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别忙了,”李晓月叫住进去倒水的阮明芙,“你这样我们下次都不敢来。”
“这可不行,来我这儿水是一定要喝的。”
一杯水而已,能费她什么功夫。要是被栾女士知道她怠慢人,又要揪着她的耳朵训人。
阮明芙的动作很快,“你们今天怎么一块来了?”
“刚好在门口碰到,”李香兰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嫂子,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干什么都要被老王管着,连点喘息的功夫都不给,烦死了。”
“这还不好?”
“就是,”李晓月接过话茬,“王营长知道你怀孕辛苦,那是心疼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与初见时相比,如今的李晓月看着爽朗不少,眉眼中也没了在医院时的苦闷。
李香兰羞涩一笑。
自从王营长把婆婆送走后,她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王营长对李香兰更是千依百顺,看得其他的嫂子直呼羡慕。
“对了,你怀孕后得让你妈过来照顾你,”说这话时,李晓月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几分,“也别补得太过,弄得像我一样。”
阮明芙知道她是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了。
“你现在怎么样,”阮明芙朝她看过去,“你那个婆婆……”
看着现在的李晓月,她有些感叹。
有句话说得不错。
女人呐,得扒掉一层皮,去了半条命,才会成长。
李晓月就是这样。
她收敛脸上的笑容,“公公从乡下赶过来,把母子俩骂了一顿,又去医院跟我道歉……我现在挺好的,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了,老顾……他怕我离婚,也对我言听计从。”
李晓月这个婆婆一言难尽,但公公是个明事理的人。
哪怕知道她伤了身体不能生了,也没说任何不好的话。反而安慰她,让她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阮明芙抿唇。
她看到了李晓月眼中的挣扎。
“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李晓月深吸了一口气,“我女儿叫顾曦,是我公公取的。”
“好名字。”
说起女儿,李晓月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我公公很喜欢她,每天再忙也要抱一会儿。给孩子换尿布喂奶粉的活,也都被他包了。孩子爸急眼,但争不过公公。”
李香兰点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我与老顾商量好了,要好好把女儿培养长大。”
反正有了公公的镇压,她那个婆婆不敢再作妖。哪怕她再重男轻女,也不敢表现出来。
李晓月也不管她。
自这件事后,她与顾婆子早就撕破了脸。只要她不在她面前犯贱,李晓月也懒得搭理她。
“嫂子,”李晓月掏出五十张大团结,“我是来还钱的。”
她很感激阮明芙。
还有那些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的嫂子,李晓月这辈子也不敢忘。
阮明芙将钱推了回去。
“谁说钱是给你的,那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这敢情好,”李香兰笑了起来,“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富婆。”
李晓月见阮明芙态度坚决,只得把这五十块钱收了起来。
“过些日子孩子摆满月酒,我跟老顾打算在家里简单摆两桌,嫂子跟香兰一定要来。”
阮明芙与李香兰皆应了。
“都过去了,该往前看。对了,我哥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不少鱼,我也吃不完,你们一人带一条回去,好好给自己补补。”
“这可不行!”
李香兰与李晓月赶紧拒绝。
鱼过来时,阮明芙便一家送了一条,已经让她们占了天大的便宜。这会儿又拿,她们自己都觉得脸红。
“嫂子,你要是这样我们就不敢再呆下去了。”
李香兰两人一脸正色,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阮明芙:“……”
“行行行,不给你们。”
“嫂子,鱼吃不完可以晒鱼干,”李晓月松了一口气,“最近几天的天气都不错,晒一个星期应该够了。”
李香兰也点头。
“还可以做霉鱼,这是我家那边的吃法。弄好之后可以放上几个月,现在快到冬天,就算到明年开春也不怕坏。”
李香兰越说,感觉嘴里口水也开始泛滥。
“霉鱼特别香,只要用油稍微煎一下就能吃。它还能蒸,也能煮汤,味道都很不错。”
“真的假的?”
阮明芙双眼一亮。
顾意霖被李香兰这么一说,也开始馋了。
“我前段日子做了点,回去就给嫂子送过来,”李香兰有些羞涩:“就是味道比我妈做的差远了,嫂子别嫌弃。”
“怎么会,这名字一听就感觉好吃。”
李晓月也笑了,“我倒是尝过,确实好吃。香兰妹子教嫂子做的时候叫我一声,我也过来取取经。”
“……肯定不会忘了你。”
临时傍晚,李香兰还真装了一份霉鱼过来。
鱼肉被切成麻将大小的块,上面裹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辣椒粉,闻着没有冲鼻的腥味。
阮明芙将它交给栾女士。
却见她用热油一煎,再加点蒜苗便好。出锅时,那个味道别提了。除了鱼肉特有的味道外,还有一种类似发酵的特殊香味。
一上桌,便受到了阮明芙与顾意霖的光顾。
除了表面上沾的辣椒粉有些恐怖外,其他倒挺好。栾女士用热油炸的,鱼肉里面的鱼刺都被炸得酥脆。而且鱼肉紧实,吃起来还一股淡淡的酒香。
就是盐放得有点多,咸了些。
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姐妹儿,咱们明天就让香兰嫂子教我们做这种霉鱼吧。”
顾意霖吃得特别满足。
一大盘鱼肉都进了她的胃,哪怕胃口小的栾容也多吃了几块。
栾女士点头,“确实不错,到时候多做点,我也带些回边疆。”
“妈,你们要走了?”
这个消息对阮明芙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后天就走,”栾女士喝着清茶,“我跟你爸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也呆够了。”
阮明芙垮着脸。
“就不能多呆几天嘛?”
“不行!”
阮明芙撅着嘴,“妈,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作为一个妈宝女,虽然经常挨亲妈的骂,但有栾女士在,安全感十足!
“行了,”栾女士白了她一眼,“都结婚的人了,还没个正形。我们回去了,又不是不能再见。有什么事就跟我和你爸打电话,做出这么一副死样子给谁看。”
“……哦。”
可恶,又被训了!
“伯母既然后天离开,那我也后天离开好了。”
阮明芙猛地看向顾意霖,“你也要走?!”
“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长发,“但我出来都这么久了,再不回去怕老顾着急。”
生气!
个个都要离开……
阮明芙的小情绪要上来了。
“哼!不要自作多情,谁舍不得你。”
顾意霖瞥了她一眼,心里得意。
塑料闺蜜就嘴硬吧!
“伯母,我爸妈说了,会帮您把房子要回来。”
在得知阮父与栾女士平反时,顾父顾母确实慌张了一阵,毕竟他们之前都是助手。阮家夫妻俩官复原职,那他们就必须得腾位置。
海市现在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当钢铁厂厂长与供销社主任还要风光的?
那几天,急得顾父顾母嘴上都起了好几个大燎泡。
在得知阮父与栾女士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打算留在农场做事后,他们仿佛被天降馅饼砸中。
那叫一个懵逼。
回过神来的夫妻俩喜上眉稍,又因着自己女儿还在人家女儿那儿住着。当下,便决定投桃报李,把阮家的房子给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