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璟一边触摸一边感叹道,“这茶盘真的太让人耳目一新了。”
他相信,每一位见过这茶盘的客人,都会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姜月含笑道,“封公子满意就好。”
封璟想给每一个雅间都配一个这样的茶盘,于是问道,“姜姑娘,这茶盘你做一个需要我给多少银子?”
姜月道,“这第一个茶盘,就当我送封公子的。后面若公子想做,八十两银子一个,且树脂和黄杨木需要您去寻,不知您需要几个?”
这茶盘,从前期的雕刻,到中间的上色,以及最后填充树脂及绘画,都很费一番功夫。
封璟听完心中微微惊讶,这茶盘的价格定得也太贵了,八十两的做工价钱,加上黄杨木和树脂,至少一百二十两银子一个。
如果每个雅间都配一个的话,那花费的钱都可以买下一座茶楼了。
但这茶盘他当真十分喜欢,又的确想买。
姜月看出了他的顾虑,笑道,“其实小女子认为,这茶盘没必要每个雅间都有,雅间也可以分等级,选几个上等雅间摆上这茶盘即可,相应的茶座费可以收得更贵。
“说到底,这茶盘也只是吸引客人的噱头,你这茶楼有的,旁的茶楼却没有,客人听说了便觉得好奇,便会过来一探究竟。
“因此,少而精即可,多了,便也不稀奇了。”
封璟听完只觉恍然大悟,感慨姜月颇有经商天赋,若是生在富贵人家的男子,必能干一番大事业。
他态度谦和道,“那既然如此,那我便再定五个好了,今日先给姜姑娘一半的银子作为定金,黄杨木和树脂我三日内便会送到。”
“东西不急……”姜月思索片刻后道,“我最近可能要换地方,你这两日等我消息再送。”
她可能过两日会搬到集市中心,手工坊离无忧手工坊还挺远的,如果这样的话她又得花功夫将东西搬一遍。
当然,也可能新的铺子需要重新布置一阵子再搬。总之,在没买铺子之前都不好说。
最终,姜月带着二百两定金回姜家,准备用过午饭后再同姜氏夫妇一起去挑铺子。
这笔定金她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风险,一方面是她相信她能做好后面的茶盘,另一方面即使真的没做好需要退,封璟给她的两个月时间也足够她挣二百两银子了。
有了这笔银子,今日买铺子的选择余地就更多了。
第97章 童试第一
闻北哲昨晚一夜未归。
原因是他去找好友, 让他帮忙去吏部尚书那里打听打听裴秋生童试的结果。
吏部尚书掌管人事任命,最关注科考结果,从童试到乡试, 到会试, 无一不关心,又与赵太傅交好, 消息灵通得很。
不过往常这个时间, 他的小道消息还不会这么早就出来, 要再过两天。
结果他的好友那么一问,没想到吏部尚书还真知道。吏部尚书嘴上没个把门的, 有人问就说了,闻北哲也就因此知道了裴秋生真的考得了童试第一。
他根本不愿意相信, 长安城参加童试的学子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别说考第一了, 便是得了个前十, 那都是学子里面顶厉害的佼佼者。
他一个从五岁启蒙开始学习,在父母的教导下对学业从未松懈过的镇国公府公子, 当年也不过在童试中考了第二十名。
母亲还为此骄傲了很久。
这一次的童试第一怎么会是裴秋生?
难道他读书十载,却比不过读书不足一年养在外面的裴秋生?
可他反复跟好友确认,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第一名真的是裴秋生,好友由于不敢相信也跟吏部尚书确认过, 千真万确。
而且这消息已经一传十, 十传百,许多人都知道了。
闻北哲问完以后, 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只是听错了, 可他知道是现实。
他心中郁结无法排解,昨晚干脆去了趟酒楼,希望能用喝酒麻痹自己,以逃避现实。
他一直喝到半夜,直到酒楼的小二开始逐客才走,他压根不希望自己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被府里人看到,又去了客栈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才醒。
醒来时他头痛欲裂,宿醉未消的昏沉感也让他很难受。想到他出门时没带小厮,母亲知道他一夜未归恐怕会担心,若是午膳前再不回去估计是要寻人了。
因此,他只好又拖着沉重的身体回镇国公府。
只是他刚到府门口,又正好碰到了镇国公闻渊从马车里出来。
闻渊才刚下朝,也是回来用午膳。他看起来红光满面的,一派喜气洋洋,闻北哲一眼便猜到闻渊已经得知了童试结果了。
童试放榜的日子虽然还没到,但是第一名是谁的消息在朝堂上提前传出来并不稀奇。
闻北哲如今衣服穿的还是昨天的,身上带着酒气,头发也没来得及好好梳理,整个人一副颓丧气,在府门口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不免感叹自己运气实在不好,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同闻渊撞了个正着,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盘问他。
没想到闻渊看见他,并没有盘问什么。
闻渊整个人乐呵呵的,只是格外和善地对他说了一句,“北哲,你来得正好,你去通知一下府里的人,包括我那两个庶子和陈氏,让他们午膳都到前院来,我有事要说。”
闻渊似乎是完全没注意到他身上那些显而易见的破绽与细节,甚至连他从哪里回来都没问一下,只留了这么一句话就进府了。
闻渊作为他的叔父,平素对他是极为上心的,放在往常,他绝不会这样。
闻北哲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敏感,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比被盘问还难受几分。
府中用膳通常是父母各自同子女一起吃,只有宣布事情的时候才将所有人都叫到一起来。
闻渊现在应当是将身上的官服换下,待会儿到正厅用膳的时候与大家宣布裴秋生的事。
他虽然心里难受,但闻渊交代的事他还是会好好完成,只是他也要回屋梳洗一下,换一身衣服。
不管裴秋生童试成绩再怎么样,考过了也不过是秀才,而他已经是举人了。他又得闻渊看重,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放弃自己。
于是,他就这样给自己打了打气,先回院子去收拾了。
到了午膳时,各院的夫人姨娘并其他所有长辈都不明就里地聚集到了前院来。他们有些纳闷,昨日儿府里才出了糗事,成了京城的笑话,今日又聚在一起做什么?
眼尖的他们发现,连昨日才被镇国公关了禁闭的陈氏和闻北城都来了。
难不成昨日的事又有了什么变故?
别说众人了,连陈氏他们母子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好的禁闭,才关了一个上午算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闻渊来了。
只见闻渊面色红润,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众人只觉得更纳闷了。
他的姨娘下毒害人,他的庶子可能都参与进去了,甚至还有一个庶子当众爆出了风月丑闻,他还能这么高兴?
莫不是今日上朝被谁换了迷魂汤不成?
在座的也有闻渊的长辈,其中就有闻渊的小叔,就在闻渊刚坐下时,他便忍不住发问道,“家主,不知您今日将我们都叫来用膳,是何用意?”
他面色隐隐有些不悦,府里面出了事,闻渊作为家主这么容易就翻篇了,他很不理解。
闻渊也知道此时让大家都聚过来会让他们很疑惑,于是他也不拐弯抹角得瞒着,他笑吟吟的,直接将他憋了一路的好消息说出来道,
“我跟大家说个好事儿,我的孩儿北轩他童试考了长安第一名,放榜的日子虽然是在五天后,但名次结果已经定下了,是赵太傅亲口跟我说的。”
众人闻言,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爆发了一阵喧嚣的贺喜声。
“恭喜国公爷!”
“恭喜恭喜!”
“长安城一年或者两年才出一个第一名,我们镇国公府自从开府以来还是头一个考到童试第一的。没想到闻世子居然有这等本事,太了不起了。”
“我平常还真没看出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也不怪你看不出来,主要是闻世子他谦虚过人,平常对任何人都是或尊敬或谦和,丝毫没有许多身负才华的学子身上的骄气。”
“真不敢相信他走丢后只学了一年学问,这也太逆天了。”
“这要是自小就养在府里面的,那这个时候怕不是已经考中举人了。”
“依我看啊,考了进士或状元都有可能。只可惜了,他中间几年都没做学问,不然肯定比现在更好。”
闻渊听着众人的夸赞贺喜,喜不自胜,笑着回应大家,“多谢,多谢。”
陈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脸色冷硬成了一块铁,半点表情也无。
闻北城和闻北坤也是惊讶到难以复加,他们难以理解怎么会这样。
他们在三个月前明明有试探过裴秋生的学问,还曾经去他夫子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结论分明是裴秋生的水平不过刚达到童试通过的水平而已。
对于裴秋生的童试,他们原本是一百二十个放心,根本不担心他的成绩会超过他们,只觉得他能通过就不错了。他们甚至盼着裴秋生最好能名落孙山,再等两三年才考就更完美了。
可他现在考了第一又是什么情况?是他学得太快还是之前实力有所隐瞒?
闻北哲来之前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原本以为此刻能以波澜不惊的心境用午膳,但来了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他花了十年时间走到现在,成为府中人人称赞的存在,也是众人眼里公认的最为优秀的后辈,他也一直以这样的身份自居。
如今,原本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都被裴秋生夺了去。众人谈论的,夸赞的,都只有裴秋生。
先前对裴秋生否定的,质疑的,鄙夷的,此刻就如同全然忘记了以前曾经说过做过的一般,都对裴秋生赞不绝口。
即使他坐在这里,都没有几个人提一句他这个比秀才还要高一个等级的举人。
这让他嫉妒,嫉妒得发狂。
正当此时,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对了,世子呢?”
这一问原本不打紧,可众人听了以后却发现闻世子根本不在场,便也问道,“对啊,世子呢,这么大的事情他本人怎么没来?”
“是啊,他人呢?”
“他昨天在赏花宴上说肚子痛,此刻莫不是身体不适?”
“闻世子身体紧要,要不直接请大夫看看?”
闻渊被众人这么一问,突然想起来,喊到,“北轩他还在祠堂!”
他想起来今日早上他还去了祠堂,让裴秋生接着跪,如今已经从昨天夜里跪到现在了,别说午膳了,怕是昨个儿晚膳和今日的早膳都没用上。
裴秋生不在院子里,闻北哲又未必知道他在祠堂,因此闻北哲派过去他院子传话的人才没请来裴秋生。
众人疑惑道,“闻世子怎么在祠堂?”
“他犯了什么错吗?”
闻北城和陈氏此时则在幸灾乐祸,看来裴秋生这回吃了不小的苦,竟然跪了一夜没放回去不说,连今天上午都还跪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