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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作为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记得之前的系统和任务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看到与之前的世界有关的人和事的人。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某种具有独特意义的安排?
  不远处,王子与阴兵的混战渐趋尾声,怨气洪流再一次疯狂的涌动起来,和前一日相似的场面再次出现,被浓黑的雾气簇拥着的王者缓缓显露出身形,林晏安若有所感,微微眯起双眼,遥遥的看过去,与黑袍巫师萨奇冰冷无神的双眼撞了个正着。
  萨奇隐藏在兜帽下的面容沉静如水,林晏安的存在并没有对黑袍巫师造成任何影响,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闪着无机质的光,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什么有灵魂的东西,反而更像是个被人操纵的木偶。
  伴随着他的出现,原本就黯淡无光的天色越发阴沉,遥远的天边卷起黑色的阴云,苍老而亘古的吼叫声从无间旷野的极深处传来,隐约透出龙族特有的威严,漆黑如墨的怨念翻滚着,辗转着,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复杂的阵法,在地面上蠕动不休。
  很快,暗沉沉的乌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密起来,黑压压的堆积在天边,银白色的雷电如蛇一般盘踞在厚重的雷云中,时不时的发出令人耳骨震动的刺耳声响。
  第一道雷霆劈下来的时候,无间旷野坚实的土地承受不住,在轰然巨响中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雷蛇还不肯罢休,趁虚而入,钻入地底,数秒后再次撕开一片平坦的地面,把站在上面的阴兵瞬间击成几缕飞灰。
  雷劫犹如天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下,毫不留情,片刻不停地劈打在大地上,不过几个呼吸,原本整齐有序的阴兵就已漏洞百出,一个个只余下焦黑灰烬的空洞,出现在方阵的各个角落。
  好在阴兵并不是有自己思想的魂魄,它们全都靠段迟渊的意念和法力控制,即便遭到如此巨大的打击,也没有哗变的意思,依然沉默而可靠的执行着段迟渊的每一个命令。它们不惧死伤,也不怕肆虐的雷霆,坚定不移的缓缓朝地面上的法阵走去。
  一身黑色长袍的萨奇站在法阵的中央,似是察觉到了灵力运转的核心,微微扬起头,朝停在空中的段迟渊看去。
  他的眼神空洞而冰冷,像一个无知无觉的程序,只是执行着主人的命令。
  段迟渊不屑与之对视,轻蔑的移开视线,瞥了站在后方,并没有被雷电波及的林晏安。
  林晏安却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他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萨奇的一举一动,以期发现更多的线索。同时,也控制不住的担心,害怕段迟渊败下阵来。
  与公主恶龙世界里的那个萨奇相比,眼前的这个黑袍巫师实在是强大太多了,怨念洪流不断加持着他的力量,让他丝毫不露疲态,漫天的雷霆与他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消耗。
  段迟渊深深地看了陷入沉思的林晏安一眼,面容依然沉静无波,眼底却写满了怒火。他近乎于凶狠的瞪了无知无觉的黑袍巫师一眼,决定把被忽视的愤怒发泄在敌人身上。
  他探手前抓,黑色的灵力凝聚成一个暗色的涌动着的漩涡。段迟渊把手伸进去,抓握住了什么,再缓缓抽出。
  ——他拔出了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剑。
  剑芒上黑金色的“渊”字,在乍明乍暗的雷光中反射出锋锐的光芒。
  158我的老攻是鬼王17 大战萨奇
  林晏安曾有很多次亲眼看到段迟渊用剑,大抵是因为客观条件的限制,老段每次用的剑都不太一样,古朴如藏在禅杖中的长剑,轻灵如翩若游龙的惊鸿,都曾在他手里迸发过卓然的生机和力量。
  但是跟眼前这把剑身修长,寒光熠熠,铭文为“渊”的剑比起来,之前的那些,就全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凡铁。
  剑柄与手指的贴合每一寸都再合宜不过,既充满了力量感,又带着某种优雅的美感。林晏安看着段迟渊乘奔御风的背影,莫名的想到“世家子弟”四个字。
  段迟渊生前,就算不是皇亲国戚,也必然出自某个世家大族,不然的话,怕是难有这种浸润到骨子里的贵气。
  便是高门子弟,便是无上军功,到的最后,却也沦落到了鬼界,人生,当真是无常。
  前半生的万丈软红只经受了寥寥十余年,接踵而来的就是连年的战乱,和血肉横飞的战场。他怕是还来不及把那些年少轻狂的梦做完,就被迫把自己塞进了一副森然冰冷的寒铁里。就此春秋不知,夏冬尽忘。
  便如淬炼一把长剑,火烧冷猝不知多少次,才能成就无坚不牛寺歹朱彳亍云力纟且摧的神兵利刃。想成就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又要耗尽多少人的血肉之躯,才能炼出一副不倒的神躯。
  难怪段迟渊不肯再让有意识的魂魄做自己的兵士,他怕是再也不想看到有人牺牲在阵前了。
  也难怪他说自己再也不想做什么大将军,怕是那些伤痛和背叛,已经牢牢地扎进他的脊背,忘不掉,不能忘,也不敢忘。
  所以在他自己创造的世界里,他只想要自己一个人。
  再也没有性命相托的战友,再也没有背叛掣肘的君王,两相清静,他才能清静。
  天边雷霆翻滚,数不清的白芒轰然斩过墨色的天空,在地面上制造出一出出巨大的空洞。阴兵们不断被粉碎,又不断被段迟渊创造出来,始终保持着行进的速度,一点点逼近萨奇制造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