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什么情况？”钱波盯着檀玄的一举一动，身上的安全带限制了他的动作，他也解开了安全带，跪在座椅上通过后窗往外看去，而江影月与钱波一样，也是随着檀玄的身影缓缓转身，直勾勾的盯着檀玄，想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71章 问鬼
檀玄下车后就沿着马路往回走，脸色阴沉如水，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不见他有什么紧张，只是看着很是气愤。
街边偶尔有人经过，谁也没多看檀玄一眼，只是把他当作落了什么东西下车寻找的人，至于突然凭空消失的红车，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檀玄走到刚才红车消失的地方，此时地上只有一片水迹，这是檀玄刚才那一泼留下的，仔细再看，水迹之下还有一层被打湿的纸灰。
檀玄踢了踢地上干湿混合在一起的纸灰，蹲下后抓了一块没有被打湿的纸灰，用手指捻了捻，当纸灰散落的时候，檀玄看了眼纸灰飘落的方向，然后冷笑着站起来，望向路边的一条昏暗无光的小巷，慢慢走了过去。
小巷不宽， 将将能满足一辆车通过，但是谁也不会想不开将车开进巷子里，稍有不慎就会磕到碰到，而且将路堵上，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惹谁不满，就把车给砸了。小巷里面很暗，借着马路上的灯光也只能看清刚进小巷的那一段，转个弯后就只能借着天上的月光来当作光源了。小巷里还算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几辆被人遗弃的自行车。
檀玄往小巷里走了几步，转个弯儿就在一处阴影前停了下来，对着阴影冷声说道：“出来吧，既然能躲，说明你已经有了一些灵智了，咱们聊聊。”
小巷内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檀玄自己的回音都没有。檀玄冷哼了一声，怒道：“怎么的，还非要我动手把你薅出来才行吗？拿自己当鸵鸟呢，把屁股露在外面别人就看不见了。”
“出来！”喊了两声没有反应后，檀玄不高兴了，伸手拍在小巷靠阴那一面的墙，也不知道这是临街哪家店铺的后墙。
“啪”的一声响后，墙面微微一震，接着前面的阴影处发出一声尖叫，一道黑影从墙角飞了出来，直接趴在了小巷的中间。
“啊！”一身黑色长裙的王冬雪一脸茫然的抬起头，似乎对自己被发现感到很费解，等她看到檀玄后才发出一声吼叫，然后一张惨白的脸上逐渐汇聚起了狰狞。
檀玄上前就是一脚，将王冬雪的鬼魂踢出了老远，然后没好气的说道：“你活着的时候就没有自知之明 ，死了还是这副德行。本来就够难看的了，还做什么鬼脸，不知道难看吗？”
“嘎……”王冬雪朝着檀玄又是一声鬼叫，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森难看，显然是被檀玄这一脚给踢的愤怒了。
“叫什么叫，难听死了。”檀玄不高兴的说道，然后他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也是，忘了咱们现在人鬼殊途，语言不通了。”
说着，檀玄再次上前，伸手点在王冬雪的心口，然后又在她的额头拍了一下。
“好了，现在能听懂我说的话了吧。”
王冬雪的双眼里渐渐有了些光彩，愣了片刻后，从地上飘了起来，看着檀玄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檀玄冷冷的一笑，说道：“你的忘性这么大吗？你忘了你还坐过我的车，还因为我免了你的车钱和我吵了一架呢。”
“我坐过你的车……”王冬雪愣住了，嘴里嘟嘟囔囔了一会儿后猛的抬起头，用她那双漆黑的鬼眼狠狠的盯着檀玄，“是你，你是小影的那个开网约车的朋友？”
“没错，正是我，我们又见面了。” 檀玄咧嘴一笑，脸上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王冬雪并没有因为遇到熟人有任何的兴奋，而是更加的小心戒备起来，用阴森森的语气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刚才一路追赶我并且毁掉我座驾的就是你吧。”
檀玄没有否认，直接笑着承认道：“是啊，就是我，叫你停车你也不停，好不容易遇到你，怎么也要好好唠唠吧。”
“哼，我和你这个破司机又不熟，有什么好唠的，起开。”
王冬雪想走，结果刚一移动就被檀玄拦住了。檀玄冷笑道：“怎么的，活着的时候就鼻孔朝天，死了还这么瞧不起人呢？”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王冬雪再次要走，而且更加坚决。檀玄冷哼了一声，伸手抵在了王冬雪的胸口。王冬雪站在那里不动了，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虽然檀玄手放的位置不是地方，但是此时他们谁都没用任何异样的心思。因为檀玄手指抵住的地方正是王冬雪的阴窍所在，她如果再往前走，可就要受到伤害了，而且一定还不清。
“你和我没什么聊的，那你和江影月有没有什么想聊的呀？她现在可就坐在我的车里。”檀玄促狭的笑着说道。
“你说江影月现在就在你的车里？”王冬雪双眼内凶光一闪，盯着檀玄恶狠狠的问道。
檀玄微微一笑，直接无视了王冬雪那恐怖的眼神，“你们还真是一对好同事，好舍友啊，听到小影的名字，你这眼神都不一样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去害小影？你就这么舍不得她吗？”
王冬雪没有说话，将头扭向了一边。
檀玄手指往前一顶，“我问你话呢，回答我，为什么死了还要去害小影，那晚如果我没跟着过去，小影就已经受你蛊惑跳楼了。”
王冬雪身子往后一缩，胸口的痛感使得她清楚面前这个家伙不是一般人。
檀玄咄咄逼人的继续问道：“说说吧，你们不是好姐妹么，为什么你死后第一个找的就是她？”
见王冬雪不想开口，檀玄冷冷的一笑，“你不用和我装深沉，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忘了告诉你，开车是我最近才干的，我以前的主业就是捉鬼。今天你落在我手里，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我对付鬼的手段可比对付人的手段多多了，不信你试试。”
说着，檀玄伸手先后点在王冬雪两侧锁骨凹陷处的云门穴，疼的王冬雪鬼叫连连。檀玄伸手掐住了王冬雪的脖子，将她按在小巷一侧的墙上。
“说，为什么你和那姓李的非要害小影。”
和一个恶鬼说了这么多，这对檀玄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既然好说好商量不行，檀玄就彻底没有好态度了，本来以理服鬼就不是他的强项。
王冬雪虽然是鬼魂，但还是想人一样拼命的喘息，面容也看不出什么狰狞，只是表现的非常痛苦，双眼往上翻，虽然她的一双鬼眼里看不到眼白，但是那漆黑是双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慢慢的绝望。
檀玄点的位置都不是随便点的，打的都是王冬雪身上的“窍穴”，虽然不能让她魂飞魄散，但是完全能让她痛不欲生，后悔落在檀玄的手里。
片刻后，王冬雪便求饶了，伸手无力地拍打檀玄的手掌，“我说，我说，你先松开我……”
“你说！”檀玄倒也没有继续为难王冬雪，一甩手像扔个小猫小狗一样将王冬雪甩到了地上。
“咳……咳……”
王冬雪趴在地上拼命地喘气，半天才缓过来一些，像是刚才真的要被檀玄掐死一样。
“我迷住小影跳楼不是我心里放不下她，而是我心里不甘，凭什么一起吃饭的是我们三个，结果出事的却是我和李总两个人，她却活的好好的。每天晚上我都在公司和宿舍之间游荡，就是要把她也带着，她一个人独活，我接受不了，我心里不平衡……”
看着越说越激动，面目越来越狰狞的王冬雪，檀玄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眼神中也渐渐显露出厌恶。面前这个女人，不是，面前这个女鬼，内心也太阴暗了，自己死了，人家没死，心里就如此不平衡了，而且临死时的执念不是别的不甘，而是她死了，小影没死。这哪是什么同事和舍友啊，仇人也不过如此啊。
终于，檀玄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喋喋不休的王冬雪，冷笑着说道：“你死了，小影没死，你觉得不平衡，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死，而她没死呢？吃完饭你和你那客户李总走了，把小影一个人扔在饭店，你们只顾着你们同床共枕，没想到落得个同生共死的结果，这不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么，凭什么你心有不甘。你活着心就不正，死了也要危害他人，你真不该存活于世。”
“你少和我说那些风凉话，我就是心里不服……”
王冬雪继续咆哮道，似乎忘了刚才的伤害，小巷里刮起了阵阵阴风。
檀玄满是不屑的冷笑道：“你不服，既然你心离如此不甘，为什么那晚在以后你就不再去找小影了呢？你们这些心有执念的家伙不应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吗？”
王冬雪狠狠地说道：“那是她跑的快，不但从宿舍搬走了，还从公司离职了，我根本找不到她，不然你以为我能放过她。”
“原来是这样啊。”檀玄冷哼了一声，这个回答倒是没有出乎他的预料，接着他又不屑地说道：“那你不必找了，她就住在我家，现在就在街边的车里，如果你有胆子你可以去找她，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上次我是没来得及收拾你，如果你真的敢去，我保证你连鬼都做不成。”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但是真的管用，王冬雪没敢太放肆，因为她相信檀玄是真的有那实力，不是吓唬她玩。
檀玄知道自己的话不可能真的打消王冬雪心里的执念，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而是问出了他最最关注的问题，“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后面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第72章 梁子结下了
能和鬼聊这么久，檀玄已经在心里为自己鼓掌了，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完全不是他的性格。而且不管王冬雪心里的执念能不能消，檀玄都没把王冬雪这个小鬼放在眼里，她敢有想法，檀玄就能让她后悔都来不及。
檀玄以为铺垫的够多了，该到问正事儿的时候了，于是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是怎么死的？”王冬雪听到檀玄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抱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想不起来呢……我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想不起来呢……”
王冬雪不停的重复着那两句话，神情变得越来越茫然，两眼也没了光彩，不住的拉扯自己的头发。
檀玄叫她不像是装疯作傻故意装出来的，走到王冬雪跟前，伸手按住了王冬雪的额头，提醒道：“你是出了车祸，坠江死的。”
“我是坠江死的？对，我是坠江死的。”王冬雪神情瞬间放松，两眼又有了光彩，似乎又想起了死时的情景，只是没见她有什么伤心难过。
“那当时发生了什么呢？就是你们吃饭完以后经历了什么？”檀玄继续问道，他发现王冬雪的鬼魂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神志在某些方面并不清晰，只能想办法用些小手段慢慢引导。
“当时……”
王冬雪的两眼再次茫然，然后闭上眼慢慢说道：“吃饭的时候李总就发信息告诉我饭后一起出去玩，然后李总装醉，我送李总回家，只开了江影月那个什么都不懂又碍事的小丫头片子。”
“呵呵，想不到江影月在你心里就这样，看来你的心里一直对她有成见啊。”檀玄暗自摇了摇头，催促王冬雪继续说。
王冬雪闭着眼，神态略带娇羞地说道：“在车里李总就有些急不可耐了，我被他挑拨的也恨不得马上就能到他家进行下一步的玩耍，所以不自觉的就加快了车速。只是在要过江的时候，路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当时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为了躲那个人，我一时手忙脚乱，误打方向盘，就冲破了桥边的护栏，连人带车掉进了江里，车里进了水，没过一会儿我就没了知觉。”
见王冬雪已经说完了，檀玄紧忙问道：“是谁接引你们的？”
王冬雪身子一震，问道：“接引，什么接引？”
檀玄知道自己问的有点超纲了，这个刚死没多久的鬼还不清楚一些专业术语，于是又换个方向继续问道：“那在桥上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是谁？”
“突然出现那个人……”王冬雪又是重复了一遍，似乎正在思索。
“她是不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孕妇？”檀玄再次试探性的问道，眼睛不错神的盯着王冬雪。
“她是……”王冬雪刚一开口便停顿下来，然后立刻变得狂躁不安，神色间满是恐惧，接着便抱住脑袋发了疯似的使劲摇晃，连檀玄按在她手上的手掌都挣扎开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
王冬雪大喊大叫道，幸好她只是个鬼，她的声音只是化作了阵阵阴风，别人根本听不到，否则一定会找来不少见义勇为的人，更不缺不管她美不美也要楞充英雄的人。
檀玄看着王冬雪在那痛苦地大喊大叫，眉头再次皱起，他不是因为看到王冬雪嚎叫而心生不忍，而是意识到事情变得有点棘手，有点超乎他的医疗，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你给我住口，大喊大叫的好听吗？”檀玄伸手在王冬雪的心口拍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又一巴掌拍在王冬雪的脑门。
王冬雪立刻安静了下来，一下子被檀玄打懵了，一动不动，站在那错愕了半天没有任何表情。
“我问你，你就好好说，我没工夫和你在这浪费时间，再和我装疯卖傻我就直接让你魂飞魄散。”檀玄卸下了那副和善的面具，与王冬雪说话也用了威胁的口吻，虽然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你要我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檀玄冷笑了一声，伸手在王冬雪的头顶拍了一下，拍的王冬雪惨叫连连，再站起来时，身形似乎都矮了几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起你的鬼话连篇，不然我下一巴掌下去定要你魂飞魄散，不信你就试试。”
檀玄阴沉着脸，脸色比王冬雪还要难看，再次将手按在了王冬雪的胸口，如果说刚才是威胁恐吓，那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刑讯逼供了。
“说，你今天出来勾魂，是谁指使你的？”
虽然受人所制，但是王冬雪并没有受制于人的觉悟。王冬雪冷冷地看着檀玄，恨恨地说道：“没人指使，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的意思？你个刚死没多久的小鬼也配说如此大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檀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上逐渐用力。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你说还是不说？”
“啊……”
王冬雪发出一声惨叫，身影瞬间变淡了不少。
“我说，我说。”
王冬雪瞬间就不敢嚣张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是谁？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在……”
王冬雪的声音很小，似乎被檀玄刚才那一下弄得无比虚弱，檀玄根本没听清她后面说的话。
“他是谁？”檀玄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