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邈觉得自己就快被他抱着睡着时,他终于松开手。
“可以了。”
此刻他的眉目神情早已恢复至往日的冷静, 仿佛刚才的慌乱不知所措都是姜邈的错觉。
她甚至还伸手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时,他还是那副一如既往的冷静。
周屹川给她倒了杯茶:“不是错觉。”
他仿佛能看穿她心中所想,将碗筷重新递给她,“先吃饭。”
姜邈不满的嘟囔:“你的反应是限时的吗?还真是收放自如。”
他动作稍顿, 很轻的一声笑, 像是没听清她的话:“刚刚说了什么?”
她撇嘴:“没什么。”
扒了口饭, 越想越不爽。
“我都和你告白了,你就这么点反应?”
她是右手输液, 只能左手吃饭。可她又不是左撇子, 所以动作极不熟练。
周屹川干脆接过来, 亲自喂她:“你希望我是什么反应?”
声音温温柔柔的。
饭喂到自己嘴边, 没有不吃的道理,这可能是生病限定。
之后就不一定有这个待遇了。
姜邈凑过去吃了一口。
“当然是激动。”
平常人的激动不算什么,可周屹川这种情绪始终稳定的人激动起来,才是难得一见。
他笑了笑:“我留着回家再激动。先把饭吃了,把病养好。”
他很会哄人, 偏偏姜邈也就吃他这一套。
乖乖吃完饭,今天的输液也终于结束。护士过来替她拔了针,让她早点休息, 别熬夜。
体虚的人,熬夜是大忌。
护士在时她乖乖点头, 护士刚走,她就去和周屹川委屈:“熬夜熬习惯了,生物钟都成了型,早睡不了。”
周屹川替着她按着手背上的针眼,确认不再流血之后才松开。
“那就慢慢调整。”
她翻了个身,问他:“你今天回去吗?”
她知道的,他工作一向很忙,更别说这次本就是在工作中途赶回来的。
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见她神情流露不舍,他在她身边坐下:“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姜邈眨了下眼睛,故意逗他:“是你留下来陪我,还是你离不开我?”
周屹川没有立刻回答。
姜邈早就习惯了他的安静,她佯装生气:“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之后,所以就开始摆谱了?”
他笑的有几分无奈:“我是怕我一直回答你,这个话题永远结束不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替她将被子盖好,在上面轻轻拍了拍:“好好睡一觉,醒了我再告诉你答案。”
她的确有点困了,虽然昨天睡了很久,但那种休息和真正意义上的休息好像不太一样。
她醒了之后非但没有恢复精神的半分活力,反而愈发萎靡不振。
这会儿吃了药,的确又开始犯困。
周屹川过去将窗帘拉上,关了灯,病房内顿时暗下去不少。
她只能依稀辨认出他的身形轮廓来。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她困到眼皮打架,还不忘说:“你别走。”
意识模糊之际,她听到男人温柔的回应她。
“嗯,不走。”
姜邈这一觉也睡了很长时间,一直睡到凌晨三点,这层楼的病人全歇下了。
走廊甚至连陪床的病人家属都不见有走动的。
唯独只有查房的护士偶尔出现一下。
姜邈睁眼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目光搜寻周屹川在哪儿。
他那么忙,总是会突然走掉。
可当她睁眼,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椅子上,低头滑动电子设备的周屹川。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病房内没开灯,包括平板的亮度也调节至最低。
姜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看着他。
他坐姿闲适,身上还穿着白日过来时的那身西装。
不似平日那般清贵沉肃了,很是随性。
平板的光亮映在他脸上,哪怕是从下往上这样的死亡角度,都寻不出半分错处。
这就是骨相好的优势吧。
姜邈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张脸越看越顺眼。
她自认为自己的偷窥天衣无缝,周屹川继续滑动屏幕,头也没抬:“看够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询,姜邈一愣:“啊?”
他收好平板,随手放置一旁,将一旁的床头灯摁开。
恰到好处的光源亮度,柔和,不刺眼。
“头还晕不晕?”
姜邈摇头:“你怎么知道我醒了,还知道我在看你?”
他即使在忙别的,注意力也全然在她身上。哪怕是她的呼吸稍微急促一些,他都能够立刻感受到。
可他只是淡笑着反问她:“你说我怎么知道?”
她闷声闷气:“爱说不说。我才懒得猜。”
过了会儿,她又担忧的看着他,“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已经没事了。”
算上她晕倒的时间,他已经两个晚上没睡了。
周屹川摇头:“没关系,医生说今天没有任何不适感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可你还得在医院再待一天。”
“没事,我不累。”
然后姜邈又不说话了。
怎么可能不累,他只是不擅于诉苦罢了。
姜邈觉得或许这就是自己曾经一直忽略他的缘故。
不管面对任何事情都云淡风轻,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见他发一丁点脾气。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姜邈说:“周屹川,你不能总这样。”
他抬眸:“什么?”
她抿了抿唇:“总是有委屈都自己忍着。”
爱一个人的起始,就是心疼。
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姜邈开始回忆,因为自己,他到底平白受了多少委屈。
可是这人又不肯说。
姜邈越想越不好受,决定从现在开始好好弥补。
她掀开被子,大度的让出一半病床:“你先睡一会儿。”
周屹川没动:“我不困,你好好躺着。”
他不过来,姜邈就这么和他僵持着。
被子也不好好盖,身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被她纤细的身子衬的空空荡荡。
周屹川按了按眉心,有几分无奈。
每到这种时候,永远都是他先妥协。毫无例外。
姜邈最后还是如愿以偿。
周屹川无奈过后:“我先洗个澡。”
病房有浴室,但是没有供他更换的衣服。
所以他洗完澡出来时,身上穿着的还是之前那身。
他上了床,但还是刻意避开姜邈,似乎病后的她就是一尊需要轻拿轻放的瓷娃娃。
姜邈才不管这些,直接过来搂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
周屹川身子微顿,缓了一会儿放松下来。
“这几天的工作先推了,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姜邈难得这么听话,不和他唱反调:“你自己说的,你替我出违约金。”
他点头;“嗯,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