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雀忽然就觉得,再跟他这么聊下去,自己今晚就不用睡了。
翻个身,她把手机贴到另一只耳朵上,柔声说,“陆让尘,我要睡觉了。”
她很少用这种调调说话。
像撒娇哄人,像女朋友在你耳边低语。
喉咙微妙地痒了瞬。
陆让尘淡噙起嘴角,腔调沉柔,“行,你睡吧。”
刚撂下话头,也不知道谁忽然了叫他一声,让他过去再喝两杯。
祝云雀闻言,那股不清不楚的情绪莫名就涌了上来。
她没挂电话,赶在陆让尘应声鬼使神差道,“那你什么时候睡。”
小姑娘声音坚决,隐约透着股强势。
陆让尘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稍一怔后乐了,“怎么,管我呢。”
还是那副桀骜不驯到艹天艹地的口吻。
却又多出几分罕见的纵容。
祝云雀心跳很快。
她想说“你希望我管么”,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烫回去。
挣扎几秒,她说,“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挺实在的一句话。
自然也没什么情调。
陆让尘也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什么,垂着薄薄的眼皮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轻轻一笑,“行,那我早点儿。”
祝云雀抿住唇。
她分不清这话是真是假,可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好像也只能到这。
于是话题到此结束。
祝云雀轻声说了句拜拜。
陆让尘风轻云淡地嗯了声,回她一句晚安。
电话挂断。
祝云雀望着漆黑的棚顶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心血来潮地给许琳达发信息。
这会儿许琳达那是白天,收到她消息的一瞬间就回了。
许琳达:【?你问让哥的朋友圈干啥,他把你拉黑了?】
祝云雀:【没】
祝云雀:【你就帮我看看】
许琳达:【……行吧】
或许是在上课,许琳达没多问什么,直接给她甩来一张陆让尘朋友圈的截图。
截图里,陆让尘的朋友圈只有那条——“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看到的瞬间。
哽在心头的某种情绪,忽然就神奇地消散了。
祝云雀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张截图,放大又缩小,再点回陆让尘的朋友圈。
只见那张在酒吧的照片,仍旧逗留在页面的最顶端。
以仅她可见的姿态。
……
酒局比想象中散得要快。
挂电话没多久,陆让尘就跟被人捏准命门儿的,把杯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朝桌上一撂就起身走了。
他这主角一走,李铁也拽着喝多了的周槿跟他一起离开。
上了车,李铁还挺不爽,问他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和他一起攒的局,他倒好意思先走。
陆让尘叫的代驾。
他坐在副驾驶上,头微低拨弄着手机,琢磨着明早去机场的事。
直到李铁开始嘟囔,他才渐渐回神,漫不经心地来了句,“太晚睡觉对身体不好。”
“……”
李铁顿时摆出一副翻白眼要吐的模样。
他知道这家伙刚跟姑娘打完电话,就是没想到这一通电话能这么好使。
别说为她提前回学校了。
就那姑娘一句话他都能回家睡觉。
李铁摇头叹息,“你完了陆让尘。”
“你这混账性子都能让这姑娘吃死,你肯定完了。”
陆让尘闻言指尖一顿。
倏地偏头,他眼风自带轻蔑地朝他浮皮潦草地扫了扫,慢悠悠道,“我看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怀里这个什么时候才能对你动心比较重要。”
“……”
扶着周槿的李铁气急败坏地擦了声,“陆让尘你他妈够了!”
-
国庆节的第二天,祝云雀是晚班。
工作时间要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闭馆。
碍于不用早起。
祝云雀放纵自己一觉睡到十一点。
等她到图书馆时,赵奇嘉也已经按部就班地来到老位置坐下了。
大概是精心打扮过,这天的赵奇嘉穿着白卫衣牛仔裤,看起来青春盎然,甚至喷了淡淡的香水。
知道她起来的晚,他还专门给她带了寿司和奶茶,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奶茶还是温热的。
祝云雀莫名不知如何应对,“我吃过了。”
旁边的代班学姐看到,笑得那叫一个暧昧,“吃过了也没事啊,留着晚上吃呗。”
赵奇嘉也笑,“没事啊,不吃也行,你吃不了我吃呗。”
“……”
祝云雀神色有些不自在,最终只能接过来,放到一旁。
赵奇嘉转身一走,代班学姐就凑过来在祝云雀耳边嘀咕,“你还有没有这种类型的,帮我也介绍一个。”
祝云雀有些无奈,“把他介绍给你怎么样?”
代班学姐都吓傻了,“开什么玩笑,我可没心思撬墙角。”
祝云雀无所谓,“他又不是我墙角,只是好朋友。”
代班学姐听出猫腻,过来问她,“什么意思,你没看上?还是你心里头有人了。”
祝云雀清洗着咖啡用具,没接茬。
代班学姐边擦桌子边嘀咕,“要我说他真挺好了,这么细心,早早就过来等你,你睡觉也没吵你,多痴情啊,现在这社会,有几个男生能这么痴情。”
不知道是不是自来水太冰。
祝云雀指尖被水冲得疼了下,低眸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上面划了道小口子。
心不在焉地揉了揉。
也不知怎么,思绪就跑到陆让尘那儿,跑到昨晚两人那通暧昧不已的电话,跑到他那条仅她可见的朋友圈。
所以。
两人到底算什么。
祝云雀想了好半天,都想不出答案。
或许这会儿,陆让尘才刚起床。
会有很多人找他,男生叫他一起出去玩,女生则嘘寒问暖,主动给他送早餐。
脑子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直到系统来了一份点单。
祝云雀闻声回神。
“五排三桌有个要香草拿铁不加糖的。”
代班学姐把单子念出来,刚念完第一行,下一行就愣住了,她眉毛拧得要打架,对着单子往下念,“备注是……让祝云雀亲自送?”
此话一出,祝云雀心口突了下。
学姐诧异看她,“单独叫你的,你认识?”
祝云雀:“……”
她摇头,心里却突然有种微妙的预感。
五排三桌就在斜后方。
她从水吧出去稍稍看一眼就能看到。
可不知为什么,双腿就像灌了铅般,一步都不愿意挪。
祝云雀既觉得离谱,又不敢相信。