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偷换了银票?这事儿不对,怎么会是天地钱庄?!”
团伙中的其他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甚至有人忍不住寻思起来,天地钱庄是哪家?
“谁!!”
见没人吭声,老大更是暴跳如雷:“现在说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还不承认,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大哥等等。”老五先回过了神来,“没人换过银票啊,是大哥您打个结扣,还有……就算要换银票好了,这才几个时辰,上哪儿找那么多的假银票?”
老大猛地就怔住了。
确实,假如说这么一大包的银票,直接就凭空消失了,那还能说是有人见财起意,直接黑吃黑了。
但是被掉包啊!
掉包的前提难道不是做一份类似的仿冒品吗?先不说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单就是从时间线上来说,那也是绝无可能的事儿。
他们这一群人,从半个月前就形影不离了。昨晚之后更是一直没有分开过,说句难听点儿的,他们连上茅厕都是至少两三人一起去的,不会给任何人独处的时间。
至于有没有可能在半个月前就准备妥当……
那谁能想到昨晚他们会有那么大的收获呢?
想不到的啊!!
他们是贼偷儿,又不是神算子!
老大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片段,从昨个儿到今日的此时此刻。别看其他人都喝懵了,他却是装醉的,他敢保证团伙里所有成员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的。
完全没有任何破绽的结扣……
绝对不可能有独处机会的团伙成员……
多此一举的掉包举动……
电光火石之间,老大想通了这里头的所有问题,他猛地一个扭头,用力之大仿佛是想把自己的脑袋一起甩出去。
他死死的盯着背后的佛像,面色灰败,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窟。
“根本就没人能做到这一切,没人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掉包成功。除非那根本就不是人!”
团伙成员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破庙里,一缕阳光穿过屋顶的破洞,正好落在了佛像身上。
阿弥陀佛……
第092章
当安父手持寻龙尺, 脚踏风火轮……咳咳,反正就是由他领头, 带着衙役们以及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商家们, 冲进了破庙之中。
那时,已是夕阳西下之时了。
晚霞很美,比晚霞更美的是一群跪在佛像前的贼偷儿, 他们仿佛已经被吓到三魂六魄集体起飞旋转跳跃了。
反正用安父的话来说,那画面真美,令人不忍直视。
紧随其后的衙役们也纷纷傻眼,好在他们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在短暂的蒙圈之后, 就立刻上前将人拿下。
期间, 有那胆子大的商家上前查看,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铺子被盗的货物, 顿时激动得大喊大叫。
好家伙,这就是人证物证俱全啊!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押送回衙门大牢!
接下来就没安父什么事儿了, 当然他还是会配合衙门行事的,包括同街的商家们,哪怕能证明东西是自家铺子失窃的,但事实上还是要根据流程来走,不可能直接让人把东西搬回去的。
即便如此, 大家也都十分得高兴。
试想想, 原本已经自认倒霉了,毕竟被偷嘛,严格来算真不能说是大案, 即便顺利告破了,损失也是难以挽回的。
万万没想到啊……
不过要说完全没有损失也是不可能的, 贼偷儿又没有素质的,很多铺面的门窗都有被损坏,包括安氏殡葬铺。
好在,几个损失最大的商家很快就出钱请了木匠师傅,在帮自家修缮的同时,也顺便帮殡葬铺修了一下门。
安卉很感动,要不怎么说远亲不如近邻呢?瞧瞧,这还是一条街的商家,按理说那就是竞争对手,结果人家那叫一个热情善良。
听了她的话之后,包括安父在内的其他人都沉默了。
竞争对手什么的……
倒也不必如此。
富贵大街上几乎卖什么的都有,多数商铺都是走得高端大气路线,而且会有不少同类型的商家。然而,殡葬铺是真的没有第二家了,前后左右好几条街都找不到第二家殡葬铺了。
“爹,你真的不打算把钱要回来了?少说也得有几千万两呢!”安卉还是有些心疼,她觉得还能劝劝她爹。
没道理别家的损失都找回来了,只她家蒙受损失吧?
但安父坚定的拒绝了。
不了不了,就当是送给贼偷儿了。
拿自家老爹没辙儿的安卉,只能再度联系钱家商行的人,让他们再帮着采买一批纸钱。
谁知,这一举动差点儿没把钱胖子吓死。
钱胖子啊,他早在帮安家置办好宅院和铺面后,就急急的离开了府城。之后,像采买货物之类的事情,则是由钱家的管事们在处理的。
哪知道,他这才刚从外地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漱休息,就听到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安氏殡葬铺又订购了一大批的冥币,其数量甚至比之前还要多。
所以,府城这边谁没了?需求那么高,只怕没的还不是一两个人吧?
钱大富仿佛猜到了什么,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招来属下一问,人家又说最近府城没发生大事儿呢。
也行吧,反正人都回来了,他自个儿跑一趟就得了。
等钱大富收拾好自己,稍稍歇了一会儿,又吃了点儿喝了点儿,再往安氏殡葬铺去时,已经是贼偷儿被抓的第三日了。
这一日,阳光正好,一群衙役领着一群戴着镣铐的囚犯走在富贵大街上,让他们说三天前究竟做了什么事儿。
还真别说,就算富贵大街平日里极为热闹,但像今个儿这种情况却是少之又少,基本上可以说是活久见系列了。
囚犯们还是被串在一起的,就跟串糖葫芦似的,所有人脸上都是两眼空洞,表情麻木。
惨是挺惨的,但只要一听说这些人是近些年一直在附近游荡的贼偷儿团伙后,老百姓们瞬间群情激奋。
道理是这样的,偷盗不算太严重的罪行,起码在上位者看来,真的不算什么。当然若是在偷盗的过程中,伤了人乃至害死了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在普通的小老百姓看来,贼偷儿啊!那就是最可恨的!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都不为过。
幸好,有衙役们在,围观的人最多也就是啐几口,并不是真的做出什么事儿来。
衙役们领着这一串犯人从街头第一家开始指认,一直走到了安氏殡葬铺门口。
而此时,因为该到的货物尚未完全到齐,安父又重新算了个日子,决定晚几日再正式开门营业。也因此,外头的门匾尚未挂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这里已经换了人,也换了行当。
“在这里偷了什么?说!”衙役恶声恶气的吼道。
“钱……银票……金票……我的钱啊啊啊!”
蓦然间,犯人们心态大崩,有人开了头后,其他人很快就跟着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的哭声是如此凄惨,就仿佛刚遭遇了人世间最惨烈的事情。又或者说,这几日的经历着实有些突破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以至于当“哇”的一声哭出来后,他们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哭得撕心裂肺。
安卉人都傻了。
半晌才道:“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人哭成这样。”
嗯,重点是这辈子。
如果是上辈子的话,那就是见过的。她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时候,同班的同学们哭得比眼前这些人还要惨。
恰好此时,钱大富也过来了。
胖子当场愣住。
他又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乍一看这场面,脑子顿时一空。再抬头一看,确定这里就是安氏殡葬铺,因为这里是他帮着买的,安父的钱不够,他还贴了一笔,让安父放宽心不用惦记,以后有钱就慢慢还,没钱不还也可以……
反正,就是这里,没错了!
所以是殡葬铺出了什么事儿吗?
钱大富多能耐呢,他稍稍一想,就记起来今个儿应该是安氏殡葬铺开业大吉的日子,再结合眼前这一幕,他瞬间就明白了。
“高!实在是高!安大师真不愧是高人!”
跟着钱大富的几个小厮面面相觑,完全没听懂主子在说啥。但没关系,听不懂又不妨碍吹彩虹屁。连犹豫都没有,几人就开始花式吹捧钱大富,夸他说得好说得对,反正就是顺着他的意思吹!
“瞧瞧这个开业场面,别家是放鞭炮,讲究一些的还有请个舞龙舞狮的,再就是搭台唱戏。可安大师呢?大师就是大师,不走寻常路!你们看,他开的是殡葬铺,所以请一帮人过来哭丧,多应景呢!”
“对对,老爷您说得对!”
“我还是太年轻了,我咋就没想到还能这么办呢?瞧瞧,这气氛多好呢,一下子就有那种感觉了。”
“是的没错,安大师真能耐啊!”
钱大富嗓门也不小,这会儿富贵大街上又聚集了不少人,紧挨着他的那些人都听到了这番话。
假如是完全不知情跑来凑热闹的,那倒也罢了,听着这话就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但也有知道前因后果的,那就听起来很搞笑了。
万幸的是,他们距离安氏殡葬铺还有一段距离,加上犯人们哭得太惨烈了,因此人在铺子里的安家父女俩是完全不知道钱大富说了啥玩意儿。
这时,衙役们也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让他们闭嘴,又道:“你们上门来偷东西,失窃的人家都还没哭呢,你们哭啥?偷东西偷到殡葬铺来,可真是小刀拉□□,开了眼了!”
犯人们:……
安家父女:……
围观的老百姓:……
道理咱都懂,但不至于吧?
“等等!殡葬铺?这里是殡葬铺?”其中一个大胡子犯人猛地一个原地起跳,但因为他前后都有人,还互相之间用链条绑在了一起,以至于他这么一跳,最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摔了个极为惨烈的屁股墩儿。
安父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两句。
“是的,这里是殡葬铺,安氏殡葬铺。主营殡葬服务,同时还能帮人看风水、寻龙点穴、测算出殡的日子……总之,我们安氏殡葬铺什么都有,一条龙服务包君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