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让奴婢们帮您挂吧。”景儿就要指挥一个侍卫去帮牧晏。
“别过来,我自己的愿望肯定要自己挂上去,心诚则灵知不知道。”牧晏挥了挥手,摩拳擦掌就准备试着望树上爬。
爬树这件事依稀还是二十多年前,当时她去奶奶家过暑假,在那个暑假她跟着村里的小伙伴学会了爬树捉鱼还有掏螃蟹。
如今时过境迁,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爬上去。
牧晏还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结果她就感觉后方有人掐着她的腰,轻轻松松把她提起来,像拎一只小猫崽子一样。
牧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男人宽厚的肩膀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挂了?”男人声音低沉,懒散的语调似笑非笑,夹杂着一丝温柔。
牧晏瞬间就绽开了笑容,语调娇脆,似在讨好撒娇:“郎君怎么一声不响就把我抱起来了,把我都给吓死了。”
沈照寒低笑:“朕好心帮你,反倒是朕的不是了,那你快下来,朕不帮你了。”
“别啊郎君,我这就挂上去。”牧晏生怕沈照寒反悔,连忙挑了个樱花最盛的枝条把红绸带挂了上去,打了个死结。
“晏晏许的什么心愿?”沈照寒见她系好了,把她放了下来。
“自然是想和郎君永生永世都在一块,白头偕老,琴瑟和鸣,以后再为郎君生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太子。”牧晏撒谎眼睛都不眨,笑容清甜的对着沈照寒,拽着他的袖子不愿意松手。
牧晏觉得今日沈照寒格外好看,男人往常都一袭黑衣虽然也好看但是压迫感太强,她总觉得有些害怕。
今日的沈照寒穿了一身白衣,倒是分外清贵俊美,人也更显温和了几分。
尤其在这美绝的樱花树下,简直像是从天下下凡而来的仙人。
牧晏见沈照寒走到了石桌前,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难道沈照寒也想要许愿?
宋福子恭敬地端了托盘走来,上面整齐地摆放红绸和看起来就很名贵的笔墨。
沈照寒自然而然地提起笔,神情极为珍重,在红绸上缓缓写了一行字。
“郎君,你写了什么?是许愿和晏晏白头偕老吗?还是今年生个小太子?”牧晏轻笑着问道,乖巧地站在沈照寒跟前,不要太温顺听话。
牧晏还想要说些讨好沈照寒的话,就见身后负剑的少年走了上来,目光嫌恶地瞪了她一眼。
他恭恭敬敬地对沈照寒行了个礼,状似无意道:“牧贵妃腰上扣着的桃花络很眼熟,好像是臣刚刚在山下无意掉落的。”
牧晏嘴角的笑容猛然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周予知。
沈照寒闻言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向了她腰间的桃花络。
第16章 谢幸川
牧晏感受到沈照寒探究的视线,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上前给周予知一脚。
若是让沈照寒知晓她调戏了周予知,只怕他们俩都不用活了。
这个不知轻重的恋爱脑!
牧晏装作一脸无辜道:“原来这个桃花络是小将军的,可是本宫很是喜爱这个络子,不如小将军便把它给我吧。”
周予知没料到她这么没羞没臊,明晃晃抢别人东西,还一脸理所当然。
“那是臣心上人送给臣的,于臣而言是无价之宝,在娘娘那里只是不起眼的小玩意,烦请娘娘还给臣。”
少年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此时充斥着敌意和厌恶,向刀子一样扎向牧晏。
牧晏无所谓地冲他笑了笑,眉心朱砂灼灼,更显得她明艳无比:“那又怎样,本宫捡到了就是本宫的,小将军不如让你的心上人再为你打个络子,何必这样为难本宫。”
周予知见她这般不讲道理,便也不跟她讲话了。
他望向沈照寒,寄希望于在朝堂上向来公正的帝王,轻哼道:“表兄,您给评评理。”
牧晏没料到俩人还有一层亲戚关系。
怪不得周予知这么肆意妄为,都快赶上她了。
牧晏目光在周予知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转过身立刻换了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与刚才对着周予知的恶劣态度截然不同。
她揽住沈照寒的手臂,撒娇般地晃了晃,委屈道:“郎君,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桃花络嘛……”
沈照寒暗沉的眸光在她腰间挂着的桃花络停留半晌,低声道:“真的很喜欢?”
牧晏自然点头应是,以她对沈照寒的了解程度。
他还真就不一定偏向这个表弟。
沈照寒颔首,无声看向周予知。
他很是不喜牧晏身上挂着旁人的东西,但她喜欢的东西他也一定要帮她得到。
至于这个亲表弟的心上人,暂时不在他考虑范围。
周予知见牧晏没骨头似的挂在男人身上,不由得想到她刚才挂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亲的场景,不由得眉心重重一跳,脸色愈发不好起来。
沈照寒道:“是哪家的闺秀,不如朕下一道赐婚旨令,成全你一片痴心。”
周予知还没表态就听见牧晏扑哧一笑,语气那叫一个新灾乐祸:“陛下,您怎么不问问那位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他,一个普通的络子小将军都这般上心……说不定小将军是单相思呢。”
牧晏眼见着周予知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这种从不正眼看人的bking,生的再好看家世再好又怎样。
外加他脾气这么暴躁,那些大家闺秀肯定看见他绕道走。
这样想着,牧晏嘲讽的笑容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明目张胆拨弄腰间的桃花络,毫无顾忌地挑衅他。
如果目光能杀人,牧晏觉得自己肯定已经死了无数遍。
可惜周予知也就只能这样瞪瞪她了。
这就是他敢威胁她红杏出墙的后果。
周予知脸色铁青地告退,留给牧晏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她挑起额头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娇声道:“小将军回去在你心上人面前,可千万别委屈的哭鼻子哦。”
说完她笑盈盈地别过头,却见沈照寒情绪莫名地盯着她,像是审视犯人那样。
牧晏神情一凛,后知后觉自己表现太过,惹得沈照寒怀疑。
她收敛了笑容,温驯地垂下头。
自从牧晏做了几场噩梦后,别说像以前那样在他面前撒泼,就连撒娇都少之又少。
沈照寒感受到她的疏离,又想起暗卫汇报的那些话,眼底滑过寒意,泪痣殷红如血。
“晏晏很喜欢他?”沈照寒语气平静地问她,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悬崖边的那棵樱花树。
又是一阵风来,乱花纷飞,满眼都是迷乱的粉色。
牧晏却感受到了危险,浑身汗毛瞬间立起,陡然后背出了冷汗,她下意识远离沈照寒,却被他死死扣住腰肢动弹不得:“回答朕。”
男人声音阴冷,夹杂着隐约的杀意。
至于杀谁,牧晏不太敢想下去。
系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宿主,千万不能让周予知出事,你一定要稳住沈照寒,不然会出大问题的,宿主可能会回不了家!】
牧晏咬了咬牙,她万万没想到沈照寒这么敏锐,不过就说几句话就能怀疑到她对周予知有意思。
牧晏一开始确实是对周予知有点意思的,不过仅限于逗弄逗弄他。
至于别的,家里有这么个疯子在,她哪里敢有别的心思。
牧晏眨眼之间已是泪流满面,晶莹透亮的泪珠挂在小刷子般的睫羽上,一颤一动泪水滚落,如小兽般呜咽。
沈照寒听着女孩的哭声,黑漆漆的眼瞳里逐渐恢复了本来的温度,他轻叹一声:“别哭了。”
牧晏却哭得更凶了,抽抽搭搭道:“还不是郎君随随便便就怀疑晏晏,晏晏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让郎君这般对待晏晏。”
沈照寒把她抱在怀中,却没有办法回答她。
难道要告诉她,因为她心里没有他,所以他见不得她把目光放在任何一个外人身上。
哪怕一丁点都不行。
牧晏心里装着他的地方本就那么一点,他不允许别人再来抢占地盘。
牧晏是一个简单的人,什么情绪都写在眼里。
他能清楚感受到,牧晏对周予知是感兴趣的。
沈照寒已经在心中决定下来,回宫找到合适的时机就赐婚周予知。
要怪就怪周予知毫不羞耻勾引他的晏晏。
沈照寒决定好周予知的未来后,心里的积攒的郁闷瞬间消散。
他诱哄道:“别哭了,是朕错了,晏晏不是早就想在宫外转转吗?今晚我们不回宫,朕陪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牧晏果然停止了抽泣,狐疑地盯着沈照寒:“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沈照寒见她变脸这样快,望向她的目光愈加温柔缱绻,含笑答道:“自然,朕何时骗过你。”
牧晏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唇角忍不住上挑,见沈照寒还在看她,又强忍着冷下脸,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牧晏趁着沈照寒抱着她时,偷偷瞟了眼放在桌上的红绸,他的字铁画银钩,遒劲有力很是好看,上面简单几字:
“唯愿晏晏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
朱雀大街的夜晚灯火通明,来往行人熙熙攘攘,各路小贩吆喝不停,偶尔能听到勾栏传来的丝竹管乐,靡靡之音,完全不同于白日牧晏看到的一片冷清肃穆。
牧晏和沈照寒皆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前行。
这个朝代没有宵禁之说,街边小贩可以在路边摆摊直到天亮。女性也可以抛头露脸在街上行走,不用在意什么教条礼仪。
牧晏一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手拿着桂花糕,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觉得新鲜热闹。
“郎君,我们去那个地方吧!”
顺着牧晏的视线,沈照寒看到了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宜春院”,脸色微沉:“你是不是忘了出来前向我怎么保证的。”
牧晏满不在意道:“我就进去看看,我绝对不会惹事的,郎君,再说了你肯定也没有去过这种地方,你难道不会觉得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