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手,她于是朝他迈一步,伸出手。
“省省吧。”孟恪淡声,将烟按在围墙上碾灭,丢进烟灰缸。
李羡一愣,觉得被人耍了,不大高兴,然而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臂被人拢住,轻轻一带。
她受力向前跌,孟恪转了个身,将人接住,反手按至围墙。
李羡来不及反应,后背碾过围墙装饰线,钝痛感冲溢开来,颈间掐了只微凉手掌,抵她后仰,紧接着孟恪俯身碾下一个深吻。
第34章
料峭夜风轻啸, 雨后空气冷润。
也许这些天的相处,使她被男人克制理性的表象迷惑,李羡没有任何防备地, 上半身向后仰去,肩头悬空在外。
她用两只手臂抵住冰冷的墙面支撑身体, 呼吸滞住,脑海中空白无一物, 一味地被压得向后仰。
毕竟是成年男性,压在她身上太重,几乎喘不过气。
后背只伤皮肉的、由一条线扩散开来的持续钝痛, 让她本能地想要推他。
孟恪将按住她肩膀的手掌松开, 掌住她的后颈。
这个吻碾压过境, 像被金属枪管抵住太阳穴,然而是滚烫的。
她的心跳也是烫的, 擂鼓的声音震耳欲聋,整个人止不住地发软。
孟恪觉察她轻微的颤抖。
捺在她耳侧小块肌理的拇指安抚性地摩挲,他轻轻托起她的脑袋,与她错开一小段距离。
李羡阖上眼睛,听到汩汩的血液鼓动的声音。
“飞机、”她轻微气喘,“飞机, 你应该要、登机了吧。”
孟恪应声,温热鼻息拂过脸颊, 带着干燥稳重烟叶苦香和茶叶清香。
大约十秒, 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漫长。
她被人捞起来。
“我该走了。”孟恪说。
李羡的呼吸逐渐平复,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 没去看他,“嗯。”
“进去吧。”
“嗯。”
她跟在他身后, 往回走,不知道为什么,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轻飘飘好似行走在云端。
一起走到门前,她伸手,孟恪将门拉开,她讪讪将手缩回口袋。
时候不早了,孟恪要登机,李羡也取回包,准备从来时的路离开。
“那个,今晚的拍卖。”她忽开口。
孟恪垂眸看她。
“我加了价那个......已经拍下了吗?”
“拍下了。”
李羡犹豫,“没有反悔的余地吗?......会不会溢价太多。”
孟恪失笑,“买得起。”
那么,好吧。她点头。
截近零点,机场附近的车流依旧络绎不绝,地面洇湿,车尾的红灯拖曳长影。
还是来时的路。
李羡独自坐在后排,挨着靠背,偶尔抬手摸一下嘴唇,似乎还是烫的。
莫名就想到婚礼那天。
那是第一个吻。
她穿了身洁白的定制婚纱,孟恪是一身黑色西装,温莎结端庄贵重。
交换过戒指之后,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他轻轻握住她的腰,低头吻下来。
本来不觉得自己丢神,直到路上李羡拿着手机,随便往天上一望,正好看到时明时暗的飞机夜航灯,忽然发觉自己甚至忘记道别。
起落平安,她无声地说。
起落平安,孟恪。
-
登机时间,孟恪坐下,扣上安全带,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
孟子玮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子玮:【二哥,今天二嫂太亮眼了】
子玮:【我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子玮:【还把腿磕破了】
底下跟了她这“好多照片”。
镜头里全是李羡。
全身的、半身的、正脸、侧脸各个角度的单人照。
她穿了身橙红色大摆裙,在镜头里鲜明度低一些,显得绸料光滑,衬得气色很好。
脸上的妆也上相,几张正脸照五官精巧,侧身照端庄优雅。
划过最后一张照片,孟恪唇角带了笑,退回聊天界面,问伤口处理过了么。
孟子玮说没事,处理了。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迟迟不见消息。
孟恪问还有什么事。
孟子玮这才发消息,问他是否认识传媒学院一位教授。
子玮:【我有个朋友,想读他的研究生】
孟恪:【名字给我】
子玮:【朋友的名字吗?】
子玮:【席政!他还是二嫂同事呢】
子玮:【二哥我就知道你什么都能办到,你真好!】
空姐过来柔声提醒飞机即将起飞。
子玮消息太密,孟恪退出对话框,打算熄屏,不经意间注意到朋友圈的小红点,旁边是熟悉的头像。
一张雪地里身穿羽绒服的女人的背影照。
羽绒服是她冬天常穿上班常穿的那件,灰底白点的纹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
他点进去。
现棠:【今夜】
配图是几张现场照片。
第一张是全体主持人的合照,她站一侧。
后面是和搭档的双人照,盛装的两人或含笑看镜头,或脉脉地看向搭档。
孟恪盯着这俩人看了会儿,想起那句“好多人嗑你和应玚的cp......”,她脸上明显闪过慌乱。
另一端。
孟子玮正跟席政通电话,手机被支架夹住,对镜卸妆。
“......问过了,二哥既然问你名字了,意思肯定是会帮忙呀......谢什么,别把我忘了就行......又说荤话,有没有点男德?......我当然喜欢、等等,二哥来消息了,我看一下。”
孟子玮擦了擦手,点开微信消息,一愣。
电话那头问怎么了。
孟子玮琢磨半天,喃喃道:“我二哥好奇怪,平时总是跟个老年人似的,突然问我嗑cp是什么意思......”
她擦了擦手,敲屏幕回复:【cp就是couple,嗑cp就是说把两个人凑成一对,类似拉郎配】
等了半天,聊天界面了无动静。
孟子玮失望:“二哥不回我了。”
-
李羡到家时已经很晚了,陈平披着外套出来接她,问演出怎么样。
“很顺利,都很顺利。”她笑说。
客厅桌上摆了捧鲜花。
陈平一笑,“孟先生叫我准备的。”
-来的匆忙,车上没准备花。
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羡心念微动,抱著花深嗅一口,清新的花香。
今晚很消耗精力。李羡浑身懒怠,上楼卸妆后换了身睡衣,趿着拖鞋回到床边,仰面躺下去,扯起被子一角盖住自己,还有些恍惚。
昏昏沉沉睡过去,一觉到了次日清晨。
七点四十的闹钟将她叫醒,翻了个身,睡到八点半,下楼爬个五分钟的坡,才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