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栩应拽下她的手反扣:“这东西护不住你,我心不安。”
“要不听我的,要不你去我那里。”
第25章 海水
周栩应就是知道她不可能选前者才大方的给出第二个选项, 姜执宜头疼又毫无办法,因为他真的做得出来。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屋檐下总显得空间格外逼仄,四周挺静的,周栩应倚着墙, 手里把玩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烟盒, 他垂着眼刻意用指腹去摩挲突出来的那个角, 冒出白色的内里。
姜执宜盯着他的动作, 眼睫忽闪:“好玩吗。”
周栩应闻声动作一顿, 顺着对上姜执宜透澈的眼, 几缕头发落下挡在她脸侧,暖黄的光打的很柔和。
“什么。”他眉心微动。
“你手里的东西。”
“烟盒?”周栩应扣上要递给她。
盒子开口卡的不紧,姜执宜从缝隙里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一半。
他怎么抽这么狠,姜执宜没接,抿了抿唇,她吐出一个字:“烟。”
姜执宜望着周栩应, 其实她从很早之前就有这个疑问了, 周栩应为什么会沾这个东西,她又想起不应该出现在周栩应身上的颓。
周栩应动作再次一顿, 食指屈着压住,等她下文。
姜执宜背靠着门框,掌心也贴在上面:“抽烟很好玩吗, 你为什么喜欢这个。”
周栩应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 她视线还落在他手上, 细细的眉皱出不解的弧度,像是看到解不开的毛球。周栩应垂眸, 视线跟着她一起动,又回到原位:“谁说我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要碰。”
周栩应被语气里的认真逗笑, 他收回手挡住姜执宜视线,挑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小孩吗。”
这个年纪抽烟的不在少数,但姜执宜见到的大多数都是同一个目的,中二病犯了觉得烟云雾饶的很酷,她不觉得周栩应是这样。
“我不是小孩。”姜执宜怪他一眼,一板一眼补充:“吸烟有害健康,你不知道吗。”
一声清晰的短笑,周栩应笑得更厉害了,肩膀抖动两下:“谁不知道,包装上还写着呢。”
“卖的知道买的也知道,你看谁怕死了。”他哼笑一声,混蛋劲儿犯了。
“你这是歪理。”姜执宜唇角扯了下,无奈纠正。
周栩应哦了声,忽然挑了下眉想起什么:“你闻见了?”
周栩应直接拎起前面t恤的领子,低头俯下去,后颈弓出弧度,人也皱起眉。这次他直接把烟装进了兜里,抬头脸色有些沉:“难受着了?”
姜执宜反应一秒才猜出少周栩应说的是他身上的烟草味,刚想说不是,周栩应又开口:“下次离我远会儿,散了再过来。”
“不好玩,你别碰。”他突然收起散漫,黑眸盯着姜执宜。
“我没碰。”姜执宜没思考就接上。
“闻也不行。”
周栩应睨她一眼。
姜执宜抿唇:“可你就碰了,我和你靠的很近。”
意思是她怎么着都能闻见,周栩应抵着包装上的都手一顿,唇角勾起懒散的弧度,他了然:“哦,你在暗示我啊。”
“不让我管你,你倒是先了。”他意味深长嗤笑。
强词夺理,姜执宜不和他争:“我就是随便问问。”
“少来。”他凝着她:“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别折腾自己,下次带你玩别的。”
“玩什么。”
周栩应伸了伸腿,没细想随口说:“都行,看你想玩什么。”
玩?
姜执宜眨眨眼。
换门的人很快到了,来了两个人一个小时搞定,姜执宜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材质什么锁芯,但光看一眼都知道这扇门有多突出,在这个破旧的楼道里像个另类一般。
他们把换下来的门搬出去,周栩应让姜执宜往上站几个台阶,粉尘扬进空气里有些冲。
周栩应接过一个铁丝,扫码付了钱,示意可以走了。
她不知道他转了多少,这个也没有提示音,姜执宜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欠他的越来越多了,要怎么还。
姜执宜踩着台阶下去:“多少钱。”
周栩应拿着铁丝探进锁眼,他看都没看一眼,姜执宜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但听得见那句随意的:“没多少钱。”
最贵的怎么可能没多少。
姜执宜不信。
“周栩应,这个算是我借你的。”
锁芯啪嗒一声,周栩应摁下把手往外拉,门哐哧哐哧的却怎么也开不了,他随手把铁丝也撞进口袋:“好了,试过了,别人开不了。”
一串钥匙哗啦挂上姜执宜的手,冰冷的金属质感很沉很沉。
“钥匙自己保存好,没备用。”
姜执宜声音停住,她怔怔地看着周栩应,周栩应的声音和手上的钥匙很像:“借的就当借的,以后再说,你不用多想。”
姜执宜有时很纳闷周栩应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还是他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可刚见他的时候别人都说他性子冷难招惹,那他就不怕自己骗他吗。
“你不担心我骗你的钱吗。”
“嗯?”
刚才的话没有重复第二次,楼道的风呼呼阵起,周栩应站在下楼梯的风口,衣服单薄的下摆被吹了两道,他微顿,反应了两秒忽然笑起来。
他笑得太傲了,光映进瞳孔,带着和旁人不同的矜贵和散漫,周栩应说行啊。
“我还真不缺钱,你尽管骗。”
他又想到什么,唇角的弧度扩大,紧削的下颚线条柔和下设:“你最好让我见识见识你那点三脚猫功夫。”
他哂笑一声转身,但声音还留在原地,字字清晰:“来日方长。”
外面太阳正好落到一半,金黄的璀璨的,浓墨重彩的油画,一道一道晕染开。
欠的东西太多,总得还两样,姜执宜喊了句等等,她第一次打开这个门,冲进卧室的衣柜,端端正正挂起来的是一件蓝白校服。
很大,和衣柜里的裙子衬衣都不符合。
姜执宜匆匆拿出来抱进怀里又跑出门口,周栩应等在外面。
“校服...”
“你电话里说的。”姜执宜提醒。
周栩应看了她会儿,他接过。
姜执宜松下口气:“洗过了。”
“知道。”
上面味道太甜了,周栩应手臂垂回身侧,他一下就和冰冷的皂粉区别出来。
像是初熟的樱桃甜浆和玫瑰交织在一起,青涩却悸动。
周栩应下楼,他脑中盘旋了下附近的游乐场,眉心不禁皱了下,里面花花绿绿的一堆,头上带着个什么耳朵发箍,设不过小女生好像都还挺喜欢的。
走出巷口,一个生锈的绿色垃圾桶歪在道边。他脚步微顿,侧了下头,烟盒从口袋中摸出,空中扬起一道完美抛物线,“哐当——”
脚步再次响起。
.......
周栩应走之后,楼梯间重新寂静下来,木屑和灰尘落挤在水泥地面,角落躺着废弃的螺丝。
姜执宜从屋内打出东西打扫废屑,耳边的头发随着动作掉落,遮住少女寡淡的情绪,身上长裙衬的手腕纤细脆弱,她脸庞的线条精致紧瘦,冷冷淡淡,完全没有周栩应在时的那种轻松恬静。
外面天色更暗,晚霞烧成灿烈的橘黄色,楼道阴暗又潮湿,静的让人心慌,斜成线的光打在地上,在姜执宜身上镀出了一道柔和的光圈,模糊不清,更像是一层面具。
收拾完姜执宜开门,手在冰冷的金属把手上停留两秒,她抬眸,浅棕色的瞳孔像是混了光的玻璃珠,纯粹却冰冷。
不知又站了多久,想了什么,头顶楼上传来沉闷的咳嗽声,防盗门哐哐的磕了几下,脚步下来。
姜执宜垂眸,胎脚进门。
外面的脚步下的又沉又快,姜执宜站在玄关处,外面声音忽然响起:“哎我去,这家是捞到钱了啊,什么时候整的。”
“有这个钱还住这破地,直接换个房子呗。”
是两个人,另一个接上:“什么啊,这家昨晚被人砸了,估计是害怕了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特别吓人,直接打进医院了。”
声音渐行渐远,脚步覆盖,姜执宜没波澜的将垃圾打包。
晚上天凉,她换了身衣服给姜南珍收拾东西,等到结束,人坐在床边垂眸一会儿,手指拨通一个电话。
冷音滴滴,电话接通,声音嘈杂,像是麻将碰撞的声音,姜雪秀不耐烦喊了声:“谁啊。”
“别给她点啊,别给她点炮了。”姜雪秀不顾这边,忙不迭地吵着。
姜执宜手指捏住床单,顿了顿,她小声喊:“姨母。”
电话中的电流一顿,姜雪秀最后一个字忽然停止。
......
姜执宜站在窗前,窗台上的小花枯了点,电话里的人疲倦又无奈:“不是我不帮你们,是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啊。”
“你是早产,你妈从生了你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后来那个死男人又闹事,我们能帮的真就帮了,现在春晓马上就要上高中,实在拿不出钱了。”
“小宜你也不能一直逮着我们一只羊薅,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
姜执宜抿着唇,脸色泛白:“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