关月闭了闭眼,道:“去叫执法阁的人。”
……
秦家受袭是大事,秦家人死在念虚宗也是大事,执法堂堂主柳明彧在收到消息后迅速赶来,第一时间勘探了现场。
掌门随后赶来,站在秦关月的身边等待着结果。
这事发生在念虚宗,虽然于情于理念虚宗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掌门并不打算赔款。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掌门掌管着念虚宗,整个念虚宗人数众多,且占地极广,掌门每天要应对各宫殿的维修问题,全宗门上上下下全是张嘴要吃饭的。
简言之,掌门他极度缺钱。
掌门轻摇折扇,眼角弯弯试探道:“怎么今日秦家主这般倒霉,在其他人都在比试的档口,竟一日遭两次暗杀?”
眼下之意这都是秦家的私人恩怨,与念虚宗无关。
“人是楚阑舟杀的。”秦关月笃定地打断了他的话。
掌门摇着折扇的手一顿,复又笑着道:“那魔头诡计多端,潜入宗门竟然没一个人察觉就算了,就连护山大阵都没察觉,实在是我们的失职。”
“楚阑舟化名林束,就一直潜藏在念虚宗的弟子之中。”
“原来如此。”掌门笑容变得冷淡不少,开口道,“楚阑舟只一人,竟然同时刺杀了两位秦家人。”
秦关月冷笑道:“听说楚阑舟曾是剑阁弟子,也是你念虚宗的师妹,你这样说,是想包庇她吗?”
掌门将折扇放了下来,脸上笑容也消失不见:“你也曾是我念虚宗的弟子,楚阑舟也算你的师姐。”
两人之间气氛凝滞到极点,还是柳明彧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此事并不是楚阑舟所为。”柳明彧摊开死者的手,从他的手里取出了一枚傀儡丝线。
众人都知道楚阑舟这三月都在种菜未出过松竹馆一步,而那傀儡早在一月前就在修士间流行了起来。
那傀儡丝极细,嵌进了他的掌纹里,刚才时间紧迫,秦关月并未察觉。
柳明彧将这丝线交给秦关月,她捏着那根极细的傀儡丝,缓缓收拢掌心,再摊开时,掌心的傀儡线已经化为齑粉。
掌门洋作讶异,道:“看来是秦家主顾虑太多,认错了人。”
秦关月表情极差,她刚才被楚阑舟袭击,自然而然会把余下的这些事都推在楚阑舟身上。如今冷静下来再看现场,也发现了不妥。
楚阑舟杀人并不需要武器,况且秦云亦实力不差,她不可能一击毙命。
现场太过干净,可不是楚阑舟,又是什么人?
秦关月不想和掌门争吵这事情谁是谁非。
她只想知道,既然这件事不是楚阑舟做的,她的账本又在哪里?
……
剑阁书房内,窗户洞开。
一只白狐立在书房,颇有些紧张。
穆婉莲说的有道理,是自己暗示还不够清楚,他已经将书信送了出去,还写明了约定了时辰,楚阑舟应当能看见才对。
楚阑舟做完这些事情一定会离开念虚宗,也不会带走他,为了留住楚阑舟,他甚至咬了咬牙……不惜对着镜子练习了一翻。
他以前向来不能接受那些妓子,觉得他们以色侍人,终究不能长久,可楚阑舟屡次拒绝,他除了用自己这点颜色勾她几分,却再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芥子空间中掏出镜子又看了一眼自己。
很好,每一根毛毛都十分柔顺,他虽然平日不养宠物,但他知道楚阑舟的喜好,这种白净多毛的灵兽是她虽然嘴上不说,却是最喜欢的。
他端庄的坐在案桌前,等着楚阑舟给自己送来秦家账单,就如记忆中的那样。
可他等了又等,等到悉心梳理好的毛都被风吹乱,楚阑舟还是没来。
是他又记错了吗?
往昔记忆纷至沓来,他又想起了当日楚阑舟捧着自己的脸同自己的诀别话语。整个人又陷入了混乱之中。
他陷入那些痛苦的回忆之中,却仍旧坚持寻找着自己缺漏的地方。脑海里的画面一幕幕自他脑海中回放。
——有自己与楚阑舟举杯把酒言欢共许天下豪言壮志终成一梦;有楚阑舟连夜叛出念虚宗,自己于雨夜中苦等了许久却只换来师兄弟们的一句不可得;有自己执剑斩杀楚阑舟的画面;亦有楚阑舟化为枯骨,与自己昼昼夜夜朝夕相伴……
在这个世界里,楚阑舟是不是已经不要他了,楚阑舟是不是还在一个人孤单的走着……
楚阑舟是不是已经……被他杀死了。
他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梦魇之中,又或许眼前种种,皆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忽然一黑。
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竟是有人抓了自己,还想将自己装进什么笼子里。
狐狸眼神一厉,眉间凝聚起一抹剑气,就要将外面那不知死活的登徒子当场斩杀。
忽然,他却像是察觉到什么,眉间的剑气消散,整只狐狸耳朵都往上翘了翘,像是在分辨。
找笼子不太容易,尤其是在念虚宗这种大半人辟谷大半人不食荤腥的地方,楚阑舟翻了好久才在角落找到了一个弃置许久的鸡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