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知青们还比较拘谨,只听村里其他人讨论,但其他人对黄不拉几的苗都没有办法,说起霉粮,发芽率低,没法儿留种,又比较丧气。
社员们讨论不出好的建议。
赵柯就点名知青:“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傅杭手里摆弄钢笔,没有发言。
其他知青面面相觑,刘兴学比较积极,急于表现,“庄稼黄叶,追肥兴许能救过来,不如买点儿化肥回来,上到地里。”
许副队长等人全都摇头。
谁不知道化肥好,但大队没钱买。
刘兴学还想劝:“庄稼是命根子,起码熬过明年……”
赵四爷他们直接否决:“我们要是有钱,就不愁熬过明年了。”
刘兴学默然。
这时候,傅杭淡淡地说:“可以用霉粮做肥料。”
刘兴学眼睛一亮,“对对对,我家以前用豆子泡过水,浇地之后,都会长得特别好。”
用粮沤肥,十里八村儿都没有这么奢侈过,一群老农一听,全都满脸的心疼。
“那么多粮呢,多败家啊!”
“就是,这要是传出去,咱们赵村大队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不行不行。”
傅杭没说话,刘兴学就着急地争辩:“霉粮不能吃,放着也是浪费啊,还不如发挥作用。”
以赵四爷为首的长辈们仍然有些抵触。
莫说他们,许副队长和牛会计三人都下不了狠心这么干。
赵柯在笔记本上记下刘兴学说的方法,“扔了也白瞎,要是能帮助地里的苗活下去,甚至长得更好,也算是发挥余热。”
她支持,刘兴学面上一喜。
而赵新山等人即便仍然犹豫,也都开始考虑用粮食当肥料是否可以实施。
赵柯却是看向傅杭和刘兴学,提问:“这毕竟是粮食,去年全村一年的心血,用来做肥料,怎么做能最大化地发挥作用?”
“沤肥需要多长时间呢?来不来得及救活黄叶的苗?”
刘兴学不知道,傅杭也只是听过,不知道具体的方法。
但是,傅杭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沤肥池的粪先追一部分,霉粮沤肥我们可以再查查资料,之后再继续追。”
确实。
赵柯边在笔记本上记,边跟赵四爷他们商量。
耕种最有经验的,还是老农民们。
赵四爷道:“上过粪的田,明年不上,也比没上过的地肥沃。”
那就是可行。
这个问题暂时过去,赵柯提起村里的房屋情况,房子得抓紧修,不过那几家需要修房子的自行组织成队,直接修就行,不用大队再插手。
还有就是村里的路坑坑洼洼、沟沟壑壑的,不方便走路。
赵柯说:“我的建议是,各家负责各家门前的一块儿区域,填填平。”
牛会计问:“那渠沟就不要了?”
不能不要。
以赵柯所知,埋上水泥管或者是用水泥灌上排水沟最好,但是大队没钱。
所以赵柯提议,“能不能找些石板儿来,扑在渠沟上面?这次的暴雨,大家也看见了,村子里最好还是要有排水沟,不然以后再有大雨,淹到房子损失很严重。”
老钱家和赵二叔家就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赵二叔家的房子,今天比昨天更歪,赵二叔家人都不敢在房子边儿走,现在全村路过都在猜,他家房子到底啥时候倒。
许副队长质疑:“上哪搞那么多石板?”
赵柯看向傅杭和刘兴学,说道:“刘知青之前带领知青和社员帮村子里排水,为大队减少了一定的损失,能不能再想办法,尽量减少跨路的排水沟?”
“尽量贴着各家的院子围墙排水,也省得找石板困难。”
傅杭瞥刘兴学一眼,没说话。
刘兴学道:“赵主任,村子的规划就不合理,路不直,各家的院墙形状也不一样,总不能从各家院子穿过去。”
当时他带人挖的时候,确实没有工夫考虑太多合理啊、科学啊之类的,哪容易积水就挖哪,所以才挖成这样。
但有些地方哪怕沿着围墙挖,那歪七扭八的排水沟,也影响排水通畅。
“除非挖完了,以后不定期组织人疏通。”
这是个问题,涉及到以后村子的规划。
赵柯记在本子上。
但现在嘛,“疏通就疏通吧,尽量别影响走路,其他的以后再说。”
赵柯看刘知青态度很积极,就将这个重新规划排水沟的任务,暂时交给他。
刘兴学一口答应,十分有激情。
解决问题不能拖,接下来赵柯和许副队长就互相分工,许副队长带人给田里上粪,赵柯组织人,就地取材,尽可能多地准备过冬的食物。
牛会计则是守在大队部,万一有啥事儿能安排。
赵柯道:“那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大家抓紧。”
其他人纷纷起身,傅杭顿了顿,出声提醒道:“赵主任,隔壁李村受灾严重,附近的其他村子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大队长从公社回来,其他大队应该很快就全都知道咱们大队损失小了,是不是应该组织起民兵队,夜里巡逻?”
“这……”许副队长等人对视,“有必要吗?”
傅杭眼神讽刺,“没必要吗?赵村大队现在就像是身怀宝藏、手无寸铁的孩童,不要低估人性的恶……”
赵四爷等老人小声议论起来。
“以前大队之间互相使坏的,也不是没有。”
“万一有那烂心肝儿的,嫉妒咱们大队,咋办?”
“就是,别的不说,猪崽得看住,那可是咱村儿的后路,被偷了咋整?”
“对,还得防别村的二流子……”
老人家见识多,乡下并不全都是淳朴,有些坏就是没有理由的,他们越说越是不放心,纷纷让大队组织起民兵队。
为了猪崽,为了庄稼……大队又临时加了个任务,赵新山不在,牛会计在办公室,就由他制定轮流巡逻的排班表。
全村的成年男人都得参加。
赵柯招呼村里的年轻男女,一批进林,一批去河边。
他们就跟扫荡一样,但凡是能吃的,全都不放过,带回家不管是烫还是晾,只有一个目的,能留住过冬吃。
猪圈那边,朱大娘说有的猪崽食欲不振,瞅着不精神。
“是不是感冒了?流鼻涕呢。”
猪感冒……
赵柯到卫生所,拉她爹来看。
赵建国:“……我是给人看病的大夫,不是给猪看病的。”
“活到老学到老,爹你眼光不要太局限,咱村儿就你一个会看病的,你不上谁上啊?”
赵建国无语,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拎着猪从鼻子到后腚瞧半晌,还上手试了试温度,不太确定地说:“感冒的话,猪吃啥药?”
赵柯:你问我呢?
赵建国说:“那我给它们熬点儿人吃的中药?”
朱大娘担心,“能吃坏不?”
“都是常吃的草药,肯定吃不死,应该也吃不坏。”
赵建国还让朱大娘她们多整点儿艾草,没事儿给猪多熏熏。
“艾草有的是。”
朱大娘她们几个饲养员伺候猪比伺候家里的孩子都精心,立马就去割,不到半个小时,整个猪圈都熏起来了。
大队现在对猪宝贝的很,社员听说猪生病,有事儿没事儿就过来瞅一眼。
等到赵建国熬好药,先倒进一个猪食槽试验了一下,不止饲养员,大队的社员也都不错眼地盯着猪,搞得赵建国压力极大。
好在他那药汤吃不坏猪,猪看着也精神点儿了,这才给所有猪都喂上。
当晚,民兵队就开始在田间地头巡逻,猪圈也安排了两个社员守着。
这一晚上无事发生,第二天,赵新山从公社回来,带回来一个震惊全村的消息:公社的段书记和吴主任点名给赵柯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57章
赵新山回村第一件事, 就是通知赵柯,但赵柯带人进山下套、采蘑菇,还没回来。
他就叫了赵建国和余秀兰到大队办公室说话。
“真的?!”余秀兰知道赵柯得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后,惊喜的不行, “这可真是太好了!”
赵建国也高兴, “大哥, 啥时候开学啊?”
赵新山道:“九月十三, 本来应该早就通知,暴雨耽误了。”
他其实知道这个消息之后, 心情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