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木板怎么奇形怪状的?”刚进院子的兜明来了一嘴。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坨坨跑过来问。“还没到中午呢。”
“天天蹲在那太无聊。”兜明说,“等中午我再去接小丛。”
秋生问,“小丛不是和洪山一块回来吗?兜明还要专门去接吗?”
“我和小丛说好了,中午去接他回来。又没多远的路。”兜明找到自己的锄头,出门之前又看到了西觉的桌子。他又问,“弄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这是西觉做的桌子。”坨坨指指短的一边说,“短的是我,小丛和云善的。你们用长边。”
兜明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西觉,什么话也没说,扛着锄头出了门。坨坨拖着自己的小锄头追了出去。
“兜明,兜明。中午去接小丛的时候带上我呗。我还没见过学堂长什么样呢。”这几日,坨坨都老老实实地在地里开荒,没敢跟着小丛、兜明一块去学堂玩。他怕花旗再拎着棍子撵他们。
“你跟着一块去呗。”走远了几步,兜明才语带担忧地对坨坨说,“就西觉那手艺,能把云灵观修好吗?要是安了那么个奇奇怪怪的木门,大殿里的神仙们都会不高兴吧。”
坨坨商量道,“那不找西觉?咱找秋生叔?”
“我看行。”
荒地里,张员外头戴草帽,掐着腰监督自家小厮开荒。
满仓整日跟着来东望村找花娘家的孩子玩耍,耽误了不少功课。这几日张员外便将他留在家中,跟着先生好好学习。
天天十几口子整日在地里干活,夜晚还有一群小妖精来帮忙。开荒的进度快得很。如今只差差十亩地,真真就开到了云灵山脚下。
“云善。”坨坨拖着小锄头跑到花旗身边,伸手挠云善的脚心,不等云善踢他,他赶紧跳开。
来回重复了几次后,云善急了,努力把自己的小脚丫往花旗的怀里缩。
又被坨坨挠了一回后,他看着花旗,委屈地嘴角下撇。
“别弄云善了。”花旗瞪了坨坨一眼,“你不是带锄头来开荒的吗?赶紧干活吧。明天应该就能开完了。”
花旗低头,对着云善和蔼地笑,摸摸他小胖脸,哄道,“坨坨和云善玩呢。云善不喜欢玩,咱们就不和坨坨玩。”
西觉将桌子搬到新房的院子里后,也拿着锄头来了荒地。
张员外一见西觉,立刻挺直腰背,客气又生疏地打了个招呼,“来了啊。”
西觉对着他点点头,又立马扭头看向花旗。
遭了!难道西觉发现他对花娘的情意了?张员外轻咳一声,打算去另一边监督。他要暂时和花娘保持距离。
花旗听他咳嗽,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咳嗽了?没用我给你的人参须泡水喝?”好歹也是百年人参须,比人间十几、二十年的人参更能强身健体。
张员外心里有些美,却绷着脸努力自己装作严肃的样子。花娘真是的,西觉还在这呢。他只是装作咳嗽了一下,没想到花娘竟然这么关心他。这样子,西觉肯定会吃醋的!
张员外哪里舍得用花旗送他的人参须泡水喝。那根人参须被他宝贝似的装在锦盒里,收在书房的书架上。
张员外心里乐开了花,稳住声音快速说,“喝了。”
正在刨石头的坨坨听见了花旗的话,不开心地用锄头在地上砸了个坑。臭黑蛇竟然拿他的须须送人?不是说好了拿到镇上卖掉嘛。
张员外又不给他供奉,凭什么拿他的须须给张员外。应该给满仓!等满仓下次来,一定要给满仓一根须须。
“喝了?不管用?”花旗怀疑地看向坨坨。百年人参须居然不管用?不是还值二百文钱么。小人参精这一百多年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不可能!”坨坨扔下锄头跑过来争辩,“不可能不管用。”
突然跑过来的坨坨让心里美滋滋的张员外一愣,“什,什么不管用?”
“你喝了人参须泡的水?”坨坨仰头发问。
“对,对啊。”怎么都在提花娘给他的人参须,让西觉吃那么多醋不好吧。
张员外偷偷瞥了西觉一眼,见他面容纠结。难道,西觉真的发现了他对花娘的情意了?
“那不可能还咳嗽!”坨坨肯定地说。
“啊?”事情发展地好像不对。谁在乎一根人参须。张员外在乎的是花娘送他的人参须。
坨坨重复道,“喝了人参须泡的水,你不可能还咳嗽。”
没想到被一个小孩这样较真。本就没喝人参须泡水的张员外只好道,“我不是咳嗽,那是在清嗓子。”
只要张员外说他没咳嗽,那就不能说他的人参须须没用!坨坨得意地转头看向花旗。
“行了,干活去吧。”百年人参须要是连强身健体的功效都没有,那真白瞎了一百多年的修炼。
云善的小脑袋在花旗怀里拱来拱去,明显是饿了。
花旗就抱着他回院子。
西觉想了想,跟了上去。
张员外顿时紧张起来。西觉要做什么?他要和花娘吵架?
不,花娘没有错。是他一直爱慕花娘。绝对不能让西觉伤害到花娘。
张员外张口喊道,“西觉。”
西觉转头,疑惑地看向他。他与张员外基本没话说。认识这么些天,说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个人类现在叫住他要干什么?难道他能看出来,自己要向花旗揭露他的目的不纯?
“哦,”张员外绞尽脑汁地找话说,“你看,就剩十亩地就能到山边。”
“嗯。”说到这个,西觉对张员外还是挺满意的。虽然他目的不纯,可干活实在。
西觉见他接下来没话说,便打算继续找花旗。
可刚转身又被张员外叫住了。
“西觉啊。”张员外冲着他尴尬地笑笑,“明天干完我就不来了。家里还有些事要忙。”
“嗯。”活干完了,不来就不来。也没妖怪想他。
西觉刚迈出一步,又被张员外叫住了,“西觉,你说我今天什么时候回去?”
坨坨听出不对劲了,他一直盯着张员外看。这个人类在干什么?明显在拖着不让西觉离开。
西觉也反应过来了。诡计多端的人类在阻止他向花旗揭露其真面目!他毅然决然地转身,任凭张员外在后面叫了好几声,“西觉”,“西觉”,“西觉”,西觉始终没有回头。他现在就去告诉花旗!
张员外着急地跺脚,追了过去。刚靠近院子,听见西觉的说话声,“我觉得张员外有些不对劲。”
花旗问他,“怎么不对劲了?”他的眼睛瞟向院门,已经察觉到张员外就在院子外。
被西觉抱着的云善见花旗拿出勺子,他急着喝奶,“啊!”
“来,云善张嘴。”花旗舀了一大勺羊奶喂到云善嘴里。
云善“咕嘟”咽下一大口,眼睛又盯上花旗手里的勺子。
西觉直白道,“我觉得他有其他的目的。”
“其他的目的?”花旗给云善喂下一勺奶后,淡淡地说,“不过是个来求保护的人。”
“他想娶你做老婆。”西觉把秀娘和秋生的推测说了出来。
花旗被这无厘头的话震惊了,“西觉你没问题吧。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做他老婆?我什么样你不清楚?”知道张员外就在门外,花旗不可能说出自己妖怪的身份,只能隐晦地和西觉说话。
张员外心里凉飕飕的。花娘并不想做他的老婆。她和西觉的感情很好。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张员外伤心地转身离开,决定等明天开荒结束之后,就不再来打扰花娘了。有些喜欢就默默放在心底,默默守望她吧。
察觉到门外的人离开后。西觉说,“你在人类面前的身份是个人类妇女。张员外不知道你是个公的。”
花旗烦躁地应道,“我知道了。”一个大方供奉他的人类怎么会对他有这种心思呢?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变这么大的胸和屁股。人类果然还和一百年前一样肤浅。
第87章 着凉
深夜, 花旗突然睁开双眼。
院子里的大树在夜风中“哗哗”作响。
温度比白日低了许多。
花旗拱了拱云善露出的小拳头。娇嫩的皮肤微凉,不像平日里暖烘烘的触感。
蛇头伸向炕头,扯了一大块棉布, 折成三叠后,仔细地给云善盖好肚子, 将两只缩着的小脚丫也一并盖上。
等云善的小手热了之后,花旗才贴着云善重新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 秀娘刚打开房门,小声惊叫, “天凉了呀。花娘你多穿衣服了没?”
花旗身上还是那件初次见面时满是补丁的衣裳, 他放下手里拌好的鸡食回道,“我不冷。就这衣裳足够了。”
照旧穿着一件大红肚兜的坨坨走出西屋,和堂屋门口的秀娘打招呼。“秀娘早呀。”
“坨坨今天起这么早呀。”秀娘走近了查看坨坨的胳膊。上面的淤青已经全部消除, 坨坨的胳膊又恢复成白白嫩嫩的样子。“光着膀子不冷吗?”
“不冷呀。”坨坨晃着朝天辫往院子门口跑。
水牛见有人要开院子门,立马在牛棚里着急地叫, “哞——”。他想出去吃草。
坨坨拉开门栓, 将院门朝两边打开。
转回身跑到牛棚边, 打开木门。
水牛迫不及待地往门口走。
经常出门放风, 被关在牛棚里一夜,水牛浑身难受,只想去外面草地好好地撒欢。
坨坨追在水牛后面跑出院门, 调皮的小羊追在坨坨身后。
“咩~”春意对着离开的小羊叫了一声,慢悠悠地走出院子。
太阳在东方露出头,霞光万顷。
五婶家的老猫蹲在屋脊上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喵——”
村子里的烟囱陆陆续续地开始冒烟, 浓浓的烟火气跟着太阳一起升起。
秀娘进了放杂物的屋子查看之前腌的鸭蛋。
鸭蛋瞧着应该是腌好了。秀娘准备去厨房拿碗,出门就见西觉和兜明站在院子里说话。
“兜明, 今早吃鸭蛋,快去拿碗来。”
“哎,来了。”兜明嘴角咧得大大的,迅速蹿进厨房拿了只大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