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发现,陛下竟然也会为了女子去屈尊,做一些自降身份之事。
周贵人想到自己从前,每每同陛下相处时她的小心翼翼,再对比现在的陛下,当真是可笑至极……
姜知离在吃了几口血燕后,便惊叫出声,她眼神直直看向门口的周贵人,随后将身子扑进裴凛怀间。
她颤抖着出声:“陛下,殿门口的人是谁,她好可怕!”
说完,姜知离便在裴凛怀中,朝着门口的周贵人,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此时殿内的人,都将视线移至殿门口的位置。
“呀!那是鬼吧,怎么生得那般可怕,可吓死我了!”
“应当是宫里的疯子吧?今夜是宫宴,怎地能让他随意跑来?”
“仪贵妃可是有身子的人,这般恶鬼模样,要是吓坏了仪贵妃可怎么整!”
……
殿内闹哄哄的,门口的小全子暗叫一声不好,他赶紧上前跪下。
“还请仪贵妃息怒,是那浣衣局的疯子跑了出来,奴才这就将她拖走。”
小全子朝着一旁的宫人挥了挥手,两个宫人跑上前,将周贵人架了起来,朝着外头拖去。
周贵人并未反抗,她只是直直盯着裴凛,眼底含着痛心与难过。
她在心里期盼着,陛下能将她认出……
可惜,她的期盼落空了。
裴凛搂着怀中的姜知离,只是瞟了一眼周贵人,便收回了目光。
他眉头微蹙:“快快将人拖走,莫要污了知知的眼。”
此时的周贵人,身材已变得极瘦,加上半边青紫的脸,以及身上的粗布麻衣,谁见了都只会觉得是个疯癫的宫人。
周贵人被拖了下去,姜知离这才从裴凛怀中出来,表情上带了些心有余悸。
“这些个宫人,也不知是怎么当差的,竟让那疯癫可怖之人进了殿,幸得她未冲入殿中,倒也不至于冲撞了知知,”皇太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她关怀的眼神,落在姜知离身上,其担心之意十分明显。
裴凛声线沉沉,他道:“待宫宴结束,朕便让小全子去行人坊待两日,长长记性。”
行人坊是做苦力的地方,这夏日炎炎进去,不脱一层皮怕是出不来。
皇太后点点头,十分认可。
她站起身来:“天色已晚,哀家有些乏了,便先回慈宁宫。”
姜知离起身她微微弯腰,恭送皇太后,殿内众人也跪了下来。
皇太后走后,又过了一会,姜知离觉得也有些累了,她扯了扯裴凛的袖口。
“陛下,臣妾乏了。”
宫宴已接近尾声,她想走了,主要是她想找个机会同柳烟说说话,交代一些事。
裴凛瞧了眼姜知离,他朝着一旁的宫人挥了挥手。
“去,将柳夫人请上来。”
夜色渐浓,这宫宴上该醉酒的都已醉了,没醉酒的也已经开始拉着同僚谈心。
女眷们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八卦。
此时将柳烟叫上来,并不算惹眼。
姜知离眨了眨眼瞧向裴凛。
后宫女子在宫宴上,是不可同亲人接触的,这并不合规矩。
裴凛瞧着娇娘有些呆愣的神情,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冷峻的容颜化了霜,变得有些温润。
“怎么?知知怎地就成了木头?”
说罢,裴凛还抬起手,轻戳了戳姜知离细软的面颊。
姜知离轻哼一声:“你才是木头!”
此人惯喜欢调笑她。
随着她同裴凛相处的时间越久,她便会发觉一些裴凛身上的恶趣味,比如说喜欢调笑她。
又比如说,喜欢在做那事时,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柳烟被宫人领了上来。
她瞧着眼前俏丽又娇媚的姜知离,鼻尖一酸。
“娘亲,快快坐下!”姜知离拍了拍身旁新添的椅子,招呼柳烟坐下。
柳烟将眼底的泪意忍下,她朝着裴凛与姜知离跪了下来。
“臣妇拜见陛下,拜见仪贵妃。”
她的女儿,已是高高在上的贵妃。
裴凛淡淡开口:“柳夫人请起,你是知知的母亲,便也是朕的家人,家人见面不必拘礼。”
姜知离亲自将柳烟扶到椅子上。
“规矩不可破,陛下的心意臣妇感恩戴德,”柳烟连连道。
知知如今盛宠,她这个做娘亲的,更要守规矩才是,要做到让旁人挑不出错才行。
姜知离入宫过后,柳烟在姜府也成长了许多,很多在之前未看清的事,也因为身份的转变,而变得清晰。
她每每听到宫中传来知知的消息,便会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要想法子,把姜府后宅的权势握在手中,这样她才能给知知撑腰。
裴凛瞧着不卑不亢的柳烟,心底也是满意的。
“朕去瞧瞧赵将军,柳夫人随意。”
裴凛给母女二人留下独处空间。
“知知!”裴凛一走,柳烟便起身,握住了姜知离的双手。
姜知离脸上挂着笑意:“娘亲,女儿在宫中过得很好,现下女儿又有了身孕,娘亲不必担忧。”
柳烟瞧着姜知离的小腹处,眼底浮上心疼。
她语气爱怜又担忧:“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世间有多少女子没能跨过去,那后宫之中更是危险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