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
巨大的海浪卷了过来,她没法挪动,只能看着那浪头将自己吞没, 身躯再一次慢慢沉进到海水里面。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顾未然惊醒。
她大口喘着气,他在梦境里面什么也没做, 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旁观了整件事情的发生,但她仍然精疲力竭,脑袋隐隐地胀痛起来。
顾未然从床上坐起来,四周夜幕低垂,还没有天亮。
她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
凌晨两点半。
她这一觉才堪堪睡了四个小时,顾未然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脑门,上面已经多了不少汗珠。
或许是太过紧张,她感觉口干舌燥的,从空间里面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拧了两下没拧开,顾未然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她有些颓然地将水放在床头柜上,换了一瓶好开的出来,喝了两口。
心跳渐渐平复下来,疲倦的感觉就重新袭来,顾未然躺在床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睡觉。
诸多事情在脑海里面来回拉扯,顾未然难抵疲倦,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好在这回没有再进入梦境,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八点,她准时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下楼。
像每一个正常的早晨那样按时出现在一楼的舱室里面。
或许是年轻,身体素质好,虽然只睡了半宿,但她的精神状态竟然还可以。
至少坐沙发上吃早餐的家人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吃过早餐,顾未然走到了甲板上。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海面上十分平静,梦境里面的那些东西完全没法和现实对照上。
顾未然趴在栏杆上,海风吹拂上来,将落在她额前的发丝吹动,带来一阵痒痒的感觉。
顾未然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困惑,吹着海风理了半天的思绪,但她还是没法从细枝末节之中寻找到关于梦境究竟会在何时发生。
海面很平静,顾未然看了一整天,也没能发现什么,带着这种困惑,她再次睡了过去。
很不巧地,她又进入梦境了。
一样的事情经历过两次,顾未然醒来的时候都显得从容了一点。
还是凌晨两点。
拥着轻薄的被子,顾未然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外面海浪拍打着船身的声音。
连着好几天,顾未然都被迫进入了这个相同的梦境里面。
身体再好,也扛不住这么造,未免家人发现自己的异常,顾未然干脆值个前夜的夜班。
想法很不错,但没没什么办法。
哪怕前一秒刚喝完咖啡,精神振奋,下一秒到点,困意来袭,某种不可抗力直接将她拽进了梦境之中。
看着熟悉的,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木板,顾未然有点生无可恋了。
因为视角太过固定,顾未然在过去的几次里面已经将自己面前能够打量的东西全都细细探查了一遍,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弄到的线索。
清澈的海水拍在了木板上。
她的视线追过去,视线却在某一个点上凝固了。
被海浪拍打过的木板上,渐渐出现了一些纹路。
4月26日。
顾未然盯着那痕迹看了一会,才终于看出来木板上歪歪曲曲的刻着这么一行字。
这是什么意思?
预告?
顾未然绞尽脑汁地想着这一行字的意思,但稍稍挪动视线,她却看见了海水之下,涌动着一片不详的白色。
......
那是什么东西?
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但这次的梦境到此就戛然而止了,她没能将那些东西看清楚。
驾驶室里面一片安静,睡着之前她忘记开灯了,因此现在房间里面一片漆黑。
刚喝了两口的咖啡还放在自己的手边,只是已经冷掉了,一丝热气都没有。
顾不上揉自己酸痛的脖子,顾未然低头查看时间。
4月26日,凌晨2:01。
固定不变的时间往前推动了一分钟。
顾未然的呼吸一窒。
还来不及消化刚才的梦境,
她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海浪的拍打声中,夹杂了一点细细簌簌的声响。
顾未然起身,放轻脚步,从空间里面摸出武器和手电,轻轻拉开关着的舱门,朝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
凌晨两点,正是一天之中天最黑的时候,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睡在舱室地板上的老大似乎早就醒了,黑暗的空间里面亮着两盏绿油油的小灯,
动物的夜视能力远超人类,顾未然朝着它打了一个手势。
多日训练的成果在今天派上了用处,老大安静地从地上站起来,跟随着她走到了甲板上。
顾未然没开手电,凭借着记忆,一点点向前走动。
毛茸茸的老大服从性很好,照着从前训练的那样,紧贴着顾未然的腿,一人一狗,悄无声息地靠近游艇尾部。
黑暗中传来刻意压低了的交谈声。
“哥,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尽说点丧气话!游艇上今天都没开灯,肯定没人值夜,错过今天你还想什么时候动手?!”
一阵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面被拉了上来。
顾未然站在拐角处,听见一阵被刻意压低了的惊呼声:“大哥,这笼子这么重,咱们肯定要发财了!”
然后是另一道声音:“要死啊你,说话这么大声,万一惊动了别人怎么办!”
听到这,顾未然的眉毛挑了挑,这是在偷她的蟹笼?
听声音对面只有两个人,顾未然没再等下去。
她果断打开了手里的强光手电筒。
左手反握着手电垫在持枪的右手下面,照明的同时稳定手里的武器。
标准的夏里斯式握持法。[注]
“别动!把手举起来!”
顾未然断喝一声。
强光手电将大范围照明,坐在小船上,正掏出小刀偷偷摸摸地割着蟹笼绳子的两个人被突如起来的强光灯给闪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强光将小船上坐着的两个人给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下意识丢掉了手里面还抓着的绳子,哆哆嗦嗦地举起了手。
另一个显然比对方胆子大一些,被强烈的灯光晃了下眼睛,但很快就很方过来,抓起身边的木桨就想把船划走。
老大“汪汪汪!”叫起来,变异之后的身躯直抵顾未然的胯骨,三两下奔过去,庞大的身躯压下来,呲牙,露出闪闪发光的牙刀。
那人还想着动作,抬头又看见了顾未然手里面拿着的东西,直接被吓得没了脾气。
船下的动静闹得有点大了,游艇二三层亮起灯光,顾未然站在船舷处,没多靠近:“别乱动,都给我往后坐,手举着。”
船上的两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估摸着大概也就十七八岁上下,眉眼之间还带着一点青涩,领头的那个一脸的不服气。
年纪比较小的那个显然胆子不怎么大,看着呲着牙,不断从喉咙里面发出威胁声音的大狗,又看看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男孩不争气地呜咽了起来。
“我们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说实话,顾未然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软脾气的青少年。
蹲在他身边的那个就显得刺头多了,明明自己也害怕的手都在抖,但是仍旧十分嘴硬,嘟嘟嚷嚷地叫换着:“你怕个鬼啊!她就是看着凶!这儿有部队呢!咱们顶多就是偷点东西!不会被怎么样的!”
被定义为看着凶的顾未然:......
明明和妹妹差不多年纪,这小鬼怎么这么让人讨厌。
一个强装淡定,一个哭的无法自已,威胁大大降低,顾未然就收起了枪。
空气里面仍然有细细簌簌的细碎声响,顾未然将手电轻轻往那个方向挪过去一点。
“大半夜的,挺会来事儿。”
她的声音里面带上了一点漫不经心和凉薄:“你们自己看看,弄到了点什么东西?”
两个少年似乎是从她的话语里面捕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慢慢抬起头,朝着那边看过去。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蟹笼里面,没有他们想象中装满螃蟹的样子,但也满满当当的。
细细簌簌的声音来源也找到了,不过不是什么蟹腿互相碰撞而发出的声音。
惨白的骨骼堆满了笼子,那种互相碰撞的声音,正是来源于此。
两个少年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未然又拿着手电照了照海面,还好,海面上没有出现相同的白骨生物。
某一刻,她忽然福至心灵。
梦境的预示,或许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