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哭的谁哄。
樊跃:“……”
他看一眼自己被包裹的手掌,开口道,“这下好了,我们的手掌都留疤了。”
书瞳伸出左手,手背上那道疤痕还在,她吸了吸鼻子看想樊跃,心里骂他傻。
他帮庞大头挡了一下,整个手心被刀穿透,而她只是被玻璃扎了一下手背而已,能一样吗?
现在他身上少了一股要杀人一样的狠劲儿,否则再来十个小混混也不是他对手。
樊跃见她哭得厉害,拿了一张纸贴近她鼻子,“先擤鼻涕。”
书瞳刚好觉得鼻塞,就着他的手擤了几下。
他还帮忙擦了擦她微红的鼻尖。
末了,他把纸巾扔到一边,悠悠开口,“可以了,你继续哭。”
这句话顿时把正在酝酿泪意的书瞳给整不会了。
“噗……”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几分,众人脸上的担忧也变成了无奈的笑意。
“嘤嘤嘤……”这时候另一道抽噎的声音又响起,大家伙儿看过去,不由得笑骂出来。
“大头,你干嘛?小心教官看到要抽你!”
“不是吧大头,你还要樊跃哄啊?”
“要不要脸,多大个人了还哭!”
庞大头才不管,他一把扑到了樊跃身上,还真的掉了眼泪,“我的好跃跃,我发誓以后为你做牛做马你让我干啥我干啥,我庞大头这条命都是你的了!”
樊跃嘴角抽了抽,嫌弃地推开他,“大可不必。”
庞大头哭得泪涕横流,“跃跃也给我擤鼻涕呗?”
大家嫌弃地瞪着他,“庞大头,我要是樊跃,现在能把你揍死。”
书瞳面无表情擦了擦鼻子。
樊跃这回直接一巴掌落在了庞大头肩上,“滚!”
“恶不恶心!”林七也将庞大头拽了回去。
庞大头转身祸祸书瞳,“小瞳瞳你今天也贼勇敢,还敢拿石头砸人。”
其实他想说的是,她把人砸得鲜血直流的时候太他妈可爱了!
书瞳叉腰,下巴抬得高高的,“我的实力都还没发挥出来!”
一众人爆笑,哈,胆子还挺大。
不过想当初她才六岁的时候,胆子就已经肥到不行,所以他们也不意外她有今天这样的表现,估计等她再长大一点,都能跟黑.社会干架了。
温书赢心里想到这点,有些忧心,转头对上樊跃谴责的目光,他就感觉自己责任更重了。
不过想到樊跃经常带妹妹外出,妹妹分明是跟他学的暴力行为!
温书赢谴责的目光怼了回去:还不是因为你?
樊跃:“……”
“别打哑谜了。”汪步抚额,在书瞳面前蹲下来,严肃地警告她,“温书瞳,我可告诉你了,你好好改一下你那喜欢到处溜达的性子,要是遇到今天这场面,你就使劲儿跑,别以为拿个石头就能打架。”
书瞳:“……那我下次也换桌子腿。”
汪步:“……”我他妈。
他的重点是让她跑好吧!
温书赢憋了憋笑,汪步说什么都是白费的,妹妹比谁都有主见,怎么会听他的话?
还是等她长大一些,让她学一点防身术,目前她的安危有老爷子负责,倒不是什么问题。
今天这事,实属意外。
温老在门口站了会儿,没有走进去,那是年轻人的世界,他进去反而会破坏里面的气氛。
他才走到一边,老武就过来说道,“那个团伙已经全不抓了回来,伤了樊跃的那个此前杀过人被通缉,正好这次逮了回来,重判是逃不掉了。”
温老点了点头:“樊跃也算是立了功。”
他记得樊军提过他这个孩子,因为母亲的事情一直有心理阴影,还不肯接受心理治疗,三天两头就惹事伤人,樊军捞过他几次。
但是温老看樊跃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管教。
——
樊跃要住院,第二天书瞳再去看他时,刚好碰上了他爸爸,而且病房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两人的脸色都黑沉着,话不投机。
“叔叔好。”书瞳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樊跃看出去,只见穿成圆球的女孩抱着一束向日葵在那儿,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正好奇地看着这边。
樊军记忆很好,当初在正江中学见过她一面,后来听说樊跃爱带着她玩儿,他还关注过,所以也知道她的身份。
不过这是他第二次见她。
看着小女孩的身影,樊军蓦地想起些什么,眼眶有些发涩,须臾才蹲下来,用最温和的语气开口,“你就是瞳瞳,自己一个人来的?”
书瞳走了过来,“还有小高。”
樊军颔了颔首。
这边樊跃朝书瞳招手。
书瞳马上朝他走过去,把花花塞到他手里,“路边小女孩那里买的,花了我五块钱。”
樊跃低头看着那向日葵,“才三朵。”
书瞳:“很贵了。”
樊跃:“……”
她吃他买的红薯还少吗?
樊跃抬着下颌示意一下,“放花瓶里。”
书瞳依言,开始拆包装。
樊军情绪起伏有些大,便没有多呆。
“阿跃,瞳瞳,我先走了,晚点再过来。”
书瞳朝他挥了挥手,“叔叔,再见,我会照顾好樊跃的。”
樊军觉得好笑,九岁小屁孩要找过一个成年人?
樊跃没看他,等他身影消失后,才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半晌没有移开。
“叔叔眼睛红了。”书瞳一边插花,一边嘀咕。
樊跃睨她,“你是想说这里风大沙子多?”
书瞳:“……别那么凶巴巴看我。”
樊跃气笑了,“到底谁凶?你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书瞳哼了一声,“刚才你跟叔叔聊什么?”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过对方会回答。
但是樊跃沉默了几秒钟后,却开口了,“跟我道歉了。”
书瞳盯着他的脸看,他爸爸应该没动手打人吧?
其实她对樊军的印象也不好,一直觉得樊跃是不是被他家暴了……
樊跃瞪了回来,“看什么?”
樊军就打过他一次,大概那时候被她看到了。
书瞳摇头,“那叔叔为什么道歉?”
樊跃动了动嘴角,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小孩子懂什么?”
书瞳:“……你说了我就懂。”
樊跃却恍惚了一下。
樊军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停下,靠着走廊,觉得心脏闷疼着。
他很少有时间陪伴妻儿,那个夜晚接到电话赶去医院的时候,老婆和小儿子身体已经冰冷,樊跃浑身是血,像个冰雕一样坐在走廊地上,整个人没了魂儿。
此后一段时间,樊跃变得沉默了很多,他开始频繁逃课打架,在学校外斗殴惹事。
樊军知道他的心理压着巨石,知道他需要发泄,但是他途径不对。
然而樊军也太忙了,有时候任务一来,半年都不着家,樊跃都是托给大院里其他家庭照顾。
这也让樊跃跟自己越发难以沟通。
再见也如同陌生人。
不过这是自己活该的。
>
他也不曾花时间陪他走出阴影,他总是告诉他要自己学会调节,却忘了他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
他尚且走不出伤痛的阴影,更别说他孩子。
樊军眼眶湿润,饱经风霜的脸依稀有年轻时候的俊朗,但是这一刻却显得十分脆弱。
很快,樊军就调整好情绪,转身离开。
樊跃住院两天,之后请假在家养伤,书瞳知道他住所,所以经常跑去看他。
樊军似乎也休假了,书瞳去的时候,他都是在的。
不过父子两人的相处还是那样尴尬,谁也不会主动说话,书瞳吃过的最难熬的晚饭,就是夹在他们中间的那顿饭。
放假后,书瞳更忙碌了,各种舞蹈展演紧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