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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身体陡然失去了重心,后背却没有感觉到撞击地面的疼痛,反而感到一阵诡异的失重感。
  林晏安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入目的仍然是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的中心,还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林晏安本能的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者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当他想要动弹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并不听自己使唤,也看不到自己的手和腿——他好像是被困在什么东西里了。
  林晏安左右看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正贴着墙站着,身后是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墙壁,左右两边则是博古架,隐约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摆放在上面的瓷器。
  他低下头看了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个距离……好像有点近啊……之前看地面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离得这么近啊……
  对了,提灯呢!
  林晏安一阵慌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盏散发着淡淡光辉的提灯,直到他仰起头往上看去,这才发现在距离自己三米左右的地方,漂浮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光团,正幽幽的发着光。
  光团散发出融融的暖意,林晏安不安的心情立刻安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那么大一个提灯去哪了,但是很明显的,这个光团才是与段迟渊的意识相连接的关键,只要它没丢就行。而对于林晏安来说,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该怎么把光团里的段迟渊的意识唤醒。
  “陛下,请您听老臣一言吧!听完以后,您就算要了老臣的命,老臣也心甘情愿啊!”大殿里的争执变得激烈起来,白发苍苍的老人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林晏安这才想起大殿里还有两个人,那两人好像看不到他,他却能完整而清晰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青年背对着林晏安,垂眸不语,定定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老者。他的眼神应该是颇有几分凶煞之气的,因为那老者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死死埋着头,似乎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被称作“陛下”的青年天子沉默了良久,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冷冰冰的“说!”
  就算得到了许可,老者仍是不敢抬头,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颤颤巍巍的说:“陛下,老臣知道,大将军段迟渊是您儿时伴读,与您情谊深厚,多年来为您鞍前马下,奔走东西,您定然是不愿意疑心他的。可是陛下,普天之下,谁人不在为了权势汲汲营营?段迟渊手握十万重兵,一呼百应,声势一时无两,如日中天,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陛下,谁能保证他不会生出更进一步的心思?!”
  年轻的帝王气愤难耐,猛地一挥袍袖,低声喝道:“朕能保证!阿渊绝不会辜负朕!”
  “陛下,请您三思啊!人心莫测,老臣忝居帝师之位,定不能眼看着先皇基业,一朝倾覆啊!”说着,老人“砰砰”的以头抢地,渐渐在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凌乱刺目的血痕。
  那猩红的血色刺进青年天子的眼底,他猛地闭上眼,沉声道:“老师,阿渊也是您的学生,您为何……您为何偏要这般疑心他?”
  年逾古稀的帝师嗓音沙哑,低声道:“陛下,江山社稷,不容半点闪失,老臣也心痛,只是……此事并无他法。”
  “为何?”青年天子清亮的嗓音同样带着一丝沙哑,反问道,“大将军平定四方,立下汗马功劳,这满朝文武,竟容不下一个有功之臣?”
  帝师颤声道:“陛下,非是文武百官容不下他,而是这乱世后的太平容不下他啊!段迟渊放不下他的十万兵士,他想给自己的每一个袍泽应有的抚恤,陛下,您扪心自问,这苟延残喘的江山,真的能承受这十万人的索求吗?”
  “朕可以下令裁军,战乱刚平,四野闲田颇多,兵士可解甲归田……”
  “陛下,您能保证在您有生之年,这些兵士都能过上幸福安康的太平日子吗?若是哪天天灾人祸又起,您觉得他们心里向着的,是他们奉若神明的大将军,还是您?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一个最好用的旗帜,就算他不想反,也有人架着他反!”
  帝师的话如同尖锐的矛,深深刺进了年轻帝王的心里,像是挑破了经年累月隐藏在暗处的脓包,一瞬间鲜血淋漓。
  林晏安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背影,陡然感到一阵心悸。
  166我的老攻是鬼王25 又一个老相好
  字字泣血的针锋相对后,匍匐在地的帝师与腰背挺得笔直的天子无声地僵持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背对着林晏安的帝王面色阴沉,眉间的郁色浓郁的几欲形成实体,他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低声道:“老师,你先回去吧。”
  帝师固执的跪着,似乎皇上若是不松口,他便打定了主意跪死在殿上似的。
  青年明黄色的背影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落寞,他哑着嗓子说:“老师,请回吧,让朕再想想,可以吗?”
  以他帝王的身份而言,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已经称得上是卑微。他虽然没有用“求”这个字眼,林晏安却察觉到了他的恳求之意。
  而他求的,大概也并不是自己眼前这个白发苍苍,已经没有几天好活的老头儿,而是这个从没让他快活过一天的天下。
  林晏安能听出来的,帝师自然也听出来了,所以这一次,老人终于愿意抬起头,颤巍巍的撑着地面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