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切都渐渐地步入正轨。
柴火在灶膛里静静地烧着,偶尔发出“噼啪”声响。
锅里水分蒸发,油脂慢慢地熬了出来,有大半锅。
殷长衍拿出清洗干净的罐子,打开布包,黄豆花椒撞到罐子底部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放什么?”王唯一探过头看。
殷长衍倾斜罐子,把东西倒在手掌上给她看,“黄豆花椒,肉铺老板娘说这样熬出来的油不容易坏。”
“为什么放个黄豆花椒就不容易坏?”
“她没说。”殷长衍看王唯一的眼色,“那我放进去了?”
王唯一有点儿质疑,“......行,放吧。”
她一松口,殷长衍将猪油倒进罐子里,刚好一罐。等它凉一些,盖一个盘子放到阴凉的地方,等凝固了就可以用。
锅里剩了一些炸的焦黄的猪油渣,殷长衍问王唯一,“这些要怎么处理?扔掉还是?”
王唯一翻食谱,“上头没说。”
殷长衍捞出来放到碗里,打算过一会儿扔掉。
听声音挺脆的。
闻着也香。
指尖勾着下巴上的布拉开一条缝儿,拿起一个送到嘴里试一试。愣住了,很好吃。
他不怎么吃肉,但是这个味道齿颊留香。
殷长衍洒了一把薄盐,放一些芝麻搅拌好,端给王唯一,“唯一,试一试。”
“这东西真的能吃吗?”王唯一表示怀疑。
“我觉得好吃,你应该会喜欢。”
王唯一闻了一下,然后尝试着放进嘴巴里咀嚼。双眼发亮,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个接一个吃了起来,“咔嚓”“咔嚓”嚼得欢快。
殷长衍笑了一下,突然就觉得猪油没那么难闻了。
“少吃一点儿,油大容易腻。还有一碗葱油拌面。”
殷长衍给锅里剩薄薄一层底油,将小野葱切成段放进去炸,等到焦黄、冒着香气儿时捞出来。
将葱油与炸干的小野葱浇在刚出锅的面条上,放点儿盐,滴两滴醋,别提多香了。
王唯一两大碗下肚。
然后扶着腰在院子里散步,吃撑了。
殷长衍蒸了六个馒头,拿小野葱炒了个青菜配着吃。怕她散步闷,跟她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王唯一听说他差点儿被活埋,吓了一大跳。但看他能吃能说,面色红润,事情应该不严重。
“你取到的十八层岩呢?我想看一看。听说十八层岩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有十八层,是不是真的?”
殷长衍咽下一口青菜,“我没取到。当时忙着通知众位师兄弟撤离,没时间取。是真的。”
“那就先用银针,日后十八层岩修好,你再进去取也不迟。”王唯一想看的是殷长衍的新武器,至于是不是十八层岩,无关紧要。
天边飞来一只慢悠悠的传讯纸鹤,飞得比较吃力。
传讯纸鹤口中衔了一块桂圆大小的石头,朝殷长衍脸上吐。吐完负累后身姿轻盈,一蹦一跳地离开。
殷长衍:“......”
什么仇什么怨啊照脸砸。他最近有得罪人?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王唯一弯腰捡起石头,无论从哪个方向看,石头都有十八层,“殷长衍,你看这是不是十八层岩。”
殷长衍一愣,真的是十八层岩。
脑门一疼,又被砸了一下。
这次是绿豆大小的十八层岩。
无数个传讯纸鹤穿过窗户飞到家里,吐掉十八层岩转身就走。最大的接近核桃,最小的跟芝麻差不多。
医堂弟子们敲了很多个石蘑菇,将自己最大的那一个送给殷长衍。
殷长衍一边揉脑袋一边翻转餐碟遮脸,一时间屋子里全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结束后,出门拿扫帚,将家里各处的十八层岩尽数扫出来,足足有一小盆。
朝王唯一招手,“唯一,有好多十八层岩,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第67章 第 67 章
◎也许会娶你◎
第二天。
王唯一起床, 对葱油拌面的味道念念不忘,还想吃。
“家里还剩点儿面条,我去做。”殷长衍说。
王唯一咽口水, “多倒点儿醋。”
“嗯。”
殷长衍烧了一锅水,水开的时候把面条下下去。
趁这空档去拿猪油罐子。
猪油凝固之后洁白干净,一点儿异味都没有。
完全就是一团雪堆在罐子里。
真神奇啊。
手指试探着戳了一下,细腻滑嫩。体温将猪油微微烫化, 再往下一点儿, 指腹很轻松就被包裹住。
有点儿掌霜的感觉。
把罐子捧回厨房, 拿干净的勺子挖了一勺猪油放在碗里, 又放了些小野葱、盐。
面煮开了,舀一勺滚烫的面汤放进碗里化开所有香料。再将筋道爽滑的面条放进去, 上头铺一层炸香的小野葱。
王唯一大快朵颐,连筷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空碗往前一推, 满足地呼一口气。
好吃, 饱啦。
“吃好了?”
“嗯。”王唯一满足地捧着肚子, 看了一眼天色, “这都什么时辰了, 你怎么还不去医堂。”
今天太阳好,等他一走,她就把躺椅拖到院子里, 边晒太阳边看新出的话本子。
过一会儿困了, 就午睡。
殷长衍收好碗筷拿去一楼清洗, “你跟我一起去。”
她去做什么?
到医堂得走一小段山路, 腿累, 进去还沾一身药味儿。
别说他抱她, 被抱她也不舒服。
“我又不是医堂弟子。”王唯一靠在栏杆上喊, 听得懂她的画外音吧。
殷长衍头也不回,“我不放心。”
只要她想,她可以找出无数个不去的理由。但他这么一说,她嘴皮子就跟浆糊粘着似的,不愿意张开。
王唯一迟疑了一会儿,“那行吧。”
殷长衍唇角勾起,洗碗动作快了一些。
王唯一挺着肚子在门口等,殷长衍收拾好出来,背了一个特别大的包袱。
上前两步搀王唯一,包袱踢里哐当乱响,“我们走。”
王唯一愣了一下,里面都装了什么,鼓囊囊一大坨。
双身子的人比较重,王唯一走了一会儿额间就冒出细汗。
一只手探过来给她擦汗。
王唯一心跳快了半拍,脸颊“倏地”飘上一抹红晕。细织棉帕子擦在额头上时,一股淡淡的、微苦且清冽的白茶味道飘过鼻翼,与审判场上近神人殷长衍的有八分相似。
她曾在这个气味中绝望恐惧,然后身死道销,因此格外敏感。
“怎么了?”殷长衍低头,按在棉布上的手微微收紧,眸中的担忧直白而真切。
他是她的夫君殷长衍,又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近神人。
“没什么。”王唯一侧过头方便他擦,“这里也来一下。你什么时候有带帕子的习惯?”
“现在。”觉得她会用到,所以带了。还好能用得上。
“你擦了什么东西?”
殷长衍有一分苦恼,他始终不喜欢黏腻的感觉,“许师兄送的掌霜,医修的手要保持敏锐度。”
“哈哈哈哈那你要常涂,你的手比路边的石头还粗糙。”
“......我以为你会喜欢。”
“你的手与我有什么关系。”王唯一嗤笑一声。
“相比于唇舌,用手时你越发湿软......”话没说完,嘴巴被细嫩微凉的手死死地捂住。
“别口无遮拦!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王唯一面红耳赤,心虚地环顾四周。
方圆十里没什么人,但他不会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