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勾着淡淡笑意, 以一种狩猎的目光凝视着她。
闲适而笃定。
沈若怜仍然坐在桌子上,胸腔里的律动急促而杂乱,被他方才摸过的地方隐隐还有灼烧之感。
她手指渐渐抠紧桌沿,在他的目光下, 一种难堪而无措的情绪逐渐漫了上来。
沉默半晌, 沈若怜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紧绷到涩疼, 发不出半个音节。
晏温眉梢微挑,“不会么?”
“还是说——”
晏温的声音忽然压了下来, 带着迫意, “不愿?”
沈若怜抿紧唇,无声地摇了摇头,一双水眸乞求般望着他, “皇兄……”
“不是要走么?不是说要裴词安带你走么?你现在过来,孤——”
晏温勾起唇角, 手指轻点了两下, “三日后便放你走。”
沈若怜眸中闪过一抹亮色,随即又迅速消散, “可你之前也说只要我听话, 就送我回府的。”
她不相信他。
“你别无选择,况且, 事已至此,你觉得孤今日会放过你么?”
晏温的语气强硬中带着一丝恼意。
沈若怜知道他是因为她提裴词安而着恼,她抬头看着他,小声同他解释,“昨夜我当真没有梦到词安,我——”
“不重要。”
晏温好似即将耗尽耐心,略微坐直了身子,沉下目光盯着她,“你大可以在你的心里如何念着裴词安,但此刻,孤要的是你的身体,沈若怜——”
他的声音更沉了,带着烦躁的压抑,“孤数到三,你若再不过来,孤不保证今日会发生何事。”
沈若怜垂眸不语。
无声对峙了半晌,晏温终于不再忍耐,冷着声音开始数:
“一……”
沈若怜手指将桌沿攥得更紧,指甲微微刺疼,紧咬着舌尖没动。
“二……”
她继续沉默着,然而心底已经开始有些慌乱,身子微微轻颤,指甲上的痛意更甚。
“三……”
晏温话音刚落,身子一动,显然就要起身。
沈若怜眼睫轻轻扇动,沾了湿意,颤着嗓音小声哽咽,“那你、那你……”
晏温读懂了她的意思,忽然笑了,猛地起身一把将她压进怀里,轻轻啄吻上她饱满软糯的唇,哄道:“没关系,孤让人准备避子汤。”
沈若怜和他的身形差许多,被他双臂箍进怀里,坐在他腿上的时候,她还是要微仰起头才能与他接吻。
他眼里翻滚着幽深的情愫,唇温暖而湿润,吻着她时却是激烈而急切的,她有些喘不上气。
沈若怜的嘴唇被他吻得发麻,男人的呼吸逐渐加重,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下滑,顺着她的后颈……
她不自觉轻喘着气,身体发僵,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有点儿紧张。
感觉到她的僵硬,晏温轻笑了一下,吻上她的耳垂,哑声诱//哄,“乖,你听话些,不然孤怕伤了你。”
她勾着他脖子的力道加重,下意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下一瞬,他的唇舌便再度抵了过来。
这次他温柔了许多,一下下吻着她,像是在逗弄,又像是在循序渐进地引//诱。
半晌,他湿热的吻从她的唇角慢慢向下。
沈若怜脖颈后仰,细嫩白皙的脖颈上逐渐多出一点一点红粉色的痕迹。
她被吻得呼吸逐渐不稳,身子不住发软轻颤,浑身突兀地涌起一阵阵陌生的烧灼感。
晏温听到她细小的嘤咛,知道她已然动//情,闷笑了一声,手底下解开束//缚,虎口卡住她的细腰将她轻轻上提,蛊惑道,“乖,现在上来。”
沈若怜浑身无力,大脑一片空白,轻//喘着顺着他的力道微微起身……
男人的喉结滚动,温热的唇瓣轻轻吻了吻她小巧可爱的耳垂,语气中尽是笑意,“孤的娇娇,真听话。”
夏日的暖阳从窗外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的微小颗粒在阳光的照射下,缓慢飘荡。
房间里的空气潮湿,有些许窒闷。
……
过了许久,他轻笑着吻上她。
小姑娘的面颊晕染着薄红,沾着晶莹的眼睫轻轻颤动,不肯与他对视,面上是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
晏温轻笑着用双臂将她紧紧环住,语调中含着促狭的愉悦,“真是孤的好姑娘。”
沈若怜面颊更红了,嗔瞪他一眼,嗓音沙哑,小声道:
“你记得去弄药。”
晏温手底下动作一顿,捧上她的脸颊,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伸手倒了杯水给她,“好,孤这就吩咐李福安去煎药。”
沈若怜累得手指头都不想抬,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晏温见她像小猫一样的模样,嫣红软嫩的唇小口含着茶杯的杯沿,娇俏可爱。
他的心里像是被羽毛刷过,实在没忍住又在她的头顶摸了摸,正打算开口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门被人猛地撞开。
一道男声吵嚷着进来,“太子殿下!你——”
晏温眸色一沉,瞬间捞过外裳将沈若怜裹住,在那人还没迈进门槛的时候,已抄起手边的一本册子狠狠砸了过去。
“跪下!”
晏温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狠戾,“再向前一步,孤宰了你!”
来人被狠狠砸了额头,又陡然听见太子这般语气,方才的急切瞬间化为恐惧,急忙跪了下去。
又听上首之人咬牙切齿,怒道:“把头磕在地上!胆敢抬起半分,孤挖了你的狗眼!”
顾缨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看清房中景象,就被太子砸了一下,紧接着他就跪了下来。
他心底有些好奇太子正在做什么。
忽然,他的鼻尖嗅到一丝细微的味道。
顾缨是流连花街的老手,自然知道这味道是什么,心下愈发好奇起来,忍不住悄悄从缝隙里抬了眼。
在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一双女人小巧白嫩的玉足,看样子那女人是被放坐在了桌子上。
接着他就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太子殿下拿了掉落在旁的绣鞋,单膝跪在地上,握着玉足,亲自给那女人将绣鞋穿了上去!
那女人的鞋底就踩在太子的膝上,而素来有洁癖的太子殿下,居然丝毫没有表现出厌恶!
他听见太子温柔到不真实地声音,轻声安抚那女子,“吓到了么?孤先送你进去。”
说罢,便将那女子打横抱起,朝着内室走去。
直到太子进去,过了许久又出来,顾缨还在方才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太子殿下端方克己又身份贵重,身边自来没有女人不说,也断不会做出为了个女人屈膝的事情来!
顾缨觉得自己方才定是看错了,他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虚幻得不真实。
正在他兀自震惊的时候,太子冷戾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今日擅闯东宫,是打算让孤一刀砍了你么?!”
太子冰冷的声音充满杀意,顾缨毫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仿佛他胆敢说错一个字,他便真能来砍了他。
顾缨将头压得更低,突然意识到了害怕,颤声求饶,“殿、殿下……”
晏温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想起方才小姑娘被吓到的可怜眼神,心火就直拱,“有事说事,没事给孤滚!五十大板,自去领去!”
顾缨再不敢说话了。
他今日来,本也是听说太子将孙婧初杖毙了,心里又惊又怒,这才想找太子来理论。
然而他忘了,即便平日里再温和再同他们笑闹,他仍是太子,是一国储君,是那个执掌着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君”。
他今日这一闹,单只是五十大板,且没有祸及家族,已是太子看在他顾氏满门的面子上了。
见他唯唯诺诺不说话,晏温毫不掩饰心底的怒意,又抓了本册子砸在他身上,“滚!”
他从来在旁人面前克制的极好,很少表现出自己的戾气,今日已是失控。
见那人背影走远,他喝了口凉茶,缓了缓,走到门口去冷睨了眼李福安,语气不善,“去煎药,煎完自己去领罚。”
李福安方才听着门里的动静,就去了厨房吩咐备热水,想着只离开一下,便也没叫旁人过来替他守着,谁知就这离开的片刻功夫,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李福安低着头犹豫了一下,问太子:“还是……坐胎药么?”
太子冷戾的眼风扫过来,李福安一凛,再不敢多问,忙道:“是。”
除了坐胎药还能是什么,他看殿下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嘉宁公主怀上他的孩子了。
晏温吩咐完,站着长舒了口气,才回转回去,关了门。
他进屋的时候,沈若怜已经穿好了衣裳,裹着被子缩在床上,见他回来,她眼眶微微一红,磕绊道:
“他、他可看到了?”
晏温瞧着她这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将心火压住,他走过去连人带被子一道捞进怀里,轻轻拍哄着,安抚道:
“没有,没看到,别怕。”
顿了顿,他轻轻吻上小姑娘泛红的眼睛,“是孤没护好你,吓着你了,我们下次不在那里来了。”
沈若怜一听他下次还来,面色先是一白,随即又慢慢变得粉红,最后连耳朵和脖颈都染上了红晕,垂眸小声道:
“不来了,可以么?”
见晏温不语,她心里越发忐忑,正想再求他,忽然听见李福安在外面敲了敲门,“殿下,药来了,还有,陛下身边的张公公方才过来,说是请您去一趟乾坤宫。”
沈若怜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紧攥着被子的手也微微松了些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