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担心,不放心,一瞬间没了。
不过转念一想,怕是老头他们要失望了。本来想来照顾人家的,八成要被小孩给照顾了。
真的一点都不像十七岁的女孩啊,冷静沉稳,就这心思,这心眼子。白老家祖上数三代都没她一个人多。
*
陆可为在家呢,他今年高二,学习主打一个轻松。基本确定他高中毕业会出国念书,不会参加高考。
段华章对陆可为要求很低,别惹事。
学不学习,成绩什么的,一向没有什么硬性要求。高中,学校开了考几次家长会。
每回班主任对段华章说的话,基本都是一个痛心疾首。陆可为聪明吗?祖上几代人基因,就没有不聪明的。
他脑子转的特别快,可就是太快了,总是和普通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各科老师对他的一致评价,不上心,不用心,对学习不感兴趣。在学校整天懒懒散散的。班上同学都给打鸡血一样,学习,做试卷。恨不得挑灯夜读,三更起床。
就这样的学习氛围,都没带动他。
老师一开始做段华章工作,希望她能做做陆可为的思想工作。
段华章直接拒绝了。
论努力?论学习氛围?她家里就有。比谁都努力,比谁都上进。陆可为算是近距离接触,阿圆那样的学习劲头,丝毫没影响他一星半点。
没用。
最让段华章欣喜的,上了高中,可能也和周围环境有关,周围人都在学习,幼稚的事情少了。
陆可为犯二的几率直线下降。
以前几乎一个星期老师打个电话,两三个星期去学校一趟,现在一个月一次。
陆可为第一个发现阿圆旅游回来有些不对劲的。
他还在观察中。
周方圆却找到家里,让他陪着去火车站接人。
接谁?
换成一般人都好奇不得了。
陆可为不是,反正接人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与其问,或者阿圆自己说,他都无所谓。
火车站出口拥挤的满满都是人,大包小包的,挤不动,好多人把包扛在肩膀上,顶在头顶上。
也有背着的,一手拎着,一手牵着小孩的。
喧哗吵闹中,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开车拉人的,有小孩哭泣的,有训斥的,各种方言普通话交织在一起。
聒噪的耳朵都疼。
陆可为会挑地方,出口不远处有了挡路的石头墩子。主要拦着拉人的三轮车进来挡住路。
那石头墩子不能坐不能靠的,偶尔有个人站上去撑不过三秒,主要是不平稳。
人实在太多了,陆可为低头看向周方圆,“你要接的人,知道你在这吗?”
周方圆目光正在四周打量一圈,周围有不少举着牌子的小饭馆,小旅店的人在招揽生意,还有拿着黄色喇叭一遍遍喊得。
陆可为循着周方圆的目光看过去,都不能出声。他长腿一迈,到人跟前说了会话。
周方圆见他掏钱给人,回来手里拿着白色泡沫板和黄色喇叭。
人家小饭馆还提供了一个黑水笔。
泡沫板的背面是空的,能写字。
陆可为举着喇叭研究怎么用,“这个录什么?”递过去,示意阿圆自己操作。
“白靖远,唐艳秋。”周方圆念了两个名字。
白靖远,唐艳秋?陆可为心里默念了下,是两个陌生的名字。在这之前他从没通过这个名字。
两个名字在脑海里转悠一圈,几秒之内,陆可为拧了拧眉,看向阿圆,“白,唐?”
周方圆冲着陆可为笑了,然后点了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陆可为是极聪明的那类人。他的那份聪明,是天生自带的,就好比现在,她什么都没说,就两个人名,他就已经猜到了。
白唐钰,是阿圆的亲生父亲。
又是白,又是唐的,很明显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你说去旅游?实际去找他们了?”陆可为猜的。
“嗯,有些事需要从他们那里知道。”
懂了,阿圆旅游回来这几天的异常,怕是也是和这两人有关系。
录制好,陆可为干了件损事,路边的树枝子让他跳起来折断一根,挺粗的,带着树叶,一路拉拽过来。
他身高体长,四肢比例好,带着一顶棒球帽走在人堆里也是极其扎眼的。
看他的,眼神谴责的全都有。
陆可为完全无视,他就把喇叭绑在树枝上,自己扛在肩头。
声音开在最大。
周围二十米内没有压制它的,响亮有清楚,关键还醒目。
周方圆站在陆可为边上,陆可为肩头扛着树枝,鲜嫩的树叶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
主要是太阳大,陆可为站着太晒。
“白靖远,唐艳秋。”
“白靖远,唐艳秋。”
.......
刚从火车站上下来的白靖远,唐艳秋拎着行李,从车站里出来。
车上人多,云海市是大站。满满一火车人,一股脑的全下车,老两口挤不过,就落在最后头。
慢腾腾的走在后面,也不着急。一边走一边看四周,眼里有惊叹,有好奇。
在猫耳岛十几年,再出来,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好多东西变得他们都不敢认了。
出站口一出来,顿时感觉空气都是吵杂的。
西南市很热。可这会白靖远和唐艳秋两个人额头渗出不少汗水。站在站口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白靖远找了在火车站前打扫的人问了路。
“同志,麻烦问下,在哪里可以坐公交车?”
拎着水桶扫帚的中年阿姨,伸手指个方向,“出口往西一直走,有公交车站。老年人,门口拉人的车别坐,都黑。就坐公交车,找不到那边有商店,你在接着问。”
“好的,好的,谢谢啊。”
白靖远十分客气的,两人走远,中年阿姨还站着回头看了几眼。老两口穿的朴素,但浑身上下气质也不像是小地方人来的,没有拘束感,大大方方的。
白靖远和唐艳秋准备先找公交车,不行到时候先问司机师傅,怎么才能到他们要去的地址。
出了站口人更多,刚停留几步,就有人上前拉拽,“老年人去哪啊,走亲戚?我带你们去啊?”
上来就抢行李,白靖远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唐艳秋:“不用不用,我们坐公交车。”
那人一听,脸色变了变,眼神瞬间变得鄙夷起来。
白靖远拉着唐艳秋远离那人,四周都是招呼的,问去哪的。
还有问吃饭的,住宾馆的。
奔着往西去,走了十几米。唐艳秋忽的站住了,拉了一下白靖远。
“怎么了?落什么东西了?”
“不是,你听,是不是有谁再喊我们名字?”唐艳秋指着四周。
白靖远不敢把行李放地方,怕人拎着就走。一头的汗,也顾的不上。
唐艳秋掏出灰色汗巾给他擦擦额头。
四周吵杂的声音,确实有个机械性的声音。
“是不是,有人喊白靖远,唐艳秋?”
白靖远听到了。
“那边传来的。”
陆可为等了快一个多小时,他肩头扛得住树枝叶子都被太阳晒得打卷。
这会,陆可为脱了一只鞋子,光着一只脚站着。周方圆坐着她腿边,屁.股底下是陆可为的一只鞋子。
“还不如去车站广播里找人喊话呢。”陆可为懊恼啊。
白靖远和唐艳秋挤过人群,靠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周方圆坐地上,依着人,手里举着泡沫板。
“孩子?圆圆?”
周方圆还没听到。陆可为一扭头看到了。
看到两个上年纪的老人,眼神激动的望着这边,立马用膝盖提醒周方圆。“是他们吗?”
周方圆抓着陆可为的手站起身。
唐艳秋神情激动,松开白靖远的手,快一步走到周方圆跟前,“孩子。”
周方圆咧嘴笑,喊了声奶奶。
哎呦,唐艳秋一身疲倦立马没了,在没有比看到她大孙女的笑容更舒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