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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道火光闪过,只听“轰隆”一声,顿时地动山摇!
  小兵刚刚举起的刀被吓得“咣当”一声坠地,而兵将们也不由收起了手中的利刃,正要四下观察,可下一刻火光直接在他们身后炸开!
  还不待他们反应,那火舌裹挟而来,溅起的焦土、碎石让他们一个个哀嚎出声。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自边缘滑下,在人群中一边跑,一边喊:
  “山神动怒了!山神动怒里!快跑啊!快跑啊!”
  刘力方才早在第一声“轰隆”时,便机灵的一个骨碌从兵将的刀下滚了出去,少年连忙迎了上来,见状也高声道:
  “都是你们的不义之举,惹得苍天降下天罚,还不快求上苍谅解!”
  监工眼睁睁看着几个兵将被活活烧死在自己眼前,当下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天爷,您擦亮眼睛哎!我,我都是受人指使啊!您可看准劈啊!”
  说着,监工便已经“哐哐哐”的磕起了头来,连那些矿工齐齐朝着出口出奔逃的身影都已经顾不得了。
  与此同时,徐瑾瑜也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一旁瞠目结舌的赵庆阳,淡淡一笑:
  “庆阳兄,咱们也该走了。”
  第196章
  而在矿工们四下纷乱逃跑的时候, 有徐瑾瑜安排好的人私下引导着他们逃往更加隐秘的地方。
  只不过,如今眼看着青州和晋州都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为今之计, 只有翻山越岭,走一条不寻常路至凉州在做打算。
  这一路必将辛苦非常,且徐瑾瑜无法腾出手来保护他们,更多的还是需要看他们的意志力。
  可此事对于那些刚从兵将的利刃之下逃出来的矿工来说,又没有那么困难。
  生死大劫他们都已经经过了一遭,又何妨其他?
  而赵庆阳手下分出了一队人去将矿工们引往安全道路后,他一面小心开道, 一面一错不错的看着徐瑾瑜。
  那眼神, 仿佛是在看什么珍惜物种。
  好容易到了驿站, 徐瑾瑜还来不及去告诉陆平矿工们彻底自由的好消息, 便被赵庆阳直接拉回了屋子。
  “瑜,瑜弟!”
  赵庆阳激动的看着徐瑾瑜, 可是唤了一声后, 他便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徐瑾瑜见状,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庆阳兄,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像, 像什么?”
  赵庆阳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头,徐瑾瑜眨了眨眼:
  “像深秋的林子里吃到食物的大马猴。”
  这还是当初徐瑾瑜和赵庆阳南下时候的一幕,那只大马猴吃到食物后高兴的擂着胸膛, 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赵庆阳听了这话, 忍不住哼了一声:
  “瑜弟还笑话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瑜弟竟然这么藏着掖着!”
  “怎么会,我哪里会有什么瞒着庆阳兄的事儿?”
  “今日那火弹之事, 我就不知道!”
  赵庆阳方才被徐瑾瑜打趣了一通,这会儿激动之色缓了下来,反而故作生气,谁让瑜弟刚刚笑话他了,要哄一哄才好!
  徐瑾瑜见状,不由笑了笑:
  “庆阳兄可真会冤枉人,这东西也算是在庆阳兄的眼皮子下面做出来的。”
  “我不信,哼哼,算了,反正是瑜弟的东西,瑜弟不想说就罢了。”
  赵庆阳方才只是与徐瑾瑜玩笑几句,这等神秘且威力巨大的东西,本不是他可以随意打探的,赵庆阳还是知道这个分寸的。
  而徐瑾瑜听了这话,有些无奈道:
  “庆阳兄以为我为何要赶在宛阳郡停留?便是为了这里的硫磺矿场,这火弹之中,硫磺必不可少。
  而南疆那座山洞虽然有硫磺矿的可能,但开采还需要时间,可不如此地有前朝打下的基础。
  只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竟然在此阴差阳错的发现了这样的事。不过,也幸好吾等及时发现,否则到时候若真要在晋州调兵……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赵庆阳回想起方才矿场之中的一幕,也不由沉着脸,点了点头,语气冷冽道:
  “一支能对普通百姓挥刀的军队,上了战场焉知不会对同袍下手!”
  前朝末年之时,贵族沉湎欲阿芙蓉,普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军中更是一片混乱。
  一旦在军中有士兵拿下首级,上峰要做的首先不是记功,而是调查军中有没有使用的士兵!
  而那样的混沌之日,最终被太祖终结。
  可时至今日,这一幕竟然在外人看起来如日中天的大盛出现!
  明明窗外烈日昭昭,可是赵庆阳却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说着背脊直接窜到了天灵盖。
  何其可怖!
  “用黑店将异乡行客扣押,最后丢到矿场之中挖矿为自己捞银子,等到矿工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的面目也被硫磺毒气熏的看不出本来面貌,再斩下他们的首级来换取军功,如此一环扣一环,真真是恨不得将这些普通百姓的骨头都嚼成渣吞吃下去!”
  徐瑾瑜一字一句说着,等说到最后,他亦忍不住一掌拍在了案几之上:
  “他们真是该死!”
  “现在,矿工们已经出逃,瑜弟,咱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赵庆阳看向徐瑾瑜,而徐瑾瑜这会儿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当初噙着三九之日的冬雪般冷然。
  “自然是,浑水摸鱼了。矿工出逃,有些人也该慌了。”
  此前,姜兴可以随意派出一个长吏来自己面前糊弄,那现在呢?
  他们,可急需一个能将此事在圣上面前遮掩下来的人。
  “不出三日,姜兴便会求上门了。”
  徐瑾瑜笃定的说着,随后他便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没事儿做做火弹,关注一下陆平的治疗情况,或者看看当地的书籍。
  了解一个地方最快的办法,除了从当地人口中打听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外,书籍也是一个很好的途径。
  只不过,徐瑾瑜觉得最为惋惜的一点,便是陆平了。
  陈为民确实有几分本事,竟然可以让陆平被哑药毒哑的嗓子可以出声,但是陆平那被挑断的手筋,已经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能恢复的了。
  最重要的是,陆平腕上的伤口需要每日换药,可只要一日不结痂,每一次换药都是一场酷刑。
  这会儿,陈为民在为陆平换药,陆安心疼的为其擦了擦汗水:
  “哥,值得吗?徐大人说,那些矿工都已经逃了出来。”
  要是他的兄长可以等一等,是不是便不用这样遍体鳞伤的回来了?
  却不想,陆平听了陆安这话,面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看着陆安的眼睛,点了点头。
  自然是值得的。
  如若他没有冒险一试,徐大人又怎么会知道,矿场中所发生的一切呢?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今日他陆平以一己之身,换得诸多条性命,也值当了。
  陆平并不能说话,可是陆安缺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他心中所想,当下只是睫毛轻轻一颤,便不再多言。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个人不会是他的兄长。
  ……
  翌日,徐瑾瑜便收到了宛阳郡太守送来的帖子,赵庆阳见状都不由撇了撇嘴:
  “瑜弟,他们也太心急了吧?”
  瑜弟当初还给他们估算了三日时间,没成想,这宛阳郡太守这么沉不住气。
  徐瑾瑜拿到帖子后,上面的宛阳郡太守言辞恳切的表达了自己对于徐瑾瑜的欣赏,还说要准备一份厚礼送上,请徐瑾瑜第二日前来赴宴,且当日宴上还有一位至关重要的客人。
  要知道,在此之前,徐瑾瑜虽然点破了平重郡长吏之事,宛阳郡太守也做出了态度,可是那位姜将军却一直不露面。
  他之所以不露面,未尝不是因为在心里审视徐瑾瑜值不值得他下注。
  而此时,时局已经由不得他做那个高高在上的执棋人了。
  那么多的矿工,一旦有人上了京城,他们将迎来灭顶之灾!
  “他们要是不急,那项上人头便要保不住了。”
  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那瑜弟,你明日要去赴宴吗?”
  徐瑾瑜扬了扬眉:
  “当然要去,姜兴手下还有三万兵将,如今凉州尚不稳定,姜兴若是狗急跳墙,那便得不偿失了。”
  徐瑾瑜的治疗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后又道:
  “既然明日要赴宴,那庆阳兄先让人为我准备画具,这宛阳郡的风景独好,我想让思武兄看看。”
  徐瑾瑜一直有画下沿途风景寄回京城的习惯,当初那场雪崩阴谋之下,对方自相残杀的一幕被徐瑾瑜画的荡气回肠,可惜最后因为那幅画比魏思武提前抵达京中,被成帝瞧见后见猎心喜,直接讨了过去。
  赵庆阳语气酸酸道:
  “瑜弟,你可真惦记魏思武那家伙!”
  徐瑾瑜闻言,只笑眯眯道:
  “要是那日我外出的时候,庆阳兄没有同往,我也会让庆阳兄瞧瞧我一路的见闻呀。”
  赵庆阳听了这话,心里这才舒服起来:
  “好,瑜弟,那你等我。”
  徐瑾瑜点了点头,等赵庆阳回来后,他似乎早有腹稿,提笔便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