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还一直给他存钱,就怕陆鼎忠亏待了他。
前些年还提出让陆让尘改姓程。
陆鼎忠想想就不痛快。
偏偏陆让尘靠坐在椅子里,闲闲扯着嘴角,那副无视人的样子,眼皮都不抬一下。
陆鼎忠是真看不下去。
他盯着他脖子那处的红印来了句,“你那脖子怎么回事?”
其实他盯着那处已经好一阵了。
也是这会儿才问出口。
听到这话,陆让尘才有了反应,他目光从手机挪到陆鼎忠脸上,不闪不避的,甚至还笑了下,“您觉得呢。”
这话呛得陆鼎忠一噎。
程丽茹哎呀一声,“你这么大岁数人了老乱问什么啊,阿让都这么大的人了,谈个对象不是很正常。”
似是没料到。
陆鼎忠眉头一蹙,“谈什么?”
程丽茹都无语了,“谈对象,你说谈什么。”
“小情侣嘛,亲密一点是正常的,又没做出格的事,他昨晚很早就回来了。”
说完就给陆让尘夹菜,又说,“那姑娘我见过几次,特别好的一个孩子,她妈妈你也认识,就是租咱们家房子的那位,冯艳莱。”
三个字像是触碰什么的开关。
陆鼎忠神色一下就变了。
他问陆让尘,“真的?”
陆让尘眸色淡淡地拨弄着碗里的排骨,被他这么一问,筷子一顿。
想着早晚都要公开的。
陆让尘也没想藏,掀了掀眼,看向陆鼎忠,嗯了声,“她叫祝云雀。”
光是听着名字也觉得乖的。
陆让尘没觉得这事儿能在陆鼎忠那儿过不去,毕竟祝云雀那么好的一姑娘,谁见了都会喜欢。
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
他喜欢就行。
结果呢。
这事儿还真过不去。
话刚说完,气氛就肉眼可见地凝滞住。
陆鼎忠难以琢磨地看着陆让尘,欲言又止了几秒,忽然道,“我不同意。”
第46章
陆鼎忠那态度来得挺突然的, 不止是陆让尘,程丽茹也没想到。
父子双方平时气焰就有几分剑拔弩张。
这会儿更是紧绷到极致,彼此目光里的情绪都是谁也不服谁的。
程丽茹被俩人弄得瞬间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陆让尘先笑了声, 语调懒懒又讥讽,他说,“都多大了,谈个对象也要你同意,我是没断奶么?”
这话挺噎人的。
更何况是常年居于高位的陆鼎忠。
但陆鼎忠还是忍着。
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不对味, 中年男人冷静些许, “我就问你,你跟她在一起,林稚怎么办,你们俩的婚约不作数?”
要是在别人面前这么说, 搞不好会被笑一句封建余孽。
可在程丽茹面前,这话就还是有分量。
程丽茹也忘了这茬,被他一提起来, 才想到林稚的事。
林稚和陆让尘是小时候就定下的,程家和林家关系交好, 这些年也往来颇深, 利益上的,情感上的,都是第一位,所以双方家长也乐意这两个孩子在一块儿。
程丽茹有心思让陆让尘回程家接手家业,但要是跟林稚的事搁浅, 未来的路在程家也确实不太容易。
当妈的总爱给自己儿子谋划,哪怕陆让尘根本就不需要, 她也还会操心。
所以陆鼎忠这么一说,程丽茹瞬间便动摇了。
陆鼎忠又说,“你跟人家的姑娘在一起,玩够了,开心了,扔到一边,回头跟林稚在一起,你有考虑过那是你母亲朋友的孩子么。”
程丽茹一听这话就难受。
不管是林稚还是祝云雀,两个姑娘她谁都见不得委屈。
正要说话,陆让尘却哼笑着开了口,“您倒是会偷换概念。”
“……”
“我自己都没说什么呢,您怎么就算准了我跟她是玩玩。”
姜还是老的辣。
就算被这么怼,陆鼎忠也还是条理清晰,他说我不是算,我这是过来人的经验。
“什么有情饮水饱。”
“但凡豪奢放逸的生活没了,你就会知道爱情这种东西什么都不是,连个明确的保质期没有。”
话音掷地有声,颇有几分他讲课时的威慑力,明里暗里地威胁陆让尘。
可偏偏陆让尘不吃他这套。
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套。
当初陆芝桃得抑郁症的时候,他也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非要把陆芝桃送去医院住院,以为就这么把她按着吃药,打针,就能好了。
他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想拿捏别人的人生。
陆让尘突然就觉得挺没劲。
筷子朝桌上一撂,他轻笑了声,起身。
椅子腿摩擦地面吱嘎一声,俩人目光像拴他身上似的,随着他一道抬起。
陆让尘看着陆鼎忠,反唇相讥,“作为过来人,我是没您有经验,毕竟您在感情这方面摸得比我透。”
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怪气。
像把刀直往人心口里捅,完全不留情面。
到这份儿上,陆鼎忠表情才算真撑不住。
在外面那样光鲜的一个成功男人,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儿子用这种态度讽刺自己,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程丽茹跟陆让尘说了什么。
程丽茹也不愿再瞒下去。
所有彷徨无措的表情都收敛了去,只垂眸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白米。
不管陆鼎忠外头那传闻是真是假,两人感情确实不复从前。
陆让尘没什么好说的。
也没什么好管的。
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谁也扫不了谁的门前雪。
临走之前,陆让尘也只冷冷扔下一句——
“随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和林稚结婚。”
-
那顿饭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陆让尘从家里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这个时间,也不知道祝云雀在干什么。
陆让尘忽然很想她。
这种想,和平时那种想一样,又说不出来哪儿不一样。
陆让尘只觉烦,烦得只想看到她一个人。
哪怕只跟她说说话。
抱一抱。
好像只要那样,这个夜晚才显得不那么难捱。
这么想他就这么做了,车钥匙一插,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她家楼下。
秋天的南城挺冷的。
路旁的落叶凋零了一地。
陆让尘就这么倚着车身,抽了几根烟,之后才给她打电话。
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一回事,祝云雀好半天才接,就算接起来,说话声也不大。
她轻轻喂了声,说怎么了。
说实在的,语气挺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