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六姐也不同谢芸客气,接过千岁茶叶便含在口中。这一次潜入东瀛,她差点被那些鬼-子斩下一条尾巴来,真是进一步打又打不过,退一步越想越气。
“你小心点,昭和弩的威力很大,若是被射中了,你就甭当活阴差了,直接当真阴差吧。”
谢芸点点头,看了一眼计功榜,只见自己赚到的功德已然拍在第一位,比第二位要足足高出了九十大功,立马取了八十九大功兑换成修为,加持在自己身上。
计功榜上排在第二位的活阴差见谢芸的功德一直往下掉,心思一转就猜到谢芸在做什么,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这太平道友还真是个憨憨,有大帝在,镰仓刀和昭和弩根本近不了我们的身,兑换功德干什么?说不定我能白捡个第一当当。”
这位活阴差负责川藏一带,名叫刘达摩,修的是一尊似笑非笑地诡佛。
刘达摩看着谢芸的功德与他的功德越来越相近,嘴角的笑意都快噙不住了,他看向计功榜的目光越来越火热,嘴里还念着经文,心里却已经开始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
刘达摩看着谢芸那飞流直下的功德在比他多一个大功的位置上急刹住脚步,然后又开始蹿升,与他的距离再度一点点拉大,好悬没吐出一口淤血来。
他都被谢芸的这一招手段给气伤了!
扎纸道姑和镇度道人瞥了一眼计功榜上,眼尾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太平道友真是个妙人。
微眯着狐狸眼调息的胡六姐手里原先还攥着一枚符箓,都快掐出指甲印了,随时都准备驱动,这会儿见谢芸没有犯傻,这才悄悄收起。
那枚符箓是临行前胡太奶奶给她的保命之物,她九死一生逃出来,这保命符箓没派上用场,原先想着危急时刻救谢芸一命,眼下看谢芸的行为又怂又苟,胡六姐觉得这保命符箓多半是用不上了。
微眯着的狐狸眼彻底阖上,尽力运化千岁茶叶中的无穷灵力。
一抹银灰色的刀光在长岛国上空渐渐凝聚,如同一轮初升的明月,只是这明月之上杀机凛然。
谢芸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她一点都不想把命交待在这儿。
就在此时,一个银发满头的老太太出现在岛上,瞭望海峡对岸的那枚缓缓升起的镰仓刀许久,手中出现了一枚杏核,朝着那镰仓刀砸去。
银发老太太冷声说道:“累累血债在先,杀你们几个人怎么了?坏你们国运怎么了?还想反抗?!!”
闭目调息的胡六姐听着这声音,立马睁开眼睛,满脸惊喜地开口,“太奶奶,您也出来走动了!”
胡太奶奶瞪了胡六姐一眼,把眼底的心疼隐藏得很好,“不学无术的傻狐狸,居然被倭奴给伤成这样!回去之后到你的狐狸洞闭关去!丢尽了老身在娘娘面前挣的面子!”
胡六姐委屈巴巴地扁着嘴。
胡太奶奶这才看向谢芸,就好似变脸一样,满脸和煦柔风,“你放心斗,有老身在前面替你挡着,无需担忧那边的弥生鬼社再出手!老身也想看看,弥生鬼社还有多少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舍得拿出来同老身的杏核硬碰硬!”
一枚黄澄澄的杏子出现在胡太奶奶手中,胡太奶奶丢给谢芸一枚,“自家种的,你尝尝味道,是不是鲜美多汁?”
谢芸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位的身份,胡六姐是现今泰山娘娘座下的行走狐仙,这老太太又是胡六姐口中的太奶奶……多半就是那位最大的狐仙了。
“谢过胡太奶奶!”
谢芸发自肺腑地道过谢后,这才把咬了一口那黄澄澄的杏子,入口并不是甜蜜蜜的味道,反倒有些发酸,不过酸得恰到好处。
更妙的是,这一口黄杏吃下去,谢芸感觉自己的道行修为都长了小半年的。
她瞅了一眼计功榜,自己已然又与那位修诡佛的道友拉开一定的距离,再次用多出来的大功兑换成修为。
刘达摩这回面上无悲无喜,心中不动如山,他已经看穿了谢芸的心思。如果不是排在第三位计功榜上的活阴差与他的大功相差无几,排名紧紧咬着,他都想效仿一下谢芸的做法,用大功兑换点修为来给自己提提速了。
谢芸朝着头顶的乌金色天桥一连结出三道印记后,才感觉身上的道行法力有点空虚,这才停手,等到道行法力自行恢复。
她问胡太奶奶,“胡太奶奶,既然咱能这么做,那么对岸的弥生鬼社是不是也能这么做?若是他们趁我们不备,伤我国国运,那该如何提防?”
胡太奶奶话语里尽是毫不遮掩的藐视,“就凭他们?华夏的国运乃是一道蕴含着煌煌天威的五爪金龙,岂是长岛国的那条黑泥鳅能比的?若是他们敢动手窃夺国运,都不用你们动手,单单是五爪金龙的反噬,就能让他们十死无生。”
谢芸心下不解,“既然有五爪金龙护持,那为什么之前会被趁虚而入,流血漂橹?”
胡太奶奶说:“那朱氏王朝为了千秋万代的野心,遣刘家子斩尽天下龙脉,每斩一道龙脉,便伤五爪金龙一分,待到清末时,五爪金龙奄奄一息,陷入沉睡,我阴司一方面收敛战乱导致的孤魂野鬼,一方面梳理地气,再加上天规地矩限制阴司不能直接干扰阳间事务,种种因果累积而出,才有了倭寇的趁虚而入,流血漂橹。”
“后来人间帝王诞生,扶大厦于将倾之处,将涣散的人心重新凝聚,五爪金龙这才苏醒。人心为龙,人人如龙。只要齐心,华夏便是龙腾虎跃的盛世,一旦人心涣散,那便是灭顶之灾。”
谢芸若有所思。
仔细品悟胡太奶奶说的话,如同晨钟暮鼓,在她心头重重敲响。
“人心齐,泰山移,大概就是这么个说法。”谢芸有感而发。
胡太奶奶噎了一下,问谢芸,“泰山移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芸愣住,明白过来之后,也是哭笑不得,“说习惯了的话,往后我说人心齐黄山移、恒山移、嵩山移、峨眉山移,反正不说咱泰山移。”
被胡太奶奶训斥得不敢开口的胡六姐眉前的一根狐狸毛突然无火自燃,胡六姐突然出声,“太奶奶,昭和弩动了!”
下一瞬,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嗡鸣,一道寒光在长岛国上升起,直直地朝着谢芸构建出的那道乌金天桥撞去。
胡太奶奶冷喝,“被弥生鬼社的老鬼认出来了,不敢对你们动手,却是想破了众星欺月阵。”
她朝着四周一看,目光落在拱道人身上,“火槐遁入离卦方位。”
拱道人不敢有半刻耽搁,立马动手。
下一刻,一道火光自长岛国冲天而起,那枚昭和弩-箭还未装上乌金天桥,就湮没在了夜空中。
一轮-大日自海平面升起。
泰山大帝的身影浮现于朦胧中,“天花会结束,论功行赏!”
所有活阴差齐齐收了自个儿的看家本领,朝着计功榜上看去。
这么一看,刘达摩差点哭出声。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更新得有点晚了,我回去继续码字,争取把“天花会·下”也写出来,今天就完结了这个篇章。
第31章 天花会·下
◎胡六姐的狐狸眼从未向这一刻睁得这么大过!◎
刘达摩原本排在第二的位置, 结果一直都排位第五六上下波动的拱道人突然蹿升了上来,抢了他的第二。
这还不止,扎纸道姑都蹿升到了第三来, 硬生生把他挤出了前三。
可刘达摩心里也明白, 弥生鬼社被拱道人的火槐偷了家,虽说有胡太奶奶的暗示,可那事儿却是火槐做的,这笔功德自然得算在拱道人身上。
弥生鬼社是镇压长岛国国运的地方,对扎纸道姑的纸莲花压制得最为厉害,骤然被偷了家,而扎纸道姑又瞅准时机将所有的纸莲花一次撒出去, 排名蹿升也很正常。
就是他心里有点苦涩。
当然,最大的黑马还属谢芸, 明明是个萌新, 却另辟蹊径走出了这么一条捷径来。
镇度道长排名第九,不算靠前,但他对这个成绩挺满意的。
不同活阴差所精通擅长的方向不同, 有些活阴差擅长群攻之术,就如同扎纸道姑, 一朵纸莲花抛出, 若是没有国运压制, 能够帮数百米之内的人都削去十年阳寿, 再比如谢芸的那直接对国运动手的覆盖式攻击, 看似没有直接影响到个人,实则每个人都受到了影响。
而他的招魂幡只能一道魂一道魂的招, 自然是没法儿同纸莲花和众星欺月阵相比的。
但镇度道长心里也知足, 这次天花会上, 他的招魂幡吃个饱,要不了多久,他的招魂幡就能再升个级。
弥生鬼社作为长岛国自弥生时代流传下来的老古董,在长岛国民心中,地位与华夏的阴司相差无几,要知道弥生时代可是长岛国历史中最古老的时代,与华夏的汉朝平行。
以弥生鬼社为首的一众鬼社更是被长岛国人称为神社。
汉朝之前有秦朝,秦朝之前还有周朝、商朝、夏朝,更古老的还有史前时期的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轩辕氏,对弥生鬼社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胡太奶奶借着拱道人的火槐给弥生鬼社放了把大火,烧了不知道多少鬼社……镇度道长心里明白得很,往后一段时间里,弥生鬼社应当是缓不过气来了。
这个空窗期,可不就是他继续招魂养幡的绝好时机?要是弥生鬼社没有元气大伤,他还不敢呢!毕竟他没有胡太奶奶那平推弥生鬼社的本事。
他管辖的地区就靠着海,日后可得多在海边转悠转悠了。
计功榜上的排名自下而上一一熄灭,每熄灭一个,对应的活阴差手中就多出一件东西。
镇度道长拿到的是一个阵盘,当场就被镇度道长嵌入到了招魂幡里。
刘达摩拿到的是一座莲台,他当场就坐了上去,再度念起那好似诡秘低语的佛经时,就好像开了八十个喇叭在扩音播放,谢芸都被震得双眼发昏,凭空生出遁入空门的想法,恍惚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扎纸道姑兑换到的是一枚莲子,她当场就吞了下去,背后竟然长出了数百条手臂,看着格外的瘆人。
当扎纸道姑那数百条手臂同时开始扎纸莲花的时候,在场的活阴差们都被吓了一跳。
若说原先的扎纸道姑扎纸莲花的威力是放炮-弹的话,现如今的扎纸道姑数百条手臂同时扎纸莲花,差不多等于是放核弹了。
镇度道长吞咽了一口口水,强压下心底的羡慕,同谢芸说,“计功榜上的第三名竟然就给了百子莲,我都感觉眼红了,这百子莲要是让我得了,你想想我那数百条手臂同时摇招魂幡的场面,多威风啊!”
谢芸也畅想了一下自己数百条手臂同时结印加持乌金天桥的场面,心跳都跟着急促了好几个节拍。
镇度道长又自顾自地说,“不过我这招魂幡可贵得很,没法儿同扎纸道姑比,她手里的纸莲花就好像不要钱似的,而我这招魂幡……就算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几面。”
轮到拱道人时,他得到的是一面《九鸦图》,刚刚恢复平静的镇度道长这会儿又呼吸粗重起来,“这九鸦图可是好宝贝,比百子莲还要贵上许多,里面一共九只火鸦,任何一只都要比拱道人的火槐厉害 ,而且拱道人辖区内的火焰山就是蕴养《九鸦图》的宝地,给拱道人一些时间,说不定《九鸦图》能养成《金乌图》。”
计功榜上的名字只剩下谢芸,所有活阴差的目光都落在了谢芸身上。
一道奇怪的符文出现在谢芸面前,闪烁七次后,咻地一下钻入到谢芸的眉心。
胡六姐的狐狸眼从未向这一刻睁得这么大过!
胡太奶奶脸上也有些微微震惊,她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心的符印,只有廖廖五笔,而谢芸的那道符文却是整整七笔够了而成。
“这是娘娘的手笔,还是大帝的手笔?”
其它活阴差则是忍不住猜测那道符文究竟是什么,只可惜没人见过。
泰山大帝遥望日出东方的画面,负手而立,道:“散了吧,诸位好生修行,泰山榜上的任务等着诸位,地花会再聚。”
摆渡舟凭空出现在众人脚下,一个闪烁,便已经各归各位。
谢芸睁开了眼,看着已经天光大亮的窗外,闻着飘进卧室的米香味儿,赶紧起床。
米香味儿都这么浓了,周胜定然已经起来一阵子了……谢芸边穿衣服边回顾昨儿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看自家院子里种着的千岁茶树一-夜之间长了多少了。
那么多的长岛国国运灌下来,应该能多长好多枝丫吧。
她知道是自个儿耽搁了时间,却傲娇地问周胜,“你怎么不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