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玩啊?你们起码要确定一下,孩子丢了多久啊!”虽然上一次寻找钱大富时,寻龙尺也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可人家钱大富起码兜兜转转的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可孩子一旦被拐走,怎么可能还会待在原地等待?
时间越久,走得越远,寻找的难度也就越大。
田大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逼急了又开始大哭,央求安父给个破解之法。
安父:……
破解个鬼哟!那是他编的!
实在是跟这人扯不清楚,安父选择从田家开始寻人。
问题是,田家那大孙子从出生那一天就待在这里,巷子周围全是他的气息,安父走来走去,愣是没走出这一片。偏生,天色已晚,再接着找,那是连路都看不清楚的。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先行回家,等天亮以后再继续找人。
然而,寻人却没这般容易,次日天明后,更多的人加入到了寻找队伍里,包括安父也查到了孩子是往西南方向走的,但那边却有一条湍急的河流。
找了一整天无果的田大娘突然跌坐在地,歇斯底里的开始大哭:“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老天爷啊,你倒是报应在我身上,别害我家大孙子啊!!”
第039章
早在数日之前, 田大娘就已经在安卉跟前暴露了她不想去寺庙的想法,但安卉真没想那么多。在她看来, 很多人都是有怪癖的, 至于宅家一族和终极社恐,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等安父也意识到时,他却认为应该先把孩子找到再说, 也没深究这事儿。
可眼下,田大娘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爆了。
老天爷的报应?
能够说出这些话的,还能不是做了亏心事儿?
一时间,那些主动前来帮忙找孩子的人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都是围绕着“报应”来说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正常来说, 自家的孩子丢了,骂拍花子的祖宗十八代都不奇怪, 哪儿往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不过片刻工夫,田大娘就被众人盖了戳,不少人笃笃定的表示,她曾经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所以才会丢了孩子。
安父听得一头黑线。
“行了, 赶紧去县城报官吧。都什么时候了, 还扯这些有的没的。”
可安父的话音刚落,就见田大娘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劈, 随后猛的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的冲向了另一个方向。
因为事发突然, 加上刚才其他人都凑在一起讨论这事儿,田大娘的身边是出现了一大圈真空地带的。以至于她突然发疯,根本就没人上前拦住她。等有人从惊愕中缓过来时,她已经冲出去很远了。
田大娘的男人和儿子也在现场,见状两人很快追了上去,其他看客则有些迟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毕竟田大娘这模样看起来挺渗人的。
安父再度大声喊道:“报官啊!……算了,我去一趟县城吧。”
上辈子深入人心的法制教育影响了安父,让他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首要任务肯定是报官。但之前他是真没办法,寻龙尺需要他本人来操作,假如运气好一些,田家大孙子被拐的时间尚短,还真就是能寻回来的。所以,他虽然再三要求去报官,但本人并未有所行动。
可眼下,横竖寻龙尺没法找到孩子,他又使唤不动其他人,索性决定亲自跑一趟。
哪知,来帮衬的人却提醒他,他是没资格报官的。
“什么?”
“孩子丢了,得父母去报官,他爷奶也可以,其他亲眷也成。可安大师你不行的,你跟那孩子非亲非故的,就算去县衙门报了案,他们也不会管的。”
安父愣住了。
虽说穿越到这个年代许久了,他也尽可能的去了解过此时的律法,但肯定没那么详细的。尤其像这种情况,真的是完全没遇到过。
好在,经过了这两日工夫,田家其他的亲眷也陆续闻讯赶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挺有派头的,听说是田大娘男人的堂兄,在他的厉声呵斥下,田家终于派人去报案了。
然而此时,距离孩子失踪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县太爷肯定不会亲自赶来的,几个衙役快马加鞭的赶来,在询问完了田家的情况后,又对附近的街坊邻里进行了多次问询。大家伙儿倒都是很配合的,包括傅老太他们,尽管他们一家三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久之后,安堂叔还特地来过安氏殡葬铺,说不知道哪个长舌妇,说了田大娘和傅老太曾经产生过矛盾,还不止一次的起过口角,所以逮着他娘问了半天。
“……这不是瞎扯淡吗?我娘就算跟田大娘吵过几次架,可都是街坊邻里的,拌嘴不是很正常吗?吵得再凶也不至于拿孩子出气啊!”安堂叔苦笑连连。
安父听了也很无语,他对于堂弟一家还是比较了解的,堂弟两口子都是老实人,堂婶子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儿,但本性还是善良的。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这事儿能跟堂弟一家扯上关系。
不过,他还是关心的问道:“衙役有说什么吗?”
“本来好像是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我娘被问烦了,脾气上来了,就在那儿大声说,要真是她害了田家大孙子,就让老天爷立马劈一道雷下来,直接打死她,还说谁干了这种拐卖孩子的缺德事儿,全家一起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下辈子投畜生胎。”
安堂叔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平静的,但对于非常了解傅老太的安父和安卉来说,却是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当时傅老太说话有多愤怒上火。
不过,人家老太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衙役当场被震住了,又看了一眼老太太那个正身怀六甲的儿媳妇,果断的带人走了。
从这一点上看,这年头的多数人还是很朴实的。
安堂叔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就先行离开了,他过来除了说事儿之外,主要也是提醒一下安父,可能接下来衙役也会来这边问话。
两地距离是远了点儿,但安父之前给田大娘批命的事儿,几乎是人尽皆知的。
果不其然,等田家附近都问询完毕后,衙役们真就来到了安氏殡葬铺里。
不过,他们对安父的态度还是非常好的。
“您就是安大师吧?我们来之前,县太爷特地让我们传话给您,说接下来还需要麻烦您。”
安父很迷茫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并不想跟那个脑子有包的县太爷打交道,更想不通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联系。这里说的肯定不是田家大孙子失踪一事,那还能是什么?
面对安父的询问,衙役完全没卖关子,张嘴就是:“钱老爷迟迟未归,虽然隔段时间就会通过驿站送一封家书回来,但人就是没消息。我们县太爷说了,搞不好那些家书是别人仿写的,也有可能是让钱老爷一口气写了无数封信,分批寄回来。大人还说,极有可能钱老爷去年就没了。”
安父:……
安卉:……
父女俩面面相觑,同时产生一个感概。
这位县太爷啊,可真是会说话啊!他要不是县太爷,估摸早就被人打死了吧?
不过,安父确定钱大富还活着,再说比起命硬得跟金刚石一样的老钱,他还是更担心田家大孙子。
哪怕跟田大娘有些罅隙,但两家还没到仇恨的地步。再说了,田家那个孙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见天的在巷子里到处乱窜,嘴巴还甜,哥哥姐姐叔伯婶子叫得可欢了。
甭管怎么说,孩子肯定是无辜的。
随后,衙役对安家父女俩进行了一番例行问话。大概是因为他们从来也没把安家父女俩当成嫌疑人,期间还透露了一些消息。
田大娘原本还有一个孙女,她儿媳妇进门后第一胎得的是女儿,第二胎才生下了田家的大孙子。而那个小女孩儿,在生下来不就之后,就被田大娘送养了,送的好像是个亲戚家,那家有个残疾的孩子,送过去也不是当自家孩子养的,而是作为童养媳。
安卉目瞪口呆,安父也没好到哪里去,也许这些事情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不算特别稀罕,但对他俩还是具有很大冲击性的。
“这就是田大娘所说的报应?”安卉忍不住插嘴问道。
“不可能,对她来说,搞不好还觉得自己给孙女寻了一桩好亲事。”安父直接否定,“这种人的想法跟咱们不一样。”
很显然,这事儿放在当下,并不犯法。既然不犯法,田大娘就没必要感到愧疚。
果然,衙役点点头:“我们刚听说这事儿时,也觉得很奇怪。不就是提前把孙女嫁出去吗?听田家儿媳妇说,那家是她婆婆娘家亲戚,亲上加亲是常有的事儿,怎么能说报应呢?后来,我们再三追问,才从田大娘口中得知,那个孩子早就没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衙役也不太清楚。
不过,这年头的小儿夭折率本来就非常得高。要不怎么会有三岁之前的孩子不算个人的说法?当然,这事儿他们也记下了,打算等田家大孙子找到后,再派人去查之前的事儿。
但衙役还是认为,应该是正常的夭折,这年头养个童养媳也不容易,就算从亲戚家里抱养不用花钱,但吃喝用度哪样不花钱?好不容易养了几年,突然就没了,应该就是单纯的意外。
衙役问完后就离开了,安家父女俩却还处于震惊之中。
安父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按照这个推算,田大娘为什么坚称是报应?这年头的小儿夭折太普遍了……
“你干了啥?”安父眯着眼睛看向自家傻闺女。
“呃,事情是这样的。”自知瞒不下去了,安卉只能把先前忽悠田大娘的事情如实道来。其实,她之前也跟安父提过一嘴的,只是没详细说。如今想来,只怕是田大娘真就把她的话当真了,觉得那个死去的孙女来找她了。
说完后,安卉还有些忐忑不安:“应该不是我的锅吧?”
“唉,算了。你就是吓唬她,她要是心里没鬼,也不会想歪了。”安父无奈归无奈,也没打算去跟田大娘澄清。
哪知,他是没去找田大娘,田大娘却又主动来找她了。
找他破解这一劫。
安父无言以对,坚定的拒绝,让她配合衙役办案。
田大娘彻底崩了心态:“一定是我娘家妹子干的啊!她养死了我大孙女,正月里听说我又得了一个孙女,就想抱养我家小孙女。我本来是答应了的,可就是安大师你说的,你说我印堂发黑,我就不敢再把小孙女给她了。她跟我大吵一架……肯定是她把我孙子藏起来的!”
“那你找她去啊!”
“她说不是她干的,可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干的?肯定是她把我孙子藏起来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把小孙女给她得了!”
安父木着脸,转身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衙役。
虽然理论上说,像这种报官都要是至亲才行,但考虑到县太爷对安父一贯都是另眼相看的,衙役都没作犹豫,按照田大娘男人给的地址,骑马飞奔而去,准备直接去那边彻查。
田大娘瘫坐在地上看着衙役们飞驰离开,心态彻底爆炸,大喊大叫着这样反而会害死她孙子的。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连一贯对她十分顺从的儿媳妇,都忍不住啐了她一口。
本以为,事情正在朝好的方向走,真要是田大娘的娘家妹子带走了她的孙子,其实反而是好事儿。知道地方,要找到人并不难。
万万没想到,衙役们才离开不久,镇上又出事了。
姜三娘大哭着跑来找安卉:“小卉!我弟弟不见了!”
第040章
相较于交通方便的洛江县县城, 昌平镇地处偏僻,周边多是一些山河田地, 最平坦的一条路也是通往县城方向的。可以说, 昌平镇上压根就没怎么发生过大事儿,即便有一些小纠纷,也多是邻里之间的口角, 连打架斗殴的事情都极为罕见。
哪知,才开春后不久,就接连出了两桩大事。
跟田家不同的是,姜奶奶一发现小孙子不见了之后,立马喊了儿子回来, 让他去车马行雇车, 哪怕赶夜路也要去县衙门报案。同时,她也让她男人回乡下老家喊亲眷们来镇上帮忙, 找人这种事儿肯定是人越多越好的。
她还想起来,之前看铺子时, 见过两个衙役往对面的安氏殡葬铺去,想着安家先前办乔迁宴时,来不少县城里的体面人,又让孙女去那边求救。她本人则关了铺面,带着儿媳妇往田家去了, 想看看这两桩事儿有无联系。
这才是正常的丢失孩子人家的反应。
自家孩子都丢了, 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找人,而不是在那儿哭着喊着求大师破解劫难。
安卉一听姜三娘的话,就立刻喊来了安父。安父听说姜奶奶她们去了田家那边, 当下也准备往那边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