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让尘弹段半截烟灰,调子懒懒的,故意藏着什么似的,“来堵个人,谈点儿正事。”
话刚撂下邓哲就没好调儿地笑。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们男生之间有时候就这样,一点儿浑话都能浮想翩翩,祝云雀也没在意,单哦了声。
陆让尘却不怎么满意地轻笑一声,“你对我是真没兴趣。”
他慢悠悠道,“也不怕我在这头学坏,被谁拐跑了回不去。”
两句话轻飘飘落在心上。
有种阴阳怪气的勾人劲儿。
祝云雀喉咙一痒。
忽然就有种,陆让尘在对她撒娇的错觉。
耳尖微微发烫。
祝云雀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不用学就挺坏。”
陆让尘似乎对她这话挺有兴致,闷出一嗓子笑,“我哪儿坏了,你展开说说?”
明知故问的语气。
越聊越不安生。
祝云雀受不了他,说,“长途话费挺贵的,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陆让尘倒没不乐意。
他气息卷着笑,嗯了声,“等我晚上回去找你。”
明明挺正经的话。
却被他硬说出一股暧昧的拉扯。
也不知道谁昨天大张旗鼓说的——“那我冷静几天,好好考虑考虑咱俩合不合适。”
考虑个鬼……
他压根儿就没想考虑,一门儿心思只想进攻。
祝云雀屏息几秒,到底扛不住诱惑地轻声,“宿舍熄灯早。”
陆让尘说,“那我早点儿回去。”
祝云雀就这么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直到挂断电话,她也没弄清楚陆让尘到底去津市干嘛去,却又忍不住去搜,津市回帝都要多久。
结果一搜,才发现,动车才33分钟。
开车也才快两个小时。
然而再快,也抵不住天气恶劣。
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祝云雀和梁甜逛完街,从商场出来,遇到初秋的第一场雨。
雨势不小,雨滴砸得树叶满地,砸进领口丝丝拉拉地凉。
即便打上了车。
回去也堵了一路。
等回到宿舍的时候,黄昏也来了,不过是那种朦胧灰白,没什么活气的黄昏,很快就要天黑。
两人一头浓密的长发都被淋成“细软塌”,梁甜狂打喷嚏,估计是感冒了,祝云雀就让她先洗,却不想轮到她的时候,宿舍突然停电了。
那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么一停电,宿舍直接漆黑一片。
祝云雀衣服才脱到一半,就听梁甜啊一声,“怎么停电了。”
祝云雀:“……”
她第一时间拿起手机。
手机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量,上面显示着六点半。
把衣服又一件件套上,她顶着泛潮的头发出去,梁甜刚好窜完宿舍回来,苦着一张小圆脸,“说是电路临时出故障,全校要检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啊,我们不会要一晚上都没电吧。”
祝云雀把手机插充电宝上,语气挺淡然的,“有可能。”
毕竟是国庆期间。
很大一部分学生都不在学校。
况且已经天黑了,再过几个小时,也到了熄灯时间,外面的雨没停的意思,也不知道检修队多长时间才能把事儿办完。
梁甜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不甘心,“不然咱们去校外?”
祝云雀朝外头扬了扬下巴,“你听这雨。”
哗哗的。
窗户紧关都还那么大噪音。
梁甜彻底烦了,“我还说看无限流小说呢,这气氛我怎么敢看。”
她可不是坐得住的性格。
屁股直接从凳子上弹起来,说我去别的宿舍看看。
梁甜在别的宿舍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祝云雀估摸着她去找她们了。
好在还有个备用的照明灯,打开也够照个亮,但她一个人在宿舍,始终有点儿孤单。
空落落地在座位上枯坐了会儿。
她拿起手机。
忽然就想打给陆让尘。
仔细一想,她才发现,这么久以来,她似乎还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也忘了听谁说的,说陆让尘的电话和联系方式其实特别难弄,高中时候难弄,到了大学更难,即便号码拿到手,陆让尘也不接。
可她呢,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大学那会儿,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加了他的微信。
后来……还被陆让尘一次次偏袒,喜欢。
是喜欢的吧。
不然也不会为了她上这所大学。
其实这学校不怎么适合他的,除了一个网球队。
祝云雀也不知道陆让尘怎么想的,就是觉得,这人比自己想象中冲动。
也敢。
相反,她一点儿都不敢。
必须要把确定的爱意喂到嘴边,她才愿意凑过去闻一闻。
在别人眼里,那是清醒,冷静,可她知道,自己是怂。
她怕自己的一腔热情得不到回应。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忽然就不想再怂下去,不想藏着自己的喜欢,不想藏着自己的真心。
那样很没劲,也很没魅力。
她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没有打开那个开关,真正的自己没有释放出来。
就像林稚说的,简单一点,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说什么就去说。
像是打定主意。
祝云雀轻吸一口气,指尖轻轻一碰,电话就拨了出去。
嘟嘟响了两声。
接通了。
也不知道在哪儿,背景有哗哗的水声,陆让尘嗓音特别真切,似乎是笑了下,唇齿碾磨出三个字,“怎么了。”
祝云雀心口提了提,说,“你到哪儿了。”
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陆让尘寂然了瞬,切断那边的水声,语气低沉中透着关切,“怎么。”
祝云雀抿唇,“学校停电了,宿舍只有我一个。”
陆让尘顿了两秒,“害怕?”
祝云雀也听不出他什么意思,突然有点没底,又有点烦。
想想就说,“你过不来就算了。”
陆让尘打断她,几分好笑,“谁说过不来的,怎么忽然就生气。”
祝云雀不吭声。
陆让尘语气哄着她似的,“我刚回来,被淋透了,回家冲个澡,你电话就来了。”
祝云雀还不说话。
陆让尘说,“我现在去接你。”
祝云雀却说,“你白天到底干嘛去了。”
那语气不是没有醋意。
是她从没用过的说话方式。
陆让尘似乎是在穿衣服,微微摩擦的声响隐约传来,过了几秒才听他笑。
那声音贴在耳畔,磁得人灵魂都发颤发麻,他耐人寻味道,“祝云雀,你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