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华章微楞,不过却嗤笑一声,“阿圆那样的女生?阿圆会看上你这样?”
“我怎么了?我长的多好看啊。”陆可为自恋的很。
“你觉得阿圆肤浅吗?她看脸?”
“陆可为,你在学校里嘻嘻哈哈的时候,阿圆正在为将来努力。她是停课,不是放弃学习。你和她一起上过补习课,你知道她的脑子有多聪明。你现在看不到,等你察觉的时候,她早就把走的很远很远了。”段华章庆幸陆可为眼光还不错。
还喜欢阿圆那样的女生?不就是喜欢阿圆吗?
段华章讲的认真,陆可为难得没反驳,反倒是闭着眼睛在后面睡觉了。
她笑了下,知道他实际听进去了。
*
云海市天气冷了,西南市的人却还穿着短袖,短裤,脚上穿着塑料拖鞋。一样的月份,这边还是三十度的高温。
西南市是个临海城市,他周边有很多岛屿,有些岛屿开发了适合旅游。有些岛屿却偏僻了些,面积也不大。
猫耳岛就是,远离大陆,虽然生态环境非常好,但是面积小,没有旅游开发,整个岛屿大概人口在五千多人,还很原生态。
进出岛屿只有坐船进出,这里的人朴实友善,偶尔有摄影爱好者过来拍摄,他们也会高兴接待。
郑雁鸿新书签售会结束,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买了车票去西南市,兜兜转转,又租赁一艘小船去猫耳岛。
猫耳岛一周有一趟来往船,岛上办事,需要采买什么的就会坐船出去大采购。
其他时间想出岛,就要打电话联系船户过来,来往费用很高。
郑雁鸿这样进岛,实际要付给船户往返的钱,也就是两倍。不然人家不接,会亏本。
猫耳岛从外面像是猫的两只耳朵,两头有海拔不高的山,这里居住的并不算集中,有两三家住的近些,也有十来户并排建在一起,也有单独建在一处的房子。
这里风景好,蔚蓝的天,湛蓝的海,空气清新,郑雁鸿一到这觉得心旷神怡。连着吐纳好几口,好似把外面浊气都清空了一样。
她实在是不喜外面繁华应酬。所以新书签售会一结束,她拎着行李跑了。
岛上的居民她都熟悉,都会打招呼,热情的还会把晒得鱼干,刚采的海带,贝类拿来送她。
郑雁鸿不要,直奔着猫耳岛一处垂钓口,石头路坑洼不平,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背影佝偻的老头,带着一顶草帽,正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水面漂浮物。
郑雁鸿悄悄走到老头跟前,往水里鱼篓里瞟了一眼,“老头,今天收获不行啊,啥也没钓着。”
老头像是打瞌睡一样,听着声转过头来。
草帽下一头银丝,瘦削的脸,带着一副厚厚眼镜,身上灰色的短袖打着布丁,但是干干净净的。和蔼面容上,一双深陷有神的眼睛,脸上皱纹刀刻一样,却显得格外坚毅。
老头气质出众,浑身自带一种老知识分子的书卷味。
手推着眼镜,看着人笑了笑,“我说今天这鱼怎么不上钩呢。有人注定没口福哦。”
郑雁鸿看看天,半蹲下,“还钓吗?说不得我运气好,继续钓,鱼就来了。”
“不钓了,坐船难受不?回家歇歇去。”老人看了眼郑雁鸿背上的包,站起身收鱼竿。
老人瘦瘦高高的个子,微微弯着背脊,不慌不忙的收着鱼线。郑雁鸿坐船晕船,坐车晕车,这会脸色苍白的很。
“我还行能忍住,不至于晕头乱晃。”说着去把鱼篓提上来,里面有两条巴掌大黑石斑鱼。
一手提着鱼篓,一手拎起小椅子。
郑雁鸿问起老头身体情况。
“硬朗着呢,你姨也好,最近还惦记你呢。”
“我上次拿过来钙片吃完了没?我姨容易忘事,老头你得提醒她,还有膏药片,脚疼腿疼,哪疼贴那。”
老头听着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走街串巷买药膏的呢。都用着呢。你姨还均给别人用呢,都说用的好,让你帮忙带些回来呢。”
“就那点东西,啧啧啧。”
“回头你说她。”
“老头,你别坑我,还指着我姨给我烧饭呢。”郑雁鸿不傻,老头还挺会算计。
被识破的老人哈哈哈笑着,也不恼。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一处小院子,主房不高,进了院子里面收拾的非常干净。院子中间摆着一组晒架。
屋里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头上是渔岛女人常用的方巾,能防晒,遮挡太阳光,还能把头发扎进去。脸部轮廓很美,眉眼间显着苍老而忧郁,她眼神是沉静,却也是忧伤的,她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像是被泪水冲灌出来的,见到丈夫身旁的人,眼里投入一丝光,浅浅笑着,“怎么没直接过来,背着包多沉啊。”
“不沉,里面就几本书,几件衣服。”
后面老头刚放下鱼竿,听闻有书,好奇的问了句,“都带了什么书啊。”
“是我写的书。”郑雁鸿带着新书还有几本自己想看的书来小岛素净素净。
老头一听,摆摆手,笑言,“那算了,不看不看。”
“老头,我的书在外面可是畅销书,书迷都排着队来买。”
白靖远笑着撩开门帘走进屋里,就是不信。
“姨,我姨夫这什么意思?他质疑我的能力。”郑雁鸿挽着姨妈手臂告状。她自小算是在姨妈姨夫身边长大的,要不是后来出了事,可能会一直跟着他们生活。
唐艳秋拍拍郑雁鸿安抚她,“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主房是三间,中间堂屋算客厅,摆着桌椅板凳。右边是卧室,左边一间比较讲究,门上还贴着一副小字,“束身自好,优游卒岁”
郑雁鸿敲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
走进来,看屋子里的陈列是一间书房,有个简陋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几本杂书,一面墙上糊着报纸,一面贴了张褪了色的世界地图。
郑雁鸿记忆里,家里很宽敞很明亮,老头那个时候也年轻,文质彬彬的,也有一间书房,还有一面墙的书,厚厚的,上面全是看不懂的字符。
老头还有一张枣红色的光滑水亮的长桌子,桌上有个笔筒,里面插着很多钢笔......
现在,老头手里掐着一根削了半截的铅笔,手底下是手工缝制起来的粗糙黄纸本。
那黄纸表面粗糙,一页页像小学生的作业本。书架上已经摆放了一排这样黄纸本本。
郑雁鸿知道,那实际是老头的日记本,或者记事本。
坐在老头对面,看着手里那半截铅笔,郑雁鸿无奈至极,“送你钢笔,圆珠笔都不用,送你日记本也不用。这铅笔哪里好,时间久了受潮笔迹就淡了。”
“淡了就谈了,一个糟老头的记事本留下来让人看着徒增笑话。”白靖远看的透彻,也不在意这些。
老头有一手好字,写满一页合上再把黄纸本放在架子上,转头问起,“你说的书呢?”
“不是说好不看吗?”
“总的看两眼写的什么吧。”
郑雁鸿把包里书全拿了过来,自己新书递给老头,又把几本书放在桌子上。有两本书很新,还带着塑料封皮,《几何原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这两本书一放下,老头瞥了一眼就挪开了。
两个人各看各的书,唐艳秋做饭很快,招呼两人出来吃饭。
非常简单的小岛家常便饭。
唐艳秋手艺算不得好,郑雁鸿和白靖远两人得捧着,说不好吃,人家会撂挑子不干。
吃饭的时候,郑雁鸿说自己外面趣事,老两口边吃饭边听。
“他们说我嘴巴毒,难道我说的不是大实话吗?”郑雁鸿觉得自己说的很好,对人认真,就这还被人批评,说让她圆滑点,人都喜欢听好话。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理是这样,但是也得顾忌点。”外甥女的性格,唐艳秋知道。
“姨你是不知道,我在东山市有一场新书签售会,我遇到砸场子的了。”郑雁鸿到现在都记得那事。
老头一听来了兴趣,抬头问,“什么砸场子?”
“我遇到一个破小孩,穿着一身校服,初中生的样子,能过来的应该都是我书迷才对吧,她不喜欢我的书,我这边新书签名,她在旁边撕我的书。”
“霍。”老头惊讶一声。
唐艳秋皱皱眉,“小孩有些极端啊。”
“可不是,我都快被气死了,撕的一地都是纸片子,狂傲的很。初中生十几岁吧。”郑雁鸿自动省略一些不必要的。
“她为什么撕你的书?你肯定干什么了?”老头笑笑。
郑雁鸿说了句,“可能我书里有些情节惹她不喜吧。”
唐艳秋:“你在这住些日子?”
“嗯,住些日子。有几所大学给我发来邀请,希望我去当个大学讲师,还有几家杂志社希望我能给他们写稿。”郑雁鸿还在考虑中,都没答复。
“说到杂志,我记得以前比较出名的文学杂志《新树》”
郑雁鸿听到,咽下食物说,“我知道这个,来小岛前我才听一个前辈讲,《新树》杂志似乎要举办一个新颖的作文大赛。听说《新树》还邀请了全国十几所大学主办,传闻作文大赛评选人都是如今知名作家。像叶青,田文,宋明荣,霍利等等这些不算,还有那些大学里教授们。”
白靖远听后,笑着说:“这阵容可以啊。”
郑雁鸿看老头感兴趣,也愿意多说些。姨和老头蜗居在这个小岛上,说是想要清闲养老,实际她心里都知道,老头和姨心里有个坎,迈不过去了。
想在这个素净小岛上了此残生,活一日是一日。
唐艳秋静静吃着饭,她对外面的人和事都不怎么太上心。
*
再说云海市这边,
宋明荣算是见识到什么是脸皮厚了,周方圆就是。那股混不吝的劲,那股不在乎的劲,管你说什么,她主打一个无视,不在意。人家该干嘛干嘛。
宋明荣还是头回见到这样人,说实话他心底有些烦,更多的是佩服在里面。
原本他出门,她一定会跟在后面。结果他刚推门迈出一只脚,她扭头看过来,笑着打招呼,“老师你出门啊,现在外面起风了,你带个围巾比较好。”
听着还挺贴心,瞅了一眼她看的书,眉头紧皱,会有人抱着英文字典看的吗?
脚边放着保温壶,宋明荣可是知道的,她天天提着空水壶过来。到他家就敲门要热水。
在他家门口也不多呆,晚饭前人家走人,说是晚上有补课老师过来给她上课。
从段立东那里知道,这孩子不上学了,在家里补课。
宋明荣下楼,周方圆没有要跟下来的意思。又自知之明,一是外面天冷,二是她腿脚走路慢,跟不上百搭。
宋明荣一走,刘奶奶立马敞开门,招呼周方圆进来。
“快进来,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