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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没有想到,那日那样声势浩大的火弹,如今竟然能换了面目, 直接隐没与黑黢黢的泥土之中。
  盾兵本就手持数十斤重的铁盾,一脚踩上去的瞬间,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令所有人惊骇非常!
  哪怕是原本在在数里之外的四皇子,都在雷响的那一瞬,直接瑟缩了一下,随后一脸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又是天雷, 又是天雷!这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疼他们盛国!我不信!我不信!”
  四皇子扑腾着, 努力站了起来, 可放眼望去, 原本气势汹汹,朝着长平郡攻去的队伍, 这会儿节节败退。
  甚至不必敌人追击, 他们便已经未战先怯,渐渐后退, 四皇子忍着腰都要断了的疼痛, 他恨声道:
  “传本殿的令, 不许退!老天爷不会永远站在对面!死了一个,其余的都给本殿往上冲,若有逃窜者, 杀无赦!”
  若是这会儿点起火把, 便会发现四皇子此刻眼睛红的如若滴血, 他已没有退路,损失的诸多兵将, 除非拿下长平郡,方能解释他的冒进!
  他绝不能退!
  四皇子死死的盯着前方,随后缓缓举起手中的重剑:
  “杀!都给本殿杀!不克长平,不还家!”
  “你也去!”
  四皇子看着在一旁保护自己的兵将,那兵将有些犹豫:
  “殿下,你如今身体有瑕,还需要人保护……”
  “走!攻不下长平,都给本殿提头来见!”
  四皇子一声令下,原本呈败退之势的乌军又立刻凝聚起来,那道杀无赦的口谕成为了所有人头顶上悬着的剑,他们不敢后退,只能前进。
  “轰隆——”
  又是一阵雷鸣,脚下是同袍们还带着焦味的尸体,而他们却不能停步,只能继续前进。
  有聪明的乌军,竟然直接举起已经被吓死的乌军,向前面的空地丢去,随后又炸起一片焦土。
  战场之上,雷鸣不断,奇地也不知道脚下是什么,是以心中都绷紧了一根弦儿。
  而等度过了那片火弹区后,经过长达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火弹炸起的声音,乌军们终于长松一口气。
  与此同时,长平郡的城墙之上,一下子亮了起来。
  “乌贼鼠辈,胆敢逢夜偷袭?!”
  乌军本来若是能打郑家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会儿还可以说一句兵不厌诈,可此刻所有人都灰头土脸,损失惨重,反观郑家军不伤一兵一卒,精神奕奕,怎一个羞愧了得?
  一时间,乌军的士气变得低落起来。
  “不及尔等暗中防备,其心内奸,算计吾等!将士们,今日种种都是盛军算计,杀!为死去的大乌勇士报仇!”
  乌军中亦有骁勇善战的将军,这会儿大手一挥,将低落的士气险险拉住,随后向长平郡发起了正面进攻。
  长平郡的地形对乌军来说,熟的不能再熟,这会儿乌军一面攀爬城墙,一面守住城门,控制盛军冲出的人数,双方竟是在此刻呈胶着之势!
  四皇子在原地焦虑的看了许久,等看到盛军并没有如同之前那般势如破竹之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殿就知道,老天不会永远眷顾你们的!”
  话虽如此,可是四皇子一想起此战若是的兵将,仍然心疼的滴血。
  他们大乌不比盛国,每一个兵将都是大乌用了无数国力滋养出来的勇士,一个都是损失!
  “传令下去,都给本殿稳住局面!长平地狭,不管是落石还是火油的储备都不及其他地方,只要顶住了盛军的反抗,攻下长平,指日可待!”
  四皇子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跃跃欲试,长平,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
  “徐大人,现在城墙上的物资还可以支撑两个时辰!长平的城门小,咱们一直攻不出去,还请您示下!”
  “还能支撑两个时辰?届时,天也已经亮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传令下去,两个时辰后,全军暂缓攻势,给乌军一点儿希望。
  再令人将吾特意安排好的千人鼓安置在城门之后,天亮之时,便是乌军败退之时!”
  徐瑾瑜说完,安静的垂下双目,面前的沙盘之上,双方已呈胶着之势,可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长平此刻如同一个美味的鱼饵,正竭力散发些诱人的芳香,来吸引四面八方的敌人。
  他们被整体汇聚在了一起,因为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不愿退去,却来不及回看身后……那一片黑黢黢的苍茫夜色。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东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原本的漆黑夜空渐渐有了光亮,星星点点的火把在此刻已经失了作用。
  可它们的主人这会儿,已经或倒或卧,无人顾及它们。
  纛旗迎风招展,空气中满是硝烟弥漫的呛人气息,坚守了一个晚上的盛军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乌军立刻如同闻到了腥味的苍蝇一般,直接扑了上去!
  “杀杀杀!”
  “冲啊!”
  在一阵喊杀声中,乌军竟然有人已经登上了城墙!
  这一幕,让乌军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此时此刻,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人身上!
  盛军已经束手无策,他们将胜!
  所有人都无比确信这一点,一时之间,军中的士气再度高昂起来。
  下一刻!
  说时迟,那是快!
  只听一阵山崩地裂般的雷鸣之音,所有准备攻上城墙的乌军吓得在原地打了一个滚,躲避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火弹!
  然而,一刻钟过去,如若惊弓之鸟的他们睁眼看去,才发现方才的一切,都是盛军的计谋!
  城门大开,盛军的铁骑军率先撕开了一条口子,率领无数兵将冲了出来!
  他们休息了整整一夜,此刻以逸待劳,直接打了乌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还不算完,随后乌军便听到一阵自背后升起的喊杀声,他们仓皇回看,吓得脸色大变:
  “撤!快撤!盛军有增援!”
  “撤啊!打不了了!”
  乌军将领当机立断,便要率兵撤退,可是方才攻出来的盛军铁骑却不允许他们后退!
  膘肥体壮的战马铁蹄之下践踏些无数仓皇逃窜的兵将,前有铁骑,后有追兵,乌军的阵型不知何时已经乱成了一团散沙!
  他们拼了命的逃跑,可却无济于事,那知铁骑军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追上他们。
  厮杀,屠戮。
  他们曾经对盛军所做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原原本本的返还在了他们的身上。
  “缴械者不杀!尔等速速投降!”
  赵庆阳混在铁骑军中,大声喊道。
  下一刻,这样的声音在战场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起初,乌军并不在意,可是随着身边同伴的身影越来越少,他们心底的寒意越来越盛,终于:
  “我不想死!”
  “我投降!”
  “我们投降了!别杀我们!”
  随着第一个乌军兵将放弃挣扎,原本还不受控制的战局渐渐冷静下来,乌军们接二连三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胜了!我们胜了!”
  艳红的纛旗被士兵在空中挥出了花儿,而急急赶来的晋州军看着这么轻易认输的乌军,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众人一面打扫战场,一面驱赶俘虏。
  不多时,晋州军的首领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影从马上丢了下来:
  “此人乃是乌国四皇子,还请阁下妥善处置!”
  这会儿就赵庆阳闲着,他连忙迎上去,笑吟吟道:
  “这次就有劳将军了,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吾乃,晋州军守将徐远山是也!”
  “将军一路赶路辛苦了,且先入城喝口茶水吧,节度使大人和郑将军正在城中等候!”
  “多谢!”
  徐远山闻言,眼睛一亮,一口应下。
  赵庆阳一面引路,一面想起方才徐远山的话,总觉得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可是那被人架着还一直呼痛的四皇子搅乱了赵庆阳的思绪,赵庆阳只侧头呵斥:
  “住口!若不是瑜弟要留你一条小命,方才我便先一剑砍了你!”
  赵庆阳之所以进入铁骑军,便是因为如今组建的这支铁骑军实际上都是一些粗通骑术的兵将暂时充当。
  无他,郑家军最初的骑兵早就在与乌军,也就是四皇子率领的铁骑军对垒之时,被其仗着更优良的马匹,更坚固的武器,以极为凶残的手段残忍虐杀,十不存一!
  这几日,赵庆阳在军中听到有兵将讲起往事,心中对四皇子恨得恨不得吞其血肉,嚼其筋骨!
  而随着赵庆阳这话一出,四皇子立刻消了声,只是那原本便摔伤的腰依旧痛的他面色惨白,看起来可怖不已。
  但他无比确定一点,这个年轻小将,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对于四皇子来说,接下来走得每一步都如同是刀尖行走,度日如年。
  等到他被赵庆阳故意带着人步行进主帐时,他已经疼晕了三次了!
  迷迷糊糊间,四皇子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入目便是少年那言笑晏晏的绝世之姿:
  “四皇子殿下,又见面了。”
  “你……”
  四皇子的目光渐渐聚焦,随后他忍不住激动的想要扑过去:
  “是你!你耍诈!当初就是你故意暗示我三皇兄压了我的心,逼我破釜沉舟,供出姜兴!”
  如果说,之前四皇子自认为自己将姜兴供出来是为了心头痛快,可是等这一战,晋州军从后面包抄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齿冷!
  他被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