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往楼梯口走,工作人员张开双臂拦着他,粗鲁地将他往后赶,推推搡搡地把他逼进紧挨楼梯的第一间房,还顺手关上了门。
方雨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扶着门板站稳,后背紧紧贴着房门,不肯往前挪动半步。
“过来啊,没我你演不了这个角色,不该报答我一下?”
黑漆漆的房间里站着一个人,那人悠游自得地抽着烟,烟头的火光一点一点靠近方雨,方雨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靠试镜拿下的角色,跟你没半点关系。”
“你是试镜了没错,但那天留到最后的那几个人,你觉得你比他们都厉害?没有我帮你,你今天能站在这里?”
“不可能,我那天根本没答应你!”
方雨又想起暴雨如注的那一天,他淋了雨,只为了更贴合要试镜的那一场戏,屋内沉闷,空气浑浊,他和另外几个人并排站着,导演和选角导演等人的目光在他们几个身上来回扫。
其中也有某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还没轮到他试镜那会儿,他在外面焦急地等候,屋里出来一个人隐晦地向他暗示,如果想拿到角色,不妨考虑用别的来换。
他当场拒绝了,几乎以为这次试镜是个骗局。倘若不是那时还不认识的陆与闻一趟趟地给他倒水、递纸巾,让他别紧张,他差点放弃了试镜。
那天试镜完并未立即宣布结果,几天后电话通知他当选了。
这之后导演组的人陆陆续续跟他沟通接洽,没谁提起不合理的要求,他也没再见到那天那个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签下合同,进组拍摄他人生中的第一部戏。
进组后除了一开始磨合时的磕磕绊绊,别的都很顺利。
然而两周前的某个深夜,他的房门突然被人撞开,紧接着被子也被掀开,一道黑影说着淫言浪语覆盖上来。
未经人事的他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直到衣服里钻进一只手,他摸到枕边的手机,对准压下来的脸庞砸了上去。
趁那人捂着额头,他迅速下了床,抄起地上的椅子挡在胸前,他浑身发抖,怒吼着把人赶出他的房间。
当晚没开灯,他没看清来人是谁,只记得声音。这天傍晚,副导演给他介绍将要跟他拍对手戏的前辈,他问了声好,前辈开口说话,再次听到耳熟的声音,他才知道那晚的人是谁。
“我没答应你,我拿到这个角色跟你没关系!”
方雨攥上门把手,猛地一拉,房门纹丝不动。这一个多星期,他向剧务组申请过很多次换一把锁,每次都被敷衍过去。此刻这扇门终于换掉了原先破破烂烂的锁,新的门锁无比坚固。
“要不你试着叫几嗓子,看看旁边的人会不会来救你?”
面前的人挂上戏谑的笑,燃着的烟头近在咫尺,恐惧达到了极点,方雨掏出口袋的小刀,拇指推动刀柱,明晃晃的刀片猝然挥了出去。
方雨出去后,陆与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又想,最后坐起来给舅舅打了个电话。
“小舅,你跟我们导演熟吗?”陆与闻开门见山,他舅交际广认识的人多,保不准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熟啊,他以前常来咱们家你忘了?”
陆与闻斟酌着问:“他人没问题吧,应该不好潜规则这些?”
“他妻管严,他老婆会打断他的腿,干嘛他潜规则你了?”
陆与闻两脚伸到床下,穿上鞋,报出傍晚听来的人名,“李铁,你认识这个人吗?”
“李铁?没接触,听说退圈开表演培训班去了。”
“他有没有不好的传闻?”
“有听过他拍戏喜欢借机揩油,他那人男女不忌,忒恶心了,他不在你们组吧?”
陆与闻听到这里立马就懂了,没时间跟舅舅多聊,匆匆挂了电话,远水救不了近火,有问题现在只能找导演解决。
打着手电筒走进农家乐,陆与闻老远就看见二楼所有房间都没开灯,走廊的声控灯却一直亮。他爬上二楼,在方雨房间前停下,里面传出气急败坏的话音,他听了一半,黑着脸一脚踹开了大门。
方雨手里握着刀,转过脸,看到他的那一刻几近哭出来。
陆与闻向方雨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随后拧着眉,瞪视屋里的另一个人,“方雨是我推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10章 以后我罩着你
走廊上鸦雀无声,除了刚才踹门的那一下闹出很大声响,此时的对峙倒陷入诡异的肃静。
陆与闻站在门外,将方雨挡在身后,扫视左右两旁紧闭的房门。原以为他这么大张旗鼓定会引来好事者围观,孰知这里的人比他更懂置身事外,他有预感就算他把房间拆了,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难怪里面的狗屁前辈会猖狂到这个地步,一般的工作人员不敢得罪他,而导演和制片的房间在五楼,这一层的响动不见得能传上去,话事的未必清楚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什么。
陆与闻侧头看了方雨一眼,方雨脸色煞白,没攥着刀的那只手拽了拽他的衣角,用口型对他说:“我们走。”
“等会儿,我有话跟这位前辈聊一聊。”
陆与闻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方雨冲他摇了摇头,像是猜到他想干什么,握住他的手腕以示阻止。
陆与闻一只手让方雨握着,脸朝向屋内,语气充满狂妄,“我很好奇,方雨明明是我选的,定下方雨的那天你没在场吧,你是前辈,睁眼说瞎话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