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雀指尖微僵,捉到重点。
她问:“zhitao是谁。”
闻言,林稚抬了抬眼,“陆让尘没跟你说过么?”
祝云雀抿唇摇头。
林稚又叹气,说了句行吧。
酝酿两秒,她说,“陆芝桃就是陆让尘的姐姐,比他大五岁,和我同龄,我俩从小一块儿玩,跟双生子似的,关系也特别好。”
“不过芝桃没我这么野,她性子乖,又善良,被保护得一直很好。”
“也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她十八岁那年让学校里一人渣给骗了又耍,得了抑郁症。”
话到此处。
空气也仿佛跟着凝固。
祝云雀像是忽而被什么呛到,双眸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稚。
林稚看着自己的手串低眸一笑,“那年她走之前,还去寺庙求了两条一模一样的手串,跟我说,以后要一起考电影学院当明星,结果呢,就这么走了。”
“扔下所有人走了。”
“她一走,垮了我干妈的半条命。”
“那年陆让尘才十三。”
“对他来说,他姐姐唯一留下来的贴身物件儿,就是这条和我一样的手串。”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一直戴着这手串。”
“一戴就是六七年。”
第38章
这六七年里, 除了洗澡,陆让尘几乎不会摘掉那条手串。
就这么寸步不移地贴身戴着,久而久之, 手串也仿佛和他本人融为一体, 成了他身上独一无二的标识。
而祝云雀对那手串的最深记忆,却是65路公交站相遇那次。
陆让尘似乎是碰了她一下。
祝云雀睁眼恍惚的瞬间,便看到那条黑曜石手串一晃而过的虚影。
再后来,每次见到他,她都能撇到那条手串。
有一次值日, 她还听到隔壁班的小姑娘闲聊, 说想买一串陆让尘那样的,却怎么都找不到同款。
花痴的少女心思被看透。
另一个女生笑她,“怎么,你还想和人家戴情侣款啊。”
小姑娘脸皮薄, 当即红了脸,打她一下,女生却闹起她来, 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也不知说了什么。
那姑娘脸色愈发赧然。
祝云雀低眸面无表情地拧着拖布,关掉水龙头的瞬间, 隐约听到她咕哝, “他那样的条件,肯定没少谈的。”
肩膀下意识僵了僵。
祝云雀朝两人的方向望去,两人却转身进了班级。
或许暗恋一个人的心思总会变得愈发细腻。
从那以后,祝云雀便对那条手串有了额外的关注和滤镜,果然没多久, 她的想法就被证实了。
陆让尘的确对那物件儿很看重,甚至还让她帮忙保管一段时间, 可就算这样,她也没勇气问陆让尘,这东西为什么对他那么特别。
还是林知念告诉的她,说那手串就是定情信物,陆让尘和别的女生一人一个的。
女生骄傲睥睨的神色到现在祝云雀都深深刻在脑海里,连带着误解也越埋越深,这也是为什么,祝云雀在看到林稚的瞬间,就凭她手腕上的东西辨认出她是谁。
说句丢人的,那刻说是万念俱灰也不为过。
是她太擅长隐藏。
就算陆让尘也无法勘破她心底深处的浩瀚波澜。
当然她也没想过,林稚会来找她面谈,这条手串的真正意义也不是林知念说得那么想当然。
短暂地陷入几秒钟的失神。
祝云雀听到自己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抱歉。
音调挺轻的,调子一如既往的绵软。
是种南方姑娘才有的独特韵味。
林稚一听就乐,“有什么好抱歉的,跟你又没关系,我就是没想到陆让尘从没跟你说过这他姐姐的事儿。”
“可能在他心里,那件事依旧是一道坎。”
祝云雀垂了垂眸,“我只是觉得我很狭隘。”
也很愚蠢。
很多事只想埋在心里,从不敢张口去问,别人说两句就信以为真,甚至刚刚她还觉得林稚是来找她麻烦。
林稚哪有她那么多想法。
她为人处世都是京北大妞的作派,满不在乎地嗨了声,“你啊,就是活得太麻烦,简单一点,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说什么就去说。”
她冲祝云雀抛了个眉眼,“你懂我意思啊,大好青春的别浪费,更何况我这弟弟心都拴你这儿。”
后面这句语气是实打实的郑重,甚至还有几分给家人托付终身的滋味儿在。
“……”
祝云雀忽然就有种受宠若惊的仓惶感。
心跳不经意加快,她问,“是陆让尘让你来的?”
林稚已经有办完事儿要撤的架势了,她拿着气垫补妆,“没,我主动的,他也没拦,反正我是觉得,我亲口解释,你更能放心点儿。”
顿了下,她又抛媚眼,“都是女人嘛,我懂的。”
祝云雀:“……”
禁不住弯了下唇。
后头还有个局要赶,林稚就没在她这继续逗留,正事儿说完了就直奔校门口,她家司机等在那儿。
祝云雀本想送她,奈何和梁甜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林稚是个痛快人,挥手直接让她回去。
祝云雀也说不上什么心情,和梁甜见到面时,思绪还有点儿脚踩云端。
两人找了家商场里的餐厅吃饭。
天气突然由晴转阴,下午三四点的功夫,人不多,菜上得也快。
祝云雀心不在焉地吃着,想给陆让尘发条微信,结果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陆让尘的电话倒是先打了过来。
熟烂于心的三个字在屏幕上挂着。
祝云雀心口提了提,嘴角抑着浅弧接了。
餐厅再安静,也还是有杂音。
陆让尘低磁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儿渺远,还是那副慵懒的京腔,却比从前要亲昵几分。
他说,“嘛呢。”
祝云雀拨弄着碗里的油渣土豆丝,说,“在和梁甜吃饭。”
跟着又问,“你呢,吃了没。”
陆让尘似乎是笑了下。
然后就听见另一道熟悉的嗓音,开朗得过分,“喂,祝云雀,听出来我是谁不?”
“……”
祝云雀的第一想法是,邓哲这家伙怎么连口音都有一股子津市味。
她忍不住笑,“邓哲,怎么是你。”
邓哲说,“你对象在我这儿呢,和他在一块儿的不是我还能有谁。”
“你对象”三个字被他大嗓门直直喊出来,连对面的梁甜都能听到。
小姑娘瞬间睁大眼,用口型问,“你对象????”
祝云雀觉得神经都被这两人麻痹了下。
还没来得及说话。
电话那头的陆让尘就笑骂了句滚,跟高中时听过的感觉一样,可又哪里不一样。
以前是朋友间的插科打诨,撇清关系。
现在却是护着谁似的,语调都透着漫不经意的偏溺,恨不能再暧昧一些。
邓哲诶呦诶呦两声,说你丫的还知道不好意思呢。
陆让尘哼笑说了句傻逼,直接把电话要了回去。
不能再逗了。
再逗他真怕祝云雀生气。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落在肩膀上的小鸟,他连抖落烟灰都要掂量掂量分寸。
陆让尘语气挺耐心,“在津市呢,和邓哲找了个地方吃饭。”
祝云雀微微抿唇,说,“去那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