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卿好像看到了早上看到的那丛牵牛花,在梅树的枝干上互相缠绕着,一片朦胧的红与紫。
此刻,她就像那一丛柔软的牵牛花一样,往枝干上紧紧缠绕着、依附着。
她感觉自己开始绽放了,欣喜昂扬地绽放着。
昨夜下了好大的一场雨,空气到现在都是湿润的,到处都氤氲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裙带散了,鞋子丢了,罗袜掉了一只,另一只也将掉未掉的在脚上无力耷拉着,岌岌可危。
她全身都热的难受,香汗淋漓,滑腻无比。
真想好好淋一场雨。
冰鉴静静摇摆着,丝丝冷风吹向如火的两个人。
她被吻的不知所措,发髻上的蔷薇花摇摇欲坠,终于从鬓间滑落,落到了他的腿上,颤动着。
萧昱捡起了那朵花,又把她整个提起,抱到了自己膝盖上,揉进怀里。
她柔软的像一丛牵牛花,只能攀附着他。
就像某天早晨他醒来时,看到飘到榻上的凌乱花瓣,夏日的雨,从他的心头汩汩流过。
在这座炙热的宫殿,在这凌乱的御案前,奏折哗啦啦掉了一地。
魏云卿颤抖着,蜷缩着,她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在一片死寂的热浪中,她仿佛听到了远处山谷的呼唤。
春水氤氲,百花丛生。
这种时刻,不宜思考,只需沉沦。
就在魏云卿快要彻底沉陷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
萧昱松开了她,他的衣冠尚整齐,可魏云卿的衣衫,已然被褪去了一半,雪白的肩,半露的饱满,一览无余。
萧昱离开她的唇,她的嘴唇微微张合着,意犹未尽地看着萧昱,迷蒙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疑惑,不解萧昱为什么突然停下。
“好了。”萧昱突然开口,语气已然恢复冷静理智。
魏云卿脑子一懵,不解地看着萧昱,这意思就是,不亲了?
难以言述的失落瞬间淹没了她。
“拿到了——”萧昱指尖轻抚着她微肿的娇唇,为她擦掉意乱情迷的水迹,手指间正捏着不知何时从她身上取走的画像,“现在,画是我的了。”
魏云卿茫然抬起头,意识瞬间清醒,手臂开始僵硬,殿中的温度骤然下降,一阵冷风吹向她。
她有些挫败的垂下眼眸,手臂缓缓从他身上滑落,默默拉起已被褪下一半的衣衫,掩盖了身上的风光。
初次交锋,黯然收场。
魏云卿重整衣冠,已然恢复了理智,她怎么能在天子处理政务之所,这般不知尊重?
她手足无措地收拾着案上的食盒,又将散落在地的奏折捡起放到案上。
萧昱看着她忙碌,一言不发。
收拾好之后,魏云卿连招呼都忘记打一个,匆忙逃离了式乾殿。
萧昱看着小皇后落荒而逃的身影,眸色微微暗了暗。
第65章 诡梦
显阳殿。
轻纱帐内, 女子柔软的身影在香檀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光滑的绸质床单在身下扭曲成了波浪。
魏云卿手指紧紧攥着床单,身体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烧。
她将脸埋在枕头上, 让自己清心宁神, 可一闭眼,脑中就浮现出天子的手抚过她身体的感觉, 想到大婚之日傅姆给她看的那些靡靡画面。
她的年纪, 应该是简静寡欲的时候。
可现在她感觉到那书上画的、写的, 一幕幕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一闭眼, 书上那些画面字句就开始在她的腿间汇聚。
她曲着腿,紧紧抱着被子, 在床上扭的恍若一滩融化的水。
她抱着自己,蜷缩着,幻想着一场前所未有的体验。
突然, 她猛地坐起, 瞬间清醒,手心紧紧攥着被子, 额头浮起一层冷汗。
她在做什么啊?
她觉得,自己不纯洁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冰清玉洁的魏云卿了。
她……
欲哭无泪。
*
夜里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萧昱躺在式乾殿的龙榻上, 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心里空洞而怅然。
夜深了。
萧昱进入梦中,他竟然梦到了和魏云卿大婚那一日, 而这一次, 帝后大婚的情景却不再庄严肃穆,而是变得扭曲诡异。
王公大臣们满脸油彩, 做着扭曲怪异的姿势,犹如唱戏的小丑,粉墨登场,轮流表演。
宫娥女史们博带霞帔,婀娜多姿,发出勾人的笑意,如同鬼魅一般飘荡在宫殿之中。
他在这群鬼魅、小丑的簇拥下来到床榻,鬼影拉着他的手,掀开了那层红鸾帐,露出了帐中丰容美艳的皇后。
皇后不再端庄矜持,而是悠闲地凭榻酣睡,通体上下只盖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鹅黄色明纱,饱满玲珑的身段在薄纱下起伏,冰清玉洁的皮肤闪烁着莹润光泽。
一群白色的鬼影萦绕在他们的周围,发出桀桀桀的邪恶笑声。
在恶魔的撺掇下,他大胆地将手放在了熟睡女子的丰盈玉体之上,娇躯如玉,触体生凉。
他弯下腰,看到女子眼睫上有盈盈泪珠微颤,他凑近,轻轻吻了上去。
鬼影的嚎叫愈发凄婉,四周的颜色褪尽,在一片白色鬼影与红色烛光的掩映下,他与女子渐渐融为一体。
他感到自己在沉陷、沉陷,陷的非常深,被女子诱惑,沉入她的深渊。
天空中最亮的那颗紫微星,光芒开始黯淡、黯淡。
他为她堕落、堕落,不停放纵着自己的邪念。
只有在梦中,他才能如此空前的放纵自己,无所顾忌,只纯粹的去爱她、爱她,用尽全力去爱她,和她一起体验一场前所未有的情.欲。
醒来时,他早已是冷汗淋漓。
他揉着眉心,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晨光从窗格洒入。
天亮了。
*
这几日总是断断续续下着雨,暑气渐盛,人也变得慵懒。
一早的时候,宫外就有人来显阳殿报喜讯,说钟灵毓昨儿晚上生了,生了一个儿子。
本是喜事,魏云卿却笑的勉强,太师府专程派人告诉她这事儿,不过是外公又以此暗示她生儿子罢了。
魏云卿勉强做出欢喜的神色,让宫人准备了很多礼物,送去给刚出世的弟弟。
昨日从式乾殿回来后,魏云卿就有些失神无措,晚上也是早早就睡了,杨季华问她在式乾殿发生了什么,她也什么都不肯说。
问她有没有成事,也是被魏云卿很严肃地打断——
“陛下怎么会在那种地方临幸我?”来制止她的询问。
说来也是,毕竟是一国皇后,又不是个不值一提的妃妾,该给的尊重还是要有,岂能如此轻挑,糊涂成事?
处理完钟灵毓产子的事儿后,魏云卿突然要求宫人给她染指甲,容贞微微讶异,昨天早上不是说要再等等吗?
虽不知皇后为何改变心意,却还是端来蔻丹,在窗边静静给她的指甲染着色。
与此同时的式乾殿——
昨日听了殷恒一番话后,萧昱一早便召李允来了一趟。
李允尤是惴惴不安,无措地站在殿中。
萧昱问他,“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
李允忐忑道:“臣错在没能准确记载陛下在球场的英姿。”
“还有呢?”
“错在不该分心,没有做好分内之事。”
“还有呢?”
李允快哭出来了,“臣,臣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错了。”
要打要罚,天子好歹给个明示。
萧昱盯着他,“那天你跟皇后说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
李允脸上泛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竖了起来,皇后只能对天子笑,怎么能对他笑呢?但是皇后不会有错,那就是他错了。
“臣,臣知错了,臣与皇后清清白白,绝无半分逾矩之举。”
“胡说八道什么呢!”萧昱立马呵斥,“你也配提皇后清白?”
“臣不配,臣有罪,臣失言。”
“朕就是问你,那天跟皇后说什么呢?”
“臣……”李允看着天子认真询问的模样,便如实转告道:“臣与皇后家是邻居,和皇后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萧昱来了兴趣,“皇后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皇后小时候就很美,很可爱。”李允微红着脸,腼腆道:“小郎君们都喜欢和她玩,不喜欢跟我玩,只有皇后愿意跟我玩,我们还一起骑羊。”
“骑羊?”萧昱嗤笑,“她一个小女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和你们这些小郎君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