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淮中有个研讨会,郑雁鸿要宣传新书,目前也留在淮中。
叶星只说有人这两天回去找他,让他想法给帮忙。
何意没想到找来的人会是周方圆。
女孩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背着双肩包,乍一看到,好像要离家出走似的。
“我前两天在研讨会上见到她人,问到了她住的宾馆。”何意递给周方圆写地址的纸条,想到叶星的叮嘱,热心的问了句,“需要我陪你一起过去吗?”
周方圆看了眼地址,仰起头浅浅笑了笑,“谢谢老师,我自己能过去。”
告别何意,直接奔着地址上宾馆过去。
郑雁鸿正在收拾行李,她在淮中的行程结束,要去另一个城市宣传新书,以及参加当地一个座谈会。
宾馆服务人员敲门,说前台有个十七八的女孩找她。
郑雁鸿疑惑的过去,以为是自己书迷。她压根没想到周方圆身上。
结果看到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文学交流会上的事她想起来了。
这个女孩让她十分不愉快。
最不喜那双眼睛,十七八的岁年纪目光却那么沉重。
“又是你?”郑雁鸿语气不善,她也没不是好脾气的人,这女孩对她充满敌意,文学交流会上更是出言不逊。
才刚刚拿到一个新树作文大赛的一等奖而已。
郑雁鸿不是没听前辈说起过前几届的获得者。年轻气盛,恃才傲物,能写点东西,张口闭口就是批判,全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而她眼前,这个叫周方圆的更是其中佼佼者。
“能和你聊聊吗?”周方圆开门见山,对面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好似下一秒就要转身离开。
周方圆开口说,人却朝着宾馆大厅一角的沙发走过去。
郑雁鸿忍不住冷笑起来,自大不讲,甚至还自以为是,转身准备回去。
周方圆回头看到人,声音抬高,冲着郑雁鸿背影说,“你书里写的庄青,是庄于蓝对吗?”
郑雁鸿停下,转过身看向女孩,眼睛慢慢眯起。
她写《忍的背后》这本书时,老头不赞同的,更加反感原名原姓的写上去,不得已,她就只能换个形式。
但是唯独保留了两个姓氏。
女孩能准确说出庄青是庄于蓝?另郑雁鸿诧异无比。
女孩却冷眼转身往沙发坐下。
郑雁鸿思考几秒之后,走过去坐下,她心中好奇。
“你说,庄青是庄于蓝是什么意思?”她是怎么知道的?
周方圆注视着她,“几年前东山市,你在商场三楼举办新书签售会,有个人当场撕了你的书。”
郑雁鸿慢慢回忆起,顿时瞪大眼睛,“是你?”新书签售会她没什么记忆,但是说到东山市撕书,她却记得很清楚。
不仅打量起周方圆,但她只记得这个事,却记不清当时撕她书的女孩样子。但是现在记忆里模糊的脸和眼前这张脸却重合起来。
“你还是真是庄于蓝的忠实书迷,连我书里一个人姓氏都会想到她。”能把庄青和庄于蓝联系起来,郑雁鸿只当她是侥幸的对号入座,想到姓庄的就想到庄于蓝身上。
郑雁鸿的语气并不友善。
周方圆眨了下眼睛,目光直直看着她,“白唐钰的父母还活着吗?”
下一秒,听到那熟悉的名字,郑雁鸿整个人瞬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面前的女孩。
眉头皱着,刚要开口,
周方圆又说,“他们现在人在哪?”
知道庄青是庄于蓝,还知道白唐钰这个名字,郑雁鸿心跳快了,眼神震惊,微微张着嘴,却猛地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周方圆静静地等待回答。
好半响,郑雁鸿打量久了,才问出一句,“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白唐钰这个名字?”
细细打量周方圆的脸,越看越觉得心惊,“你...和庄于蓝是什么关系?”
“我不能告诉你,我来找你,是想见见他们,他们人在那?”
郑雁鸿呼吸乱了,“你为什么要见他们?”
“搞清楚一些事情。”周方圆如实说道。
见郑雁鸿抿着唇角,周方圆继续说,“你书里写他们在一个偏僻地方避世,他们应该活着。我保证不会做一些对他们有危险的事情,我只有疑问需要证实和解答。”
“你为什么知道白唐钰的名字。”郑雁鸿不死心。
周方圆转身从一旁背包里掏出一本书。
《一眼天堂》已经翻的有些旧了,书页有些微微泛黄。
郑雁鸿神情有些复杂,只看到周方圆从书中取出一张纸片。
定睛一看确实报纸上裁剪下来的黑白照片,而照片上的人.......
周方圆又把照片夹进书里,装进书包里,“就像你说的,我是庄于蓝的书迷,她的崇拜者,你书里写的庄青是个趋势避害的人,但庄于蓝不是。你曾经侮辱诋毁她的话,我至今记得,所以我要见过他们。”
郑雁鸿愣住,女孩气势很强,眼神执着。
“你确定不会伤害他们?”
“你这本书能写出来,他们没反对,我的事就更不会。”周方圆在没确定事实之前,她不会吐露和庄于蓝的母女关系的。
“你遮遮掩掩的让我不能信任你,但是你知道白唐钰,你长的...和庄于蓝有些像。”长得像这一点,郑雁鸿才刚刚意识到,内心里只以为这人或许是庄于蓝晚辈。
庄于蓝的生前只有一儿一女,目前在国外这点郑雁鸿是知道的。
“我可以带你过去,但是你的所有疑问或者你要证实问题必须当着我的面。”
周方圆点头答应。
郑雁鸿的工作暂时延迟,她请了一星期假,说家里有事需要处理。
她带着周方圆去了西南市。
四月份的西南市很热,周方圆在西南市随便买了几件短袖。一路上无论郑雁鸿怎么试探,都被无视。
周方圆一路上抱着英文原版看,书包里还有一本厚厚英文字典。
郑雁鸿惊讶她的专注力,车上无论多少吵杂的声音,她都可以完全无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而且,短短接触和试探,这女孩防备心很重,聪明,机警。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却像是能看透她内心试探想法。
“你的脚怎么伤的?”文学交流会上,她只是轻轻退了一把,当时人狠狠往后跌了一下,当时以为是装的给旁边人看的,只觉得这女孩很有心机。
可去西南市的路上,郑雁鸿发现她走路很慢,出车站的时候,她会站在边上避开人。
细看发现,她的脚有问题。
从西南市转车要到海港口,郑雁鸿只是随便一问。
“车祸。”
一路上被无视,这会却听到女孩回答。
“没继续看吗?现在医学发展很快说不定能治好。”瘦高个女孩,长得好看,腿脚有疾,也是挺遗憾的。
又被无视了。
“你以前不是在东山市上学吗?现在呢?不上学?”
周方圆闭着眼睛佯装睡觉。
郑雁鸿找到熟悉的船家,付了双倍价格。
都是很熟悉的关系,距离上次郑雁鸿离开才没过多久,“这次回来的挺快?”
“嗯嗯,有的事。”
周方圆头一次坐船,有些不适应,强撑着。
可惜猫耳岛距离有些远,等到船靠近渡口,郑雁鸿拉了一把腿软身软的周方圆。
谢了船家。
周方圆有些难受,皱眉闭眼等身体那股难受劲头过去。
郑雁鸿站在边上等她,看人睁眼,神情一凛,似有警告的说道:“我虽然带你来了,但是希望你记得之前你说过的话。”说完朝周方圆伸手。
周方圆却避开,自己撑着站起身。
郑雁鸿好心被无视,索性也不管她。
这个点,老头应该垂钓口钓鱼呢。
猫耳岛很漂亮,垂钓口能眺望大海,海风吹着,让人心口所有郁闷和烦恼似乎都能随着海风飘散。
距离几米站着,看着郑雁鸿朝着一个坐在马扎子穿着灰色补丁,带着一顶破破的草帽子,说是在钓鱼,老人却像是在打瞌睡。
郑雁鸿走过去拿起鱼竿,老人才慌得惊醒。
白靖远一激灵,抬头才看清人,“你怎么回来了?”
“闲了没事就回来看看你们呗。”郑雁鸿脸上笑着和老人打趣。
周方圆走进几步。
白靖远视线瞥了两眼,半眯着眼睛打量,冲着郑雁鸿笑笑,“带客人回来了?”
“算是吧。”郑雁鸿看着不说话的周方圆,只觉得这人怎么呆愣愣的。
过去好半响,周方圆才走上前,微微低头鞠躬,“您好。”
“好,好,你也好。”白靖远笑问:“跟来旅游散心?”
周方圆点点头。
“猫耳岛那边风景更好,晚些时候让她带你去,岛上那处风景好,她都知道。”
白靖远说话缓慢,笑容可亲。
即使穿着破烂,身上不管头上草帽,还是脚上凉拖鞋都是破丢丢的,可即使这样,也难掩老人身上那份属于知识分子的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